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人间界的皇长子 ...
-
第三章人间界的皇长子
寂沉听着轩昊一阵痛骂,感觉自己好像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她想起了为什么当初自己不学机关术了。
真的是不想吗?是因为上面的材料她没一个认得,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后来好不容易在一家打铁铺听到了乌金泥,一打听才知道那价格堪比黄金,怪不得叫乌金呢。
八仙桌上,寂沉坐在中间,一左一右是分别是音和轩昊。
轩昊原本以为这炼器师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没想到一看居然还那么年轻,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起来。他素来开朗,又跟随父亲和兄长见识过许多大场面,一些客套话还是能应付起来。但此刻面对音却像锯了嘴的葫芦,不敢贸然开口。
店小二把这厢房的门一关上,气氛当即安静得尴尬。
见音一直黑着脸,轩昊借着倒茶的时候忍不住偷偷问了寂沉:“你不是说他脾气很好?为什么我看他好像很难说得上话的样子?”
“可能……这两天心情不好?”
寂沉也是感到奇怪。原以为都是研究炼器的,而且都很好脾气,至少会相谈甚欢。结果变成一个冷若冰霜,一个不敢说话。是她误会了什么?
看着这两个人凑得这么近地好像防着他一般地小声嘀咕,音的脸色登时更难看了。
如果不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鬼头一点苦头吃,他实在是难解消解自己此刻的郁闷情绪。
“听寂沉说你是有事要问我?”终于,音喝了茶放下茶杯后,打破了冷场,但语气也仍旧是十分冷淡。
“是的!”面对音的“点名”,轩昊有些措不及防:“此次能见到前辈也是十分荣幸,我就是想问问,那么小的蝴蝶,最后如何拼装起来的?晚辈试过好几次用银蛛丝,可即使劈开八股,最后融化了残留在里面的胶还是会影响后续机关的运行,后来又继续找了别的材料,还是……”
前辈晚辈……音看了眼寂沉。
寂沉习惯性在别人说话的时候看向说话的人以示尊重。因此在轩昊说话时,她整个人是转过去看向轩昊那个方向,偶尔回过头来看看音,眼睛里也是和轩昊一样的敬仰。
感觉到自己被忽视,又觉得自己莫名被抬高辈分架在空中,音内心愤怒的情绪更加巨大。但是他素来不会在外人面前失礼,听完了轩昊的话,依旧语气平淡地询问:“为什么要用丝线?”
“不用丝线……怎么串起来?”轩昊感到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也不明白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又有些慌张。
看着轩昊一脸不解的表情,音没有开口解释的耐性。
只见他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对着茶壶,竟将灵力化成几缕若有似无的丝线,将桌上的茶壶圈住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完毕,茶壶安稳放在桌上,茶杯的水也满了。
寂沉和轩昊几乎是看呆了。
轩昊喃喃道:“……可我、我没学过将灵力化型的法术。”
“这只是用了最基础的灵力控制。每一个炼器师都不会将法术落下,你如果不学好法术,那你的炼器之路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音的话十分现实,也十分冷酷。
离开酒楼的时候,音带着寂沉走在前面,而轩昊被沉重打击后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
寂沉回头看了看轩昊,叹气道:“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隐音微笑着:“为什么这么说?”
寂沉看他的神色不像方才面对轩昊那么严肃,忽而有些理解,大概对方就是一个面对自己专业的事就会十分认真的顶级炼器师。
自己不是他的同行,所以才没被这样严格对待吧。寂沉暗暗松了口气,大着胆子把自己的内心想法说了出来:“你的水平肯定是很厉害的那种。就以那只蝴蝶来说,比我们的炼器先生高明许多。轩昊他年纪还小,说交流什么的也太抬举他了。你这顿饭估计忍得很辛苦吧?”
“不算什么,我只是告诉了他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
隐音嘴角弯起,寂沉看得不由汗颜,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足足把他们两个都震撼到了呢。
“况且这也不是难事,你之前说的炼器师宿灼,这蝴蝶就是他十五岁那年制作出来的。”
十五岁?
寂沉想起自己今年也快二十了。
她学着音方才控制的方法,只见指尖冒出一小团白光,然后就消失如烟,毫无痕迹留下。
场面可以说是十分尴尬。
寂沉嘿嘿笑了两下,正担心音会不会发火,以一个前辈的身份黑着脸对她高要求地指出她的不足之处。
但转头看他,发现对方居然毫无怒意,甚至笑得可谓温柔,这才放下心来,暗想可能他是看在自己有用处的份上才格外宽容?
