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鹧鸪天（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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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是鬼么？”梓菱十分纳罕。
而且是各式各样的鬼！
有断头的，有剖腹的，有分-尸的，还有看上去像是被吊死的……
梓菱简直大开眼界，活了五千年，她还是头一回撞见鬼呢！
“咦，真的好丑啊！”她搓了搓手臂，只觉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望着黑白无常一头一尾，押送了约莫几十号鬼魂朝前走去。
哪吒：“……”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带她来这种地方……
见梓菱明显觉得画面太过瘆人，却还是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哪吒眼底逐渐腾现一丝玩味。
站在她身后，他出声道：“仙子怕鬼么？”
“不怕啊，”对方坦然回应，“我可是仙女，怎会怕鬼呢！”
落下这句后，因着良久未听见身后之人的声音，梓菱狐疑地转过了身去。
却是没料到，呈现在眼前的竟是一个无头人，断颈上鲜血淋漓。
“啊啊啊——”
在梓菱的尖叫声中，哪吒身形一晃，脑袋又完好无损地回到了脖子上。
断头术，也算是他们玉虚宫的一门独门秘籍了。
他眉眼带笑，看着她道：“你不是说不怕么？”
“你这样让人毫无防备，怎会不怕啊！”梓菱气得一拳就朝他腹部抡了去，险些将他吃下去的点心给怼出来。
她力气委实有几分大，哪吒眉宇皱起，捂住腹部，近乎哭笑不得：“好了，我错了。”
“我不管，本仙子被吓到了，你要补偿我！”她抱怀，颦眉瞪他。
“嗯？怎么补偿？”哪吒歪头打量，“让你吓回去？”
“……”
当她是小孩儿么？
扬了扬下巴，梓菱直接道：“你带我去瞧瞧凡间的盂兰盆节，本仙子就原谅你。”
这要求来得甚是突兀，端的是没头没脑，哪吒心想，她多半是蓄谋已久。
私自下凡若是被发现，后果还是不容小觑的。
他此刻属实果断不起来。
可思及五百年前在凡间，她成日陪自己待在军营里，那软红香土、盛世繁华，他们似乎都未一同见证过，确实留下了诸多遗憾。
梓菱不知他在思忖些什么，还当他是早已厌倦凡尘，不愿再干这种无聊的事情。
她方想收回自己的请求，可对方却突然出声，应允道：“好，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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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仙岛。
今日梓菱回来得早些，刚入夜没多久，她沿着兰溪一路逛到了洛神居，也就是云苒的院子。
见云苒手里握着个寿桃，坐在石桌旁发呆。
梓菱走了进去，状似好奇道：“这是哪里来的桃？”
云苒回神，眨了眨眼睛，起身道：“女君。”
“今日东岳大帝家的三太子给幼-女办百日宴，这桃，当是天后娘娘赏赐的，”云苒每次回答问题，都是这副一丝不苟的模样，“炳灵公说这颗有驻容养颜的功效，就给我送来了。”
梓菱瞟了眼寿桃，又问：“他亲自送给你的？”
云苒摇了摇头表示否认，“是他的侍卫钟英送来的。”
其实梓菱早就知道了，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她的反应罢了。
梓菱直接道：“你未免也太好哄了些，他人都未露面，也值得你为他出神？”
蓬莱的仙子大多心性纯净，从不会以恶意揣度旁人，且都未曾接触过男人，自然不知该如何应对，故此，在这件事情上，梓菱绝不会放任不管。
甭管那人是否有意为之，总之，摸了就是摸了，看了就是看了。
她蓬莱的仙子冰清玉洁，岂是他一句“无心之过”就能随意染指的？
听了她这话，云苒顿了顿，似是有所思忖，但还是小声辩护道：“许是脱不开身吧，但他毕竟还是念着我的。”
梓菱负手在后，目光平静。
她没急着反驳，而是问：“自从他那日离开蓬莱后，可还曾约你会过面？”
“没有……”云苒再次摇头。
其实自打遇上云昶开始，梓菱已经发现，这些男人的心思也如海底针，并不容易看穿。
所以黄天化到底是何打算，她无法断定。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太容易得到的姑娘，他们往往不会珍惜。
而像真君为了娶得潇芊，可是受了整整六道天雷劫，他的心意，蓬莱众人有目共睹。
半晌后，梓菱眸光聚拢，忽然道：“苒苒，若是本君让你就此忘了这个男人，你做得到么？”
啊？忘了？
云苒甚是费解，“可女君不是想让我嫁给他么？”
梓菱接续道：“若是本君不要你嫁了，你能否将他彻底忘记，不再去计较那日之事？”
他们本就只有一面之缘，哪有什么忘不掉的，就当自己白吃了个亏罢。
虽不甚理解女君为何突然改变了心意，但云苒仍旧有问必答，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云苒可以的。”
“好！”
“尚茗！”
