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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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伟的大门伴随着一阵低沉而悠长的吱嘎声被缓缓推开，仿佛是历史的帷幕正为秋月白揭开新的篇章。他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让哪怕一丝的无知与怯懦泄露出来。他的眼神坚定，尽管内心波涛汹涌，但外表却如静水深流，尽显沉稳。
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郁家主宅却像是一个时间的孤岛，坚守着古地球大户人家的传统。这里不仅有身着整洁制服的管家与女佣穿梭其间，还保留着使用昂贵木材精心打造的全套家具，每一件都散发着岁月沉淀的光泽。整个郁家的底蕴，并非靠那些华丽时髦的物件来修饰，而是在所有的细节中，以一种低调而优雅的方式展现着家族的深厚历史与文化底蕴。
秋月白紧跟在姚锦陉的身后，步伐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他身上还穿着医院那套松垮的病号服，脚下踩着一双医院的拖鞋，显得与这庄严的宅邸格格不入。原先郁苍在地下室给他的外套，不知何时已经遗失，这让他心中涌起一阵阵的恐慌，仿佛失去了一层保护色，更加凸显出自己的无助与脆弱。
他们的双脚轻轻踩过厚实的地毯，每一步都悄无声息，仿佛连空气都在这份宁静中变得凝重。空荡荡的走道，两侧墙壁高耸入云，给人一种压迫感，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倾倒下来。秋月白的心跳不禁加速，一种莫名的恐惧悄然爬上心头。他急急向前迈了几步，几乎是不自觉地抓住了姚锦陉的衣角，仿佛这样就能找到一丝依靠，驱散心中的不安。
姚锦陉感受到了秋月白的紧张，他停下脚步，回头轻轻拍了拍秋月白的手背，以示安慰。他的眼神温暖而坚定，仿佛在无声地告诉秋月白：别怕，有我在。
“白白，怎么了？”姚锦陉察觉到的第一时间就回过身，微微蹲下与秋月白保持平视，悄声问着：“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抱你走？”
“没。呃，哥。谢谢。”
秋月白清楚地看见，在自己喊出那一声“哥”之后，姚锦陉的瞳孔瞬间放大。只有在下午的阳光，透过廊道旁巨大落地窗投进他眼里，瞳孔呈现出棕色琉璃般的质感。
姚锦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拉起秋月白的手，那动作既温柔又坚定，仿佛是在传递一种无声的力量与安慰。他引领着秋月白，紧随管家的步伐，向那扇通往未知世界的会客室大门走去。
秋月白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他想象过无数次即将面对的场景，试图用理智去克服内心的恐惧与不安。然而，当他真正迈进会客室的那一刹那，一股难以名状的压迫感猛然向他袭来，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让他措手不及。
这不仅仅是一种心理上的震撼，更有生理上的直观反应。秋月白突然觉得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呼吸变得异常困难，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让他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与此同时，他的神经仿佛被某种尖锐的东西不断冲撞，疼痛与麻木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无助。
