《小重山·山月不知人事变》钰十三

2、第 2 章

　　“小姐！小姐！”一身粉衣的小丫鬟边跑边喊，眉眼间是掩不住的喜悦和兴奋。她一口气跑到雅竹轩门口，就看见她家二小姐已经梳妆打扮、翘首以盼了。
　　少女身着烟波蓝色衣裙，简单梳了个垂桂髻，一双杏眼虽算不上好看，却灵动得紧。她看着气喘吁吁的小丫鬟，明明自己心里早就迫不及待了，却还是绷着脸，假意嗔怪道：“盈雪，不是早说过府里不许疾行么，若是叫长姐瞧见了，可要罚你！”
　　她不过豆蔻年华，正是青春烂漫时，偏偏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眼神却不骗人，明晃晃闪着期待。这幅模样，总叫人忍俊不禁。
　　盈雪也不怕她，笑嘻嘻地赔了个罪，接着道：“那小姐还想不想知道？”
　　少女先是故作矜持地不说话，但是看着盈雪促狭的眼神，没多久便“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好盈雪，快说来听听！”
　　“太尉府的黎公子又过府来做客了，”盈雪并不卖关子，一边说着一边看自家小姐的脸蛋渐渐染上潮红，“还有三皇子殿下也一起来了。”
　　三皇子？
　　乔韵湘想了想，噢，哥哥好像与她提过的。哥哥说他和湛哥哥都在国子监读书，三皇子嫌他自己的皇子傅啰嗦，竟也跑去国子监凑热闹，三人由此相识。
　　她记得哥哥早说过要请三皇子过府来玩，但人家毕竟是皇子，就算受宠也不是那么方便就能四处做客游玩的。现下里，看来是终于找到机会了。
　　不过这些念头只是一瞬间闪过，乔韵湘的关注点还是放在了盈雪的前一句话上。
　　她提起裙摆就小跑着向前院去，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不许疾行”。盈雪本想跟上去，但为了给她家小姐和黎公子制造独处的机会，还是收住了脚。
　　御史府里有三棵梨花树，是当年乔韵湘的母亲嫁过来后亲手种下的，如今开得正盛。梨花掩映下，隐约露出一片月白色的衣角。鬼使神差地，乔韵湘停下脚步，慢慢地靠近，终于瞧见了衣裳的主人。
　　那人背对着她，白衣胜雪，芝兰玉树。他一头墨发倾泻而下，隐约可见白皙的后颈；身姿挺拔，右手缓缓地摇着一把折扇，带着宽大的袖子也跟着微微抖动，当真是“越罗衫袂迎春风，玉刻麒麟腰带红”。
　　似是察觉到背后有人，年轻公子转过身来，便看到一个陌生的姑娘。乔韵湘本来只是好奇，倒没想过他会就这样转过身来，这一下目光毫无准备地跌进他的眼睛，二人一时间四目相对。
　　空气中弥漫着一些说不出的尴尬，最后还是乔韵湘先别开了目光。她清咳一声，朝对方行了一个礼，脆声道：“吾乃御史大夫乔桓之次女，不知公子是……？”
　　年轻公子此时也回过神来，满含歉意地笑了笑说：“本宫是三皇子，单名一个‘璟’。方才，唐突二姑娘了。”
　　原来他就是三皇子！
　　乔韵湘抬眼瞧着面前的人，少年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狐狸眼闪烁着抱歉。他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却并不显女气，反而透着丝丝英气，那正是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
　　“怎会，”乔韵湘弯起嘴角轻笑，“是臣女有失远迎。只是臣女还有其他事情，便先失陪了。”
　　萧璟轻轻点头，侧过身子给她让出一条道，乔韵湘便抬脚继续往前院去了。
　　倒是个翩翩公子，乔韵湘边走边想，如此温文尔雅，也难怪哥哥会将他引为知己了。
　　萧璟目送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唇角染上一丝笑意。他总听闻乔二小姐容色姝丽、秀外慧中，如今一见，小时候那个瓷娃娃似的丫头，好像真的长大了。
　　他抬头看着满树的梨花，又想起方才女孩明艳的笑容，便觉眼前天地万物都失了颜色，就连那千朵万朵压枝低的梨花也不及她半分。
　　念及此，他唇畔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殿下笑什么呢，”假山背后走出的，是他的贴身侍从临风，“可是因为见到了乔二小姐？”
　　萧璟没有答话，临风继续道：“有些事情臣不得不多说几句，您若是将乔二小姐视作朋友倒无伤大雅，但若是存了别的心思……”
　　话音未落便被萧璟抬手打断，少年眉头微蹙：“不必多言，本宫自有分寸。”
　　好心情被打扰，萧璟轻轻叹了口气，又自顾自地在府里转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