梓菱扬声，朝候在一侧的尚茗吩咐：“将这破桃子，给本君送回东岳大帝府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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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岳泰山紫金宫，毓风阁内灯火通明。
黄天化坐在桌前看书，刚抿了口茶，手中的茶杯还未放下，钟英跨进房门，快步来到了他的身侧。
钟英禀道：“公子，这寿桃被蓬莱的人给送回来了。”
？？？
黄天化俊眉一敛，转头看向对方呈上来的桃子，以及……一盆草？
“这草也是蓬莱送来的，里头还有一张字条。”钟英递上道。
黄天化展开字条，只见上面写着：薄雪万年草，望炳灵公好生养护，来日，记得带着这盆草来蓬莱求亲。
只听说人家送花求亲，他倒是头一回见有人主动提出用草求亲的？？
退了他的桃，还给他送草，黄天化愕然且迷惑：“这是个什么意思？”
“属下，也不知啊……”钟英垂头静立。
东岳大帝的夫人贾氏来送茶点时，正是望见她的儿子手里端着一盆草，站在廊下若有所思。
这种草，贾夫人是有所耳闻的，便走过去道：“这是方才蓬莱使臣送来的？”
黄天化闻声抬头，先问了声好，才颔首应“是。”
谁知贾夫人竟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小子，又在外头欠什么风-流债了？”
？？？
见他迷惘，贾夫人只好明言道：“薄雪万年草，其寓意是，这薄情的男子就如草芥，一文不值。”
听罢，黄天化眼睛都瞪直了，脱口而出道：“我，我怎么薄情了我？我还特意让人去给她送寿桃！”
贾夫人含笑摇着蒲扇，只看破不说破。
气死本座了，一定是那位女君撺掇的！
黄天化盯着手里这盆绿油油的草，良久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唇角渐渐提起弧度。
他转身将其递给钟英，吩咐道：“把它，送到九重天云楼宫去！”
要论薄情，怎能少得了那位李家三太子呢？
钟英甚感迷惑，接过草，又看了眼放在旁边的桃，问：“那公子，这桃怎么办？”
眼下，黄天化大抵明白了这是蓬莱的激将法。
既如此，他接招就是，果断道：“这桃，本座亲自去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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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九重天。
从演武场出来，哪吒等人前往司武殿，也就是天庭武将的办公之所。
行至半路，哪吒想起了昨夜里东岳送来的那盆草，便朝朱彦道：“你待会儿去本帅房里，将那盆薄雪万年草放到窗前晒晒太阳。”
朱彦应“是。”
要不是看在“送草以示告诫”定是梓菱的主意，他才懒得收这盆草。
自己被骂薄情，还非得带上他？
既是梓菱送的草，他养养倒是无妨。
快及司武殿大门口时，哪吒一眼便望见了候在路旁的邝碧。
她今日仍旧穿的是一身襦裙，妆容精致，笑容甜美。
再目及她手中提着的食盒，目魁垂了垂眸，一阵心虚感油然而生。
好在对方并不知情，“哪吒哥哥，我这次做的是海-棠酥，香脆爽口，你未用早膳，定是饿了罢？”
练武前不进食，这是哪吒历来的习惯。
而那日之事，目魁也都告诉他了，说实话，他真想翻对方一个白眼——
天蓬看不惯他，而他自是也从未对天蓬看顺眼过，披着他的皮向那人献殷勤，真是怎么想怎么膈应！
昨日被投喂了太多点心，以至于哪吒现在一想到糕点就反胃。
于是，他直接道：“神仙是可以不用吃这些的，我不饿，多谢邝碧仙子好意，你还是留着自个儿吃吧。”
“司武殿内还有要事急需处理，我先走了。”
说罢，他绕过她，快步离去。
男子一袭红衣，英姿飒爽，意气风发，邝碧梦寐多年。
站在原地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她眼中再难呈现亮色。
五百年了，他一直都是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她想要赠予他的东西，除了炼丹炉里烧出来的六丁神火，其余的，他一概没收过。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不放弃，只要他未娶妻，哪怕再等个五百年，她也是愿意的。
一-大早候在这里，不过就是想再试探一回他的态度。
可她到底还有什么好希冀的呢？
邝碧将食盒丢在地上，冷冷一笑，似是在自嘲她今日的再次自取其辱。
那个女人已经出现了，她回来了，他的心里只有她。
难道将她再弄死一次么？可能么？
邝碧颊畔颤-抖，近乎咬牙切齿，随着内心的扭曲，那张姣好的脸上，神情愈渐阴鸷，仿若在酝酿着滔天恨意。
许久，她低喃出声：“再过七日，忘忧泉水的解药就要炼成了，就算我得不到，也绝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鹧鸪天（八）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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