他紧紧地握住姚锦陉的手，仿佛那是他在这陌生而恐怖的环境中唯一的依靠。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惊恐与迷茫，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屈服。他必须坚持下去，为了那些期待着他的人，也为了他自己。于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勇敢地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够了，不用试探了。”一个极富魅力的中年女人发话。她生的一头波浪似的棕褐色长发，一双黑色瞳孔，透露出异样的光泽。这是秋月白最害怕也最厌恶的神色，他痛恨自己轻易觉察到在自己全身上下游走得目光。
“白白，这是奶奶。”姚锦陉小声提醒着，“奶奶身边的人是大伯和表姐。”
“您们好。”
秋月白心中自然明了，按照礼数，他应当乖巧地唤郁玲一声“奶奶”，以此来表达自己对这位长辈的尊敬与亲近。然而，当他真正面对郁玲时，那声称呼却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只一眼，仅仅是一个照面，秋月白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位所谓“奶奶”的异样。她的眼神，与那些在黑市中垂涎自己□□的客人并无二致，充满了贪婪与欲望，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进去。
秋月白在黑市的日子里，对于这种粘腻恶心的目光早已习惯，甚至学会了用冷漠与疏离来保护自己。然而，谁知不过短短几日，当他再次面对这样的目光时，心中竟然重新涌起了反胃与恶心的感觉，这实在是奇怪而又令人不安。
郁玲的红唇如同鲜艳的花瓣般开开合合，吐出的话语却如同她脸上的皱纹一样，刻薄而尖锐，让人听了心里直发寒。秋月白知道，自己在这个家族中的地位并不高，如同一个买来玩的小玩意儿一样。而郁玲的态度，更是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必须小心翼翼地应对，才能在陌生的郁宅上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一家都是Beta不够，还要再接手一个，稀奇，太稀奇了。没有早早丢了姚郁，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一把年纪了还让我生气，果然Beta也出息了。”
“奶奶，白白可厉害了，他可是分化到了......”姚锦陉刚想辩驳几句，为秋月白争取一些应有的尊重与理解，突然间，一阵浓烈的酒气如同不速之客，猛地袭来，让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紧接着，他感到肩膀一沉，一股不轻的重量压了上来，将他想说的话硬生生地打断。
是郁玲的孙女，郁锦绣。
只见她半个身子都趴到了姚锦陉身上，脸色酡红，眼神迷离，显然是喝了不少酒。她的发丝凌乱地散在姚锦陉的肩上，嘴角还挂着一抹不羁的笑意，似乎完全不顾及场合与礼仪。虽然心中有些不悦，但姚锦陉还是尽量保持温和的态度，轻轻扶稳郁锦绣，试图让她站稳身子，同时低声劝道：“表姐，你喝醉了，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然而，郁锦绣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紧紧地攀附着姚锦陉，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嘀咕着什么。姚锦陉只好求助地看向一旁的管家和女佣，希望他们能帮忙将郁锦绣带离现场，以免她继续失态。
“我说......姚锦陉，不管这个小崽子，分......分化到了...几级，他也是...一个Beta！和...和你们...全...全家一样...Beta。哈哈。你看...我，我......郁锦绣，生来就是Alpha，比...比你们强的......Alpha...哈哈。”
郁锦绣显然喝醉了，酡红的脸色配上泛红的眼角，再浓的香水也盖不住冲天的酒气，挂在姚锦陉身上吵闹。秋月白本身对气味就很敏感，此时闻着香臭交杂的味道，原本还余一丝血色的面容彻底化为苍白。
“锦绣，回你房间去。”郁玲皱了皱眉，招呼一旁的女仆扶郁锦绣上楼休息。不过她也没有否认郁锦绣的话，转头开始审视秋月白。
“听说你是被郁苍强制分化的？
原来是基地里负责人的x女又？
