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燕归期》默可言

2、第 2 章

　　教室、操场、铃声、课本......

　　高中最大的特点大概就是将这些元素穿插于每时每刻。

　　早上六点整的起床铃，能瞬间治好赖床的毛病，因为紧接着的宿管阿姨的吹哨声足以打破对于被窝的最后一点留念。

　　如果这还不够，门锁打击铁栏杆发出的节奏紧张的撞击声，就是压倒“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在这之后就要开始关门记名字了。

　　每一个人员到齐的早自习，二中的宿管阿姨都有功不可没的功劳。

　　而每一个声音响亮的早自习，一定会有班主任的闪现，可能是窗户旁边，也可能是前门角落。

　　三班的班主任是今年新入职的年轻老师，人高高瘦瘦的，戴个眼镜，标准的理工男形象。

　　只是他是教英语的。

　　虽然他学了4年数学和3年的计算机。

　　当时学校就招一个英语老师，校长面试他的时候，反复看了看他的简历，最后就问了一个问题“小伙子哪里人？”

　　这些都是他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

　　他叫周廷深，但大家背后都叫他：周书记，他的幽默与严肃常常难以分辨。

　　一大早，杨澜星就跑着从办公室里出来，“芸芸，刚刚周书记要我叫你去他办公室，我猜可能是因为你昨天晚自习大半节课不在。”

　　凌芸顿时有些惊慌，“怎么办啊！我害怕！”

　　两人谈话间，周廷深走进了教室，“凌芸，来我办公室一趟。”

　　办公室里四张办公桌，其余三位老师正低着头在改作业，凌芸跟在周廷深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周廷深坐下，喝了一口茶，“凌芸，昨天晚自习......”

　　“周老师，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好好上晚自习。”凌芸没等周廷深说完，就连忙道歉，紧张地不敢看他。

　　凌芸哪是会惹事的学生，面对老师的批评，她向来都是立马低头认错。

　　“我是想问你是不是从昨天晚自习开始身体就不太舒服，看你早上不太有精神，黑眼圈也很重。”周廷深连忙放慢语速，以此来缓解凌芸的紧张情绪。

　　“啊？没有，没有不舒服。”

　　要说没精神这件事，那是凌芸晚上躺在床上时，脑中突然浮现出她撞在陆沈一胸口后，又对上陆沈一眼神这个画面，不知道为什么，就睡不着了。

　　“没事就好，那回去吧！”

　　这场对话来得突然，最后结束也是有些草率。

　　凌芸和杨澜星说这件事的时候，杨澜星甚至觉得周廷深是在试探，只不过看到凌芸认错态度良好，这才放过她一马。

　　总之，周廷深在两人心中的形象也是多了几分神秘。

　　下午第一节政治课，凌芸到政治老师那时，陆沈一也在。

　　政治老师张高中让凌芸随便找个空位等下。

　　“陆沈一，不是我说你，昨天晚自习玩魔方，被检查的同学记名字，之后晚自习又迟到，你眼里还有校纪校规吗？”

　　张高中重重地敲了敲桌子，陆沈一没啃声。

　　凌芸在旁边听得很清楚，“所以陆沈一昨晚去纪检部也是因为他被扣分了。”

　　“你是学校重点培养对象，又是班长，理应起到带头作用，但你看看你现在，无视班规，像什么样子？陆沈一你......”张高中语重心长地讲着，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张老师，快上课了。”凌芸瞟了一眼陆沈一，冷着个脸，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打断张高中讲话。

　　张高中停下，看了看手里的手表，“回去写份500字的检讨，晚自习下课前交给我。”

　　陆沈一直到离开办公室也没有说一句话，要说唯一有的一个动作，那可能就是朝凌芸方向看了一眼。

　　傍晚，凌芸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没什么菜，所幸冬瓜卖的也很便宜，对凌芸来说，也没什么差别。

　　她挑了一个靠窗的地方。

　　窗外的小花园里应有尽有，小草与树干，在风中，一动一静。

　　“坐这，这。”

　　凌芸抬头间正好看到陆沈一和他同桌孙明在选位置，手上拿着饭盘。

　　孙明抢先一步坐到了凌芸旁边，“同学，这里没人吧？”

