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三清爷爷在上

41、第 41 章

　　“听说了么？南街新开了间棺材铺，你说说刚恢复繁华的地界，谁这么缺德，在那卖棺材，大家邻里间做不做生意了？”

　　“那铺子不简单。”一位老者摇头晃脑地缓缓说了这么一句，摸着自己的胡须做出高人姿态，余光瞟向身旁聊八卦的街坊们满是傲然。

　　街里街坊的大家谁还不知道谁，见大爷吊众人胃口的模样也没含糊，麻溜地奉承起来：“大爷，您老知道些什么，说说？”

　　“就是啊，还是咱们大爷见多识广，这宁城就没有他老人家不知道的事儿。”

　　“是哩是哩，谁说不是呢。”

　　大爷被奉承的通体舒泰，也没卖关子：“那棺材铺的主人就是当时第一个买了一条街的富商，你们先别着急‘啊’，你们知道，我们村昨夜李老头突然死了，结果他儿子去棺材铺买棺材，那儿的小儿说什么？”

　　“嚯！”一听这话众人顿时兴奋起来，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这年头很少有人开棺材铺子，都是世代打棺材的人在自己家里做，然后把手艺传给儿子，谁还见过棺材铺子里雇小二的情况呢：“大爷，说的什么，您老跟咱们说说。”说着还递上去一碗茶水给大爷润润嗓子。

　　“当时李老头的小儿子一进门啊，就看见小二躺在一把躺椅上晒太阳睡大觉呢。整间铺子里摆放着各种好看的摆件，却连一个棺材都没有。”大爷啪的用力拍了自己大腿一下，眉头一挑摆出说书先生的架势继续给众人讲故事：“小李哪里见过那等世面，整间棺材铺子里装扮的那叫一个富贵，就连咱们村头的员外家都没有那么豪横，要不是他爹的尸体等不起，还不能鼓起勇气叫醒小二哥问话。”

　　这话纯属是胡说，于南就是再有钱，也不可能把铺子装潢的比人家员外家还有钱，无非是她现代人浸淫多年的审美击中了古人的心巴上，明明是平平无奇的家具，硬生生让她装出一副富丽堂皇的繁华景象。

　　至于说书的老大爷，明显是凭着自己贫瘠的想象给众人努力描绘那里的富贵，觉得词穷就把员外搬出来，毕竟每天吃肉的人就是众人眼中的富贵，至于见没见完全不重要。

　　“后来呢？小李是不是被小二哥赶了出来？有没有挨打？报官了吗？”围观群众听到这儿已经心焦起来，在众人想象中富贵人家看门的不是好惹的主，更何况那样富贵的地方，他们竟是连想都想不出来，肯定顿顿都有肉吃。

　　“害，你们想哪去了，那小二哥完全没有被打扰到睡觉骂人，他还请小李喝茶哩、小李回来和我们说，这辈子都没有喝过那样清纯甘甜的茶水，和咱们这种茶梗子完全不能比。”

　　“霍！竟然还请喝茶，那棺材是不是老贵了，小李没银子买之后呢，有没有被赶出来，吵架了吗？”

　　一个人问出口，其余人便都跟着使劲点头，一个个表情很是为小李担忧，被看不起还好，反正他们这群人已经习惯了，就怕被打了还没办法，连去看郎中的铜板都凑不齐，再加上老爹刚死，那真是太难熬了些。

　　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百姓才能深切的感觉到命运的不公，时光的难捱，银子的可靠，脸面这些东西是有钱人的玩意儿，他们从来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只要活着就好。

　　睡醒有饭吃，吃饱饭有地种，等秋收的时候，才是他们最有面子的时候。

　　那个时候一家老小开心得不行，就连走路都敢挺直腰杆子。

　　大爷苦了一辈子，看尽了世态炎凉，即使他根本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又或者他从来都没有听到过这个词儿，心底间也隐隐约约明白，明白生活的真谛，这是他一辈子亲自趟过来的经验。

　　对于大家的担忧看的格外清楚，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那间棺材铺子里，全心全意的放在了有可能被侮辱谩骂或者干脆挨打的小李身上。

　　看人下菜是他们这群经历最多的事情。

　　“你们瞎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人家小二哥后来和小李说了，铺子里不卖棺材，还帮忙他去城北的陈老汉家专门买了棺材 ，他这才回来。”

　　“不卖棺材？那为啥叫棺材铺啊！”

　　“就是说么大爷，您再和咱们说说呗。”

　　“去去去，你们一帮猴似的，我怎么知道为啥棺材铺里不卖棺材，你们倒是去问问小二哥，顺便还能喝口好茶。”