唉，出身差劲，你也不用改姓了，你就是今年郁家发善心收养的孩子，安安生生地上学去。没什么好嘱托，你和姚锦陉走吧。”
郁玲轻轻地挥挥手，那动作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示意在场的众人都可以散了，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她自己则是缓缓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双目紧闭，仿佛是在沉思。
与此同时，郁苍在得知秋月白今天来郁家的消息后，处理完爷爷交代的事情，便不由自主地走向了会客室。他刚好经过会客室旁的小隔间，便顺势走了进去，透过隔间的缝隙，目视着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郁苍的目光敏锐，他清晰地看见，就在姚锦绣趴到姚锦陉身上的那个瞬间，秋月白的下颌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下，那细微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悄悄地离远了一点，但手里还是紧紧地攥着姚锦陉的衣角，仿佛那是他在这个陌生环境中唯一的依靠。
秋月白那象牙一样的肌肤和那张天生我见犹怜的脸，即使表达出生气厌恶的情绪，也依旧是一副柔弱可人的样子。郁苍不知为何，突然格外想要碰一碰秋月白，甚至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都有一丝的不受控，开始悄悄地向房间外飘去。
这边，秋月白刚跟随姚锦陉走出会客室，突然间，他开始感到心跳加速，一种莫名的悸动涌上心头。而后，他慢慢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烟草味，那味道淡淡的，却异常勾人。让他的心痒痒的，白瓷般的耳朵很快便烧了起来。
秋月白并不知道这是为何，他只得努力控制从脊椎开始蔓延的酥麻感，脚步有些不稳地跟上姚锦陉的步伐。他感到自己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无法抗拒。
管家早已离去，现在是由姚锦陉亲自领着秋月白去属于他们的小家——一个坐落在郁家庄园里的小小别墅。那里将是他们未来的生活之地，也是他们共同面对风雨的港湾。
在走向别墅的路上，秋月白注意到郁玲那幽深的眼神一直紧紧地盯着他们，那眼神中似乎蕴含着太多的情绪与深意。
姚锦陉自然也没错过这一细节。
他眉心逐渐紧皱，拉起秋月白的手快步向主宅外面走去，带着秋月白上了一辆代步车，边启动边说着：
“白白，你得记住，长得漂亮是优势，活得漂亮才是本事。
我们身为Beta，不代表我们不会遭受侵犯。相反正因为大部分人认为我们不会受到侵犯，我们更容易成为某些人的目标。
说实在的，我相信你在黑市里肯定见过了人世间许多黑暗面，但这种黑暗大多来自人最底层的欲望，用最粗糙的形式表现出来。
你曾经历过这些，所以我相信你能分辨并避开这些阴暗面。
但，但这里不一样。白白，你真的会防不胜防。不好的，嗯，所有不好的东西，在，这里，在这帝国的最中心，也学会了伪装。它们能登大雅之堂，能冠冕堂皇，让一切都显得那样合理正当。
我很担心你去艾维学院的学习生活。那里的一切几乎没有规则可言，权势与利益是最好的通行证。而人种，嗯，人种，更是很多学生的行事准则。”
姚锦陉说着说着，耳根开始泛红，说话也有点结巴起来了。秋月白配合地听着，不时地应和几声，同时小心翼翼地触碰他在黑市和F星从未看见过的，真正的科技。
譬如他们现在乘坐的代步车，完全透明的外壳，只有头部和尾部各有一个黑匣子，被看不见的东西束缚住，或许是它们让车前进？
对于年仅13的秋月白来说，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鲜活明亮。虽然他的过去仍旧是阴影，可他终于是逃离了阴暗的地下室和令人作呕的黑市，在这里重获新生。姚锦陉的絮叨他当然懂，他出身黑市，对除了生活最险恶而真实的样子以外的东西，一无所知。
“爸妈其实不想让我和你说这么多，但我觉得有必要。
呃，我是说，白白，其实你不必畏惧什么。
爸妈虽然不太受郁家待见，实际上在郁家的科研所还是有一点，嗯，在科研所，还是有话语权的。我嘛，也是在研究所做研究，不过，我，我还没有他们那么厉害。