　　凌芸摇了摇头。

　　陆沈一慢悠悠走到两人旁边，在凌芸斜对面坐下。

　　一张四人座的桌子，三人低着头吃着饭。

　　孙明试图去夹陆沈一盘里的鸡腿，被陆沈一打了回来。“你这就没良心了，你那检讨谁给你编的？”

　　凌芸微微转头，不料被孙明看到。

　　孙明十分自然熟地向凌芸控诉，让她评理。

　　凌芸不自然地笑了笑，也没说话。

　　空气中有些尴尬，但这丝毫不影响孙明停不下来的社交。

　　“不是吧！同学，你这么瘦还吃这么少？”

　　陆沈一瞟了一眼凌芸的饭盘。

　　凌芸礼貌性地回应了一下。

　　她不想骗人说自己是什么不喜欢吃那些菜，但她也不想如实回答，尤其这是在陆沈一面前。

　　孙明尬聊间，陆沈一离开了位置。

　　“老沈，你干嘛去？”
　　“买饭。”
　　“盘里不是还有吗？比我还能吃。”

　　很快，陆沈一捧着一盘荤素都有的菜盘回到座位上，上面还有一双筷子。

　　“没冬瓜了。”陆沈一是看着凌芸说的。

　　凌芸一愣，“我这边基本上没怎么吃，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吃我的。”

　　“不介意。”

　　陆沈一说完，拿起那双公筷在凌芸那夹了两片冬瓜，放到了自己盘里。

　　“跟你换的。”装满菜的饭盘被陆沈一移到凌芸面前。

　　孙明的眼睛在两人之间快速移动着，有种狗仔拍到大新闻时的激动，“我怎么感觉你们之前认识？”

　　陆沈一：“凌芸，我这同桌小时候发过烧。”

　　“滚，陆沈一，你脑子才——凌、芸，你们之前真的认识！”

　　这下，局面变得有些微妙。

　　凌芸一边疑惑陆沈一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名字的，一边又担心孙明会和陆沈一吵起来，凌芸甚至连劝架话术都想好，哪料，他下一秒......

　　“你好凌芸，我叫孙明”
　　“啊！你好，我是凌芸。”
　　“......”

　　回教室是三人一起回去的，凌芸是想先回去的，只是孙明实在是太热情了。

　　说来也是奇怪，陆沈一吃的比凌芸还慢，路上孙明还向凌芸全面解释了“老沈”这个称呼的由来。

　　不是这样叫着比较亲切，单纯因为陆沈一比他早一个月出生，再加上这次陆沈一直线下降的吃饭速度，这个称呼可谓合理贴切。

　　连爬5楼虽然让孙明有些气喘吁吁，但这丝毫按捺不足他八卦的心。

　　陆沈一刚坐下，孙明的声音就响起了，“老沈，老实交代！”

　　“交代什么？”

　　“别给我装，寝室里你床都不让我碰一下，天天洁癖洁癖的，刚刚竟然把凌芸碗里的冬瓜吃完了，怎么凌芸吃过就等于十分干净？你这洁癖还分人？？”

　　陆沈一十分淡定，“冬瓜解暑利尿，消肿平喘，功效颇多，就多吃了点。”

　　孙明：“没了？”

　　陆沈一：“嗯，没了。”

　　张高中路过教室，往班级里面看了看，视线正好对上孙明一手掐着人中一手指着陆沈一。

　　他停了下来，班级里瞬间安静。

　　孙明看了看窗外，刚想提醒旁边的陆沈一，却发现他已经走到门口。

　　“张老师，这是我的检讨书。”陆沈一走到张高中旁边，态度十分端正。

　　他冷俊的脸上挤出几分谦卑。

　　张高中接过，一边往办公室移动，一边问道：“孙明怎么了？掐个人中？”

　　“他晚饭没吃到冬瓜，心情不太好。”陆沈一走在张高中旁边。

　　办公室里没有人，像张高中这样次次早到20分钟的老教师，属实是少见。

　　张高中看了陆沈一一眼，仿佛是憋笑的表情。

　　“检讨写得挺深刻，看来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了，行了，回去吧！”

　　陆沈一回到教室，拍了拍孙明，“老张说你有做编剧的天赋。”

　　孙明：“这他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