　　大爷笑呵呵的冲着一旁咧嘴的晚辈骂骂咧咧往家走去，他老喽，知道什么随口说一声便是，可没心思去折腾到底是干嘛的，别临了把老命丢了，遮遮掩掩的东西还是离着远些好。

　　“我说，你能保证这玩意儿真的看不出来？”一间隐秘的包厢里罗酆和于南隔着一张小几坐在榻上，两人手中间放着一个迷你版的小棺材，就跟手办似的，煞是可爱。

　　屋子角落里氤氲着的香气随着穿堂风来回摇曳，小几上的茶盏还冒着热气，在两人中间盘旋升空，转动着慢慢消散在空中。

　　一男一女在一间密闭的空间内交谈在古代是一件充满旖旎的事情，尤其是其中一个已婚，另一个有男朋友的情况下，更是容易传出风言风语。

　　于南吊儿郎当穿着一身骑马装盘腿坐在一旁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但凡华锋能看出来 ，兄弟我把头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对于这么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罗酆觉得自己若是再怀疑那就太不是个东西。

　　只是这次交易不能明说的范畴，双方对于如此大的金钱数额都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各方面都要确保无碍才可以。

　　“三爷，不知道你出来干什么吧？”罗酆捧着迷你小棺材磨磨唧唧的再三询问，问的于南不耐烦才作罢。

　　“他不知道，我只说出来对账。”于南看着罗酆一张浪子脸很烦，做生意爽快点行不行，赶紧卖出去算完，售后什么的，她这个黑心商人完全没有。

　　只想着赶紧做成这单生意回去睡觉的于南强忍着想把人轰出去的想法，露出一张僵硬的笑脸再三保证：“你放心，做工肯定看不出来，至于客人的身份信息，我们铺子里完全保密，所有流程一对一，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话音刚落，进行到交易最后一步的两人只听一声巨响，扭头看向门口处，何慈长得一张和罗酆如出一辙的浪子脸，嘴一歪，眼睛朝着于南和罗酆同时伸向对方的手看过来。

　　回过神来，于南急忙拿衣袖挡住桌子上的小棺材，看过来的眼神分外控诉：“你怎么进来不敲门呢！”说着转头看向质疑自己的罗酆：“你的功夫那么高，怎么连个人来都没听到。”

　　三言两语就把矛盾转移到了他们两人身上，等在一旁听他俩吵够之后，这才担心起这新的生意能不能做成功，别要黄了吧？

　　一面担心，一面把损失的部分暗暗加在了何慈身上，反正自己是不能吃亏。

　　等他俩吵完扭过头来，见到的就是于南可怜巴巴的抱着两个小棺材看过来的模样，那模样但凡是个人，就得唾弃一下自己的行为。

　　刚刚莽撞闯进来捣乱的何慈……感觉自己挺不是个东西。

　　第一次做戏就如此成功的于南……默默的给自己输了个大拇指表示满意。

　　“意思是，这棺材里面是金的，这是你藏得私房钱？”

　　“你大爷的，能不能小声点！”何慈话音还没落，就被罗酆一肘子杵过来闷哼一声，闭紧了嘴巴，被眼神削了还不忘趁机小声嘟囔着什么都是兄弟他又不会说出去之类的屁话，罗酆白眼一翻压根不相信，他们这群从小在一块长大的，任谁见了自家夫人都得抖三抖，关键时刻兄弟也没用。

　　既然已经被看到了，罗酆只能小声的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之后就进入何慈一人的独角戏时间，满脸惊奇的看着于南感叹不已：“真不愧是你啊，做生意都做到私房钱上面来了，来，给我也来一个小棺材，升官发财，这寓意不错。”

　　何慈一把抢过于南手里的小棺材来回端详，沉重的手感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谁知道里面包裹着一整块金子呢，真是个人才。

　　“买二送一，买两个大的，送一个小的，小的里面包裹的是银子。”眼看东窗事发，于南也顾不上何慈一个没成亲的单身汉存什么私房钱，抓紧把人拉上同一条贼船才是正事，麻溜的换了一副面孔，打起精神做出一本正经的商人模样，努力给何慈推销套餐，务必要搜刮赶紧来人的每一分钱银子。

　　于南不在意不代表罗酆不在意，自己藏私房钱这种事儿竟然被兄弟看见，既然自己的面子不在，那他何慈的也就休想留着！

　　“怎么，你那府里的小妾还有能管你银子的存在？”罗酆调笑间也不在意，他们这种人家，怎么可能出现这种宠妾灭妻的事情，不过顺嘴逗逗他，给自己找点面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