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重山·山月不知人事变》钰十三

13、第 13 章

　　后面的几天，乔韵湘都失魂落魄地待在屋里。
　　兄长没有骗她，仅仅过了三天，宫里就传出忠武将军自请守边的消息。
　　“臣一腔热血为国，愿戍守边疆换大梁久安，但臣有婚约在身，此一去不知何时是归期，不敢耽误乔二姑娘，恳请陛下取消婚约，准臣报效祖国！”
　　黎湛在朝堂上的一席话如长了脚一样传遍京城，百姓们都称赞忠武将军舍小家为大家，文武百官也羡慕太尉有个好儿子。
　　黎湛离京时，正是傍晚，百姓夹道相送，乔韵湘悄悄去了，她看见夕阳的余晖打在那个少年身上，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他是笑着的，笑得那么好看，可她明白，他永远不会属于她。
　　天色逐渐黑沉，人群散去，只剩下乔韵湘主仆几人还立在城门口。锦衣华服的小姑娘强忍着眼泪，踮着脚使劲地望着远方，可是除去一望无际的官道，她什么也看不见。
　　“湘儿，”背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你想上城楼吗？”
　　在问出这话时，萧璟就轻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呢？
　　为什么明明因为她对黎湛的在乎而难受的紧，还是想要帮她？
　　大约，还是舍不得她难过。
　　乔韵湘跟着萧璟上了高高的城楼，夜色无边，她却好像看见了那个少年骑马的背影，泪水模糊了双眼。
　　萧璟用手臂轻轻地环住了她：“湘儿莫怪我唐突，你想哭便哭吧，璟哥哥陪你。”
　　听得这话，乔韵湘的泪水瞬间决堤，她扑在萧璟怀里嚎啕大哭，好像要把这些天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她其实心里明白，湛哥哥从来就不欢喜她，可当被退婚的这一天真的到来，她还是无法承受。
　　黎湛自请退婚守边……陛下怎么会不同意呢？
　　本来这些年太尉府权势渐盛就引得陛下猜忌，黎湛那一副睥睨天下的长相，又叫民间谣传他比皇子更像皇子……他这一下自断御史大夫的助力，又远离权利中心，陛下怎会不同意！
　　乔韵湘玲珑心思，其实早预料到结局，所以她没有吵也没有闹，只是把自己关在家里。但是当她靠在萧璟怀里，竟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只想放下一切顾虑，释放委屈。
　　……
　　乔韵湘猜的没有错，黎湛正是为了避锋芒才选择边境。可是他没有料到，他刚刚抵达边境，就收到了京中的噩耗。
　　他的父亲太尉大人被指豢养私兵，有谋反之嫌。陛下盛怒，下令逮捕太尉，将太尉府围禁，待证据确凿则满门抄斩。一时间太尉府上下人心惶惶，大小姐想起远在边境的他，传信来叫他赶紧想办法自保。
　　黎湛看着信微微皱眉，他根本不相信从小教导他“忠君”的父亲会谋反，也不相信所谓的“证据”，只觉得此事蹊跷。
　　他本想即刻动身回京去查个明白，又想起自己手握重兵，此时回京怕是会把局势弄得更乱。但是，他离开时还一派繁荣兴盛的太尉府，一夕之间，怎至于此……
　　一个月后。
　　派去查探的人带回了消息，京中的情况似乎更加严峻了，他正想着对策，外头就有人送来了皇帝密信。黎湛接过来看毕，静默良久，眸中却缓缓凝聚起黑色的风暴。他闭上眼掩去恨意，心中悲怆，竟是笑出了声。
　　好一个陛下！好一个大梁皇室！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他所做的还不够，这是要拔掉他所有的羽翼，叫他做一个完全效忠皇室的大义灭亲之人！
　　他看着那一封许诺他太尉府众人性命无虞的密信，心中再恨，也终于颤抖着动了笔。
　　……
　　几天后，忠武将军的亲笔信被昭告天下。大致意思是太尉谋反罪无可赦，忠武将军与太尉府划清界限，从此再无瓜葛，只效忠大梁皇室。
　　此信一出，天下哗然。有人说黎湛是怕受到牵连，也有人说他深明大义，但京城的人们很快又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三皇子殿下要娶皇子妃了。
　　宫中放出这个消息以来，京城的许多闺秀小姐都动起了心思，那可是最得陛下宠爱的三皇子啊！
　　且萧璟眉清目秀、温润如玉，早就被很多姑娘当作梦中情人。
　　大家都还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把自家闺女送进三皇子府呢，萧璟却悠哉悠哉地拜访了御史府。
　　雅竹轩。
　　乔韵湘还没从太尉府的事情里缓过神来，又被盈雪带来的消息吓了一跳。
　　“你没看错？”
　　“奴婢怎么会看错，正是三皇子殿下来了呀，与老爷相谈甚欢呢！”
　　乔韵湘猜不透萧璟这时候突然来做什么，兄长又不在家，那总不可能是提亲吧？她这些日子虽然待在家里，却也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她的。不论如何，一个被退过婚的小姐，总是要少些追求者的。
　　正想着，晴月从外头进来：“小姐，三殿下想与您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