我，我们一家可能都不是很会说话，白白，你，有时候你别往心里去。
虽然我们一家在郁家确实没什么话语权，但是白白，你相信我，相信爸、妈。不管你遇到了什么，家里总有你一张床、一碗饭、一盏灯。
看，我们到了。”
姚锦陉不知道在车上的什么地方拨动了一下，他们就缓缓停下了。
映入秋月白眼帘的，是一栋外表平整反光的四层小别墅。小别墅旁有一片不小的五颜六色的花田，一些长相奇特的东西在里面来回运动。
“这是？”
“我们的家。”姚锦陉自豪地说着，“郁家主宅都是看起来古色古香，仿佛几百年前的风格，其实用的材料也都是研究所里造出来的。我们家，应该是整个庄园里最，嗯，通俗地说，最聪明的，也是最符合时代风格的。”
秋月白本不理解他的意思，但当他跟在姚锦陉身后步入别墅内部时，秋月白才真正认识到了帝国的科技。
别墅干净得如同从没有人居住一样，通体洁白的墙面上几乎什么也没有。天花板上有荧蓝色的灯条，在他们迈进别墅大门的瞬间，这些灯条先亮起来，随后是整个天花板都散发出白色的光，由些许刺眼转为温和。
随后，是温柔而磁性的声音响起，“欢迎回家，白白，我是姚家别苑的AI，你可以称呼我为大姚。你的房间在二楼，同小姚一层，需要我为你提供指引吗？”
秋月白好奇的目光刚刚移向姚锦陉，大姚温柔的嗓音再次响起，“不必惊慌，我是由姚博士搭建的初代AI，是姚家别苑的管家。小姚已经将你的生物体征信息录入到我的数据库中，只要你在姚家别苑的范围之内，我保证随叫随到。”
“你，你好。我叫秋月白。你是，管家先生吗？”
“抱歉白白，我不是。我是，嗯通俗地说，你在黑市看到的那些人，他们会使用微型电脑，微型电脑就是他们手里会发光的小东西，我，算是它们的升级版本。”
“你是由一个真实的人控制的微型电脑吗？”
“当然不是，聪明的白白。很遗憾，我也希望能成为一个真实的人，但实际上，我不能，我无法产生情感，我只能学会情感。就像现在，我对你的情感，来源于姚博士、秋博士和小姚。”
“好了大姚，白白很累了，你带他去休息吧。明天我要带白白去植入一下个人身份芯片，顺便带白白去一趟研究所。后天，白白得去艾维学院上学，麻烦你替白白准备一下行李。”
姚锦陉看完个人终端上发来的信息，匆匆地对秋月白说着，“研究所那边临时有点急事，我先走了啊。白白乖，明天你一起床就能见到我，嗯，哥哥了。”
小别墅的大门为姚锦陉自动打开，秋月白目送他上了那辆奇特的透明代步车。
大姚虽然没有实体，但他控制着墙面上的光线，秋月白看着荧蓝色的颗粒从浮现在墙面上，组成一道流光，指引他走向二楼的房间。
刚推开门，整个屋子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秋月白以为是大姚在和他开玩笑。
“不，亲爱的白白，这就是你的房间。今天你还没来的及植入身份芯片，粗心的小姚也忘记给你配一个控制环，不过万幸的是，我，大姚，目前仍旧有权调用你房间内部的东西。
小姚说你奔波一天很累了，那就先去洗个澡，再去睡觉吧。”
大姚的声线一直没有变化，但原本空荡的房间却开始变换起来。
从面向阳台一侧的墙上突然凸起一个不大不小的长方体，一道门也慢慢浮现起来。秋月白下意识上前开门，步入这个长方体内部的同时，他再一次领略犹如魔法一般的情景。
他看着原先瓷白的墙面凸起一个个形状不一的块状物，而后轮廓逐渐清晰地变为浴室内的各种设施。
浴室的门被轻轻叩动，秋月白小心翼翼地去开门，却发现一个圆盘状的机器人伸长了它的八条腿，逐渐升高至和自己腰部齐平的位置。
小机器人顶着一个托盘，里面放有质地非常柔软，看上去十分昂贵的毛巾，一套看上去表面十分光滑的衣服，和一小罐透明但是又粘稠的东西。
“不必过于惊讶白白，姚家别苑可是姚博士、秋博士和小姚居住的地方，用上了他们智慧的结晶。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也可以为姚家别苑添上一些什么。
好吧，我确实有些话多，小姚总是因为这个说我。不打扰你洗澡了，你只要把小罐子里的液体倒一点点出来用就可以了。”
“欸......”
秋月白整个人都是蒙蒙的，仿佛踩在云朵上一般。
他就这样云里雾里地洗完了澡，再看大姚变出了一张床，由天花板上凭空“长出来的一双手”为他整理好被子，而后整个人埋在其中，皱着眉头但是安然睡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