“我自觉法术已经可以了,但也很难成型,更别说还要倒酒壶。”
见寂沉沮丧起来,音连忙劝慰:“不要自责,毕竟你灵力稀薄……”
寂沉一听,更加难受了。
“不过,这不是主要的问题。你的身体虚弱,需要强壮筋骨,才能更好吸收白止山上的灵力。”
“哇,你这话和我们体能先生说得一模一样。”
音听完无奈地笑了笑:“我可不是你们学院先生。”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寂沉把他当成长辈。
寂沉看他能开玩笑,当即也没那么紧张:“你笑起来好看多了。方才一直板着个脸,我也吓到了。”
音一听她这话,忽而有些后悔方才是不是做得有些过火。
“唔……抱歉,习惯了。”他道完歉,又不想气氛太过尴尬。于是又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将那间房子买下来了。”
“哪间?”
“你亲戚的房子。”
“什么!”寂沉有一瞬间怀疑他在开玩笑,可对上他那认真的表情后,就知道这不是玩笑。“可、可是他没有和我说啊!没让我搬走……”
“因为我也没让你搬。这几天打听了,发现周围也没有别的好屋子,就想着还不如将那间给买下来。后来才知道原来你父母已经和他签下了八年的租,并预先给了他一年的租金。我让他将预收的钱抵了房款。不过这些事你不用管,我已经处理完了,之后你父母寄送过来的租金我会先交给你。你则继续住下来就是。”
一时间知道的东西太多,寂沉有些反应不过来。
音看见寂沉一直苦着脸,有些不安地问道:“你……不高兴?抱歉,如果你不想屋子里见到我,回来的时候可以提前和我说,我可以离开……”
“没有,没有!”寂沉连忙解释:“这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没想到原以为是亲戚之间借住的,其实哪里有这样好的事情。我父母一直很少和我说家里的事,好多事都不会和我说,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没有去问。”寂沉有些惆怅,“好像我和他们不是一家人,亦或是一直把我当小孩子呢?”
隐音有些惊讶寂沉的心事。他没想到寂沉会这么快就和他说起家里的事情。这似乎也代表了他被她当做朋友认可了。
隐音自然不会泼她冷水,轻声安慰:“是你家人将你照顾得很好。”
寂沉叹了口气,似乎很无奈,但又不是什么大事,只得回道:“是,所以我也很感激他们。只是又好像失去了什么。”
音还想说些安慰的话,寂沉却因为看到了路口,回头就喊轩昊:“走快点,要回去了。”而后又对音说道:“再过四天是沐休日,有需要的话就喊我过去吧。”
美好的气氛戛然而止,音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回头看见寂沉走回去和轩昊说话,有一种自己被隔绝在外的被抛弃感。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内心的恐惧像乌云一样,迅速地占满了他。
音觉得很难受,内心空荡荡的,像是遗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明明只是很普通的道别而已,为何像是世界快要塌陷一样让他觉得严重?
“音,你没事吧?”寂沉看音迟迟没回答,也是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隐音回过神来,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态。尽管心里似乎刚被割了几百道伤口,他依旧强撑着微笑回了声好。
目送两人离开的时候,眼睛里止不住的落寞,而疼痛让他终于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但背对着他的寂沉完全没有看到这一切。
回到学校第二天,寂沉没有看到轩昊出现在学堂。
听他舍友说是病了,休了一天的假。
然而他那些舍友们回去后,却被眼前这个将头发扎起、拼命学习术法的轩昊给吓到了。
第三天,轩昊开始频繁找法术先生请教问题。直到法术老师已经对他不厌其烦,一下课立刻瞬步离开,不给轩昊丝毫机会。
而轩昊也只得转头将目光锁定在了下节课过来的炼丹先生旬幽。
旬幽先生的课十天只有一节。只因他是在太过厉害,被称为百年不世之天才,擅长法术和炼丹。
在请来当炼丹先生前,其炼丹师的名号就已经响彻三界。
两年前印家学院原本的炼丹先生辞去了职务,印家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旬幽请过来接任这一职务。
因为他实在太受欢迎,人又亲和好说话,在学子们的强烈要求下,就给各学阶的学子都至少安排了一节课。
轩昊也很喜欢这位旬幽先生。就他之前和寂沉吹过,他父亲和旬幽先生认识,之前他就和旬幽学过东西。
“就你那法术能力,旬幽先生会生气的吧?”
“他才不会生气,他还教我怎么看图纸呢!”
“旬幽先生也会机关术吗?”
“他是天才啊,就算不是擅长,看了一下也比我厉害。”
寂沉知道他所崇拜的人就是比他厉害,鄙夷的人就是比他还差劲。至于自己在轩昊眼中是什么地位……应该是厉害的吧。寂沉自恋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距离上次和音见面已经四天过去,寂沉这几日几乎是掰着手指在算日子。说实话那天音的异样她有些察觉到,但是因为太过突然,她根本没想过是自己的原因,也猜不到到底是什么原因。
也许他心里也有很多不能告诉她的秘密吧。
寂沉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和他走得太近。
舍友邀请寂沉明天的沐休日一起去诸城逛逛,但被寂沉以家里有事为由拒绝了。
“你真不去?听说明天是人间界的皇长子会来诸城,下榻在印家的别院里。这可是采华学姐说的!”舍友为了让自己多个伴,不遗余力地诱、惑着她一起同行。甚至最后还搬出了在新生中很有信服力的指导前辈采华学姐。
“采华学姐为什么和你说?”另一个舍友好奇道。
“不是单独和我一个人说。是体能课她来当指导前辈时,和我们一群人聊天提到的。说起来采华学姐真的好可爱,又热情又好说话。她说她从阳泽学长那里证实过了。”
“哇!那可是真的了!阳泽学长可是印家的少主。平日里见一面都难。寂沉,你真的不去?”
寂沉笑着摇摇头:“还是不了。去了估计也看不见真人。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收拾完东西匆匆赶回到诸城的“家”。
她为了赶时间,又走了上次的那条小巷。没想到是,那小巷中间站着的那个人,明显就是上次见到的那个俊美男子。
“怎么又是你?”寂沉原本想无视他直接离开,但看到对方明显拦住了她的去路,只得忍不住开口:“麻烦借过一下?”
只见这位有着一双漂亮眼睛的男子笑了笑:“果然上次的事你还记着呢。”
寂沉当即懊悔不已:说错话了,不应该和他打招呼的。
“抱歉抱歉,是我记错了。初次见面,不知阁下为何拦我去路?”
男子看她这样睁眼说瞎话,差点笑出了声:“别怕。事情解决了,自然可以让你过去。”
“解决?解决什么?”寂沉一头雾水。
这事,对方却快速近身,往她身上贴了定身符。
“你想干嘛?!我大声喊人了!”寂沉吓得掌心都冒汗了,但是身体完全动弹不得,更是着急。
男子却依旧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似乎他此刻做的只是吟诗作画写文章,对其他人无半分伤害。
但是被狠狠吓住的寂沉却已经头冒冷汗。
“以这样的方式对待姑娘是在下唐突。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姑娘答应。但又怕姑娘听了一半后就着急逃走,只得出此下策。”
寂沉有些崩溃,她走这条小巷本就是赶时间,哪知道每次路过都能遇上这个瘟神。就算他长得好看又如何,这不跟玉面阎罗一样?
男子估计做梦也没想过自己在别人眼里会有如此糟糕的形象。
“你有话快说。”
“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人间界的皇长子封邑。”
寂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估计对方也看出来了。
封邑摸了摸鼻子道:“其实这也不是最主要的事情。最主要的,是姑娘你切记不可说这两次曾见过我。”
“为什么?”
“因为说出去,即使我不想要姑娘的性命,也会有人想动手。”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你的身份?”她是真的想撞墙了。明明她可以当做从来没见过这人,为什么要把秘密告诉她,又跟她说要保守秘密?这个人是不是有病!?
“不和姑娘你说清楚利害关系,姑娘恐怕就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只有性命攸关,才会更加谨慎。”封邑说完,微笑着将定身符拿了下来。
寂沉感到身体可以动弹后,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差点瘫了下去。
她抬头斜视着封邑,咬牙切齿:“以后就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说完,大步跑开了。
如果不是因为上次两人相撞显示出了对方绝对的体力,她估计回想打对方一拳。但是拳头明细有对方硬,忍气吞声成了最好的选择。
封邑见她如此风风火火,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时候,从后墙上翻出来一个护卫。他一脸阴沉地看完了全程,出来后无不担心地向封邑进谏:“殿下,这个女子既然不受控制,为何不动手把她解决了,否则日后是个祸患……”
“阿行!”封邑突然大声喝止住他的话。“既然我没有选择动手,自然你也不可。”
被称呼为阿行的护卫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殿下如此失态的样子,听出见自家殿下隐有怒意,连忙应是。
封邑自己也有些意外:为何对这个陌生的女子如此在意。难道就因为自己的幻术对她毫无作用?阿行说的很对,这是个意外的隐患,是应该妥善处理。
但是,到底怎样才算是妥善处理呢?而且虽说陌生,却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封邑叹了口气,方才阿行说要解决掉她,一瞬间他仿佛就看到了她毫无生气的脸。那种惧怕让他差点喘不过气,所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开口阻止。
他有种直觉:以后肯定会再遇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