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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请太医 ...

  •   不过林如海也就是气头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位大夫的来历了。

      很多年前,林如海之父林骥幼时体弱多病,为此林如海的祖父林衍常常忧心独子夭折,林骥十二岁那年大病一场,请了数位大夫都束手无策,后来有一位姓钱的游医途径苏州,四处义诊,没几天名声就传开了,林衍便请了这位钱大夫给林骥医治,不过半月就痊愈了。

      这之后,林衍深感家里需要一位常驻的大夫,便极力挽留钱大夫留下。

      不过这位钱大夫是个心存悬壶济世之心的大医,不愿偏居一隅,便婉拒了林衍的请求。

      但,人的际遇就是这样微妙。

      不久之后,钱大夫遇到了麻烦,最后求到了林衍这里。

      钱大夫不管怎么说,也是林衍的救子恩人,他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这之后,钱大夫便留在了林家。

      钱大夫名春山,在江南一带都是小有名气的医师,自从他常驻林府,林骥即便有什么病痛,也都很快被钱春山给治愈。

      钱春山留在林府时,正值壮年,不到四十岁。

      当时他是带着独子游历至苏州,后来遇到的麻烦,也是因独子引起的。

      留在林府后,钱春山便将妻子儿媳都接了来,一家人都住在林府。

      算算时间,钱家人留在林府已有足足四十余年,钱春山老大夫早在十二年前就仙逝了,他儿子钱清桂医术传承钱老大夫,也还不错,但也在去年离世。

      现如今留在府里的,是钱春山老大夫的长孙,名钱明成。

      钱明成是钱春山老大夫留在林府后第二年出生的,彼时林如海的父亲林骥都才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自然是还未成亲的。

      也因此,钱明成比林如海要年长个四五岁。

      说来,钱明成也算是跟林如海一同长大的,但不知为何,两人就是合不来。

      钱明成也不像其祖父、父亲那样对医术十分虔诚,他更像是个市侩的商人,自私自利。

      想也知道,这样的人如何学得好医术?

      自从钱清桂离世,驻府大夫的职责就落到了钱明成头上,自从他接手家里人的医治,别说年幼的儿女,便是林如海自己就明确的感觉到了不同。

      钱明成的医术别说跟他祖父比,就是跟他父亲比,都差了一大截。

      这样的人居然还收徒,简直是误人子弟。

      按理说,钱明成医术这么差,已经不足以担任林府的驻府大夫。

      奈何林如海幼时几次病危,都是钱春山老大夫救回来的。

      念及钱春山老大夫和钱清桂多年的救治,林如海才对钱明成一忍再忍。

      然而时至今日,已经触及林如海的底线。

      他还没将不满宣泄出去呢,钱明成反倒拿请辞威胁他了,这是打量着他顾念钱春山父子对林家这么多年医治的情谊,定不会赶他走?

      见林如海动怒,贾敏心里反倒舒坦了些,便反过来劝解林如海,“老爷莫生气,为这起子人气坏了身子,那可不值当。”贾敏给林如海倒了杯茶,帮他顺气,又道,“我已经允了他的请辞,你回来前就叫他们搬出去,只是钱大夫一直嚷着要见你一面,不肯走。”

      这钱明成也是厚颜无耻,都已经请辞了,还磨蹭不肯搬离,甚至还要见林如海,打量谁不知道他的心思?

      钱明成为人如何,贾敏嫁到林家这么多年,如何看不出来?

      但她也深知钱春山和钱清桂在林家的地位有多特殊,这也惠及了钱明成。

      不然按照林如海的脾气,钱明成第一次说给林璋准备后事时,就该被林如海赶出去了。

      钱明成不如他祖父、父亲对医道纯粹,满脑子只想着赚钱,早些年还曾经拿劣质的药材替换林府药房里的好药材,被钱春山老大夫抓住狠狠打了一顿才乖。

      再后来钱春山老大夫仙逝,钱清桂大夫脾气温和,哪怕想要严厉管教儿子,钱明成也不怕他。

      等钱清桂老大夫离世,就再没有人管束钱明成了。

      但林如海也一直叫人盯着钱明成,不叫他擅自进入药房,但凡跟药材有关的东西,都不叫他碰。

      这也是防备钱明成以次充好,拿劣质药替换他家的好药,药材的好坏可是关乎着汤药的效果,吃出什么问题来,林如海纵使惩戒了钱明成,可吃坏了的身体谁来挽回?

      因此,打从一开始,林如海就杜绝了钱明成坑害他的可能。

      也因为这件事,钱明成一直对林如海成见颇深。

      贾敏对钱春山和钱清桂也很敬重,但并不惠及钱明成,她也早就想把这个庸医撵出去了,就是担心林如海对她有看法,才迟迟没有提起。

      而今钱明成主动请辞,正中贾敏的下怀,她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将其撵出去。

      奈何这钱明成实在厚脸皮,竟非要见林如海。

      因着钱明成的存在,府里都不好往外请医术更高明的大夫,因为这算是打脸,也会让后来的大夫对他们家印象不好。

      林家夫妻都是厚道人,哪怕再不喜钱明成,也都给他留了脸面。

      可既然你不仁,那也休怪他们不义了。

      明白贾敏言下之意,林如海气顺了,“你做的很好。”

      他没说要去见钱明成,喝着茶,沉吟片刻,道,“璋儿这里,我还是打算请个御医来看看。”

      若钱春山老大夫还在,林如海自然不至于去太医院,奈何钱明成实在是废物。

      太医院的御医那都是经历层层选拔出来的,民间或许有许多神医,譬如钱春山这样的,但那都是极少数,大多数的大夫都不如太医院的御医。

      不止是因为太医院是有品秩的御医,更因为太医院还有许多藏书,可供被选入太医院的医生们更深入系统的学习医术。

      “妾身也是这么想的。”贾敏听了林如海的打算,也松了口气。

      总算是不用跟这钱明成死磕了。

      她都担心儿子吃钱明成的药吃死,昨晚也是她建议不喝药,停几天看看。

      现在看来,钱明成的药方确实是有问题。

      毕竟,别人吃了药,都是身体好转,这位大夫的药,吃了却要人的命。

      林如海喝完了茶,起身准备离开,他要赶走钱明成。

      “老爷,等等。”

      林如海脚步一顿,“何事?”

      贾敏将怀里的黛玉交给奶娘抱着,拉着林如海去了隔间。

      “老爷可是要去见钱明成大夫?”

      林如海和贾敏夫妻多年,如何不知贾敏对钱明成意见颇深?

      他只当贾敏是担心他被钱明成拿钱春山和钱清桂说事,又说得他心软留下他。

      但这次林如海是打定主意,要赶走钱明成。

      他的忍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没错,钱春山和钱清桂确实数次救过他和父亲的性命,但他们林家这么多年,也一直供奉着他们一家吃穿不愁,甚至有什么医术孤本,林如海和父亲林骥也都花了极大的价钱买回来送给钱春山和钱清桂。

      因此他自问,他们林家没有任何对不起钱家的地方。

      倒是钱明成……他真的没有因为对林如海心存不满,有意害他的儿子吗?

      “敏儿,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这次我不会听他狡辩了。”言下之意,这次一定赶钱明成走。

      贾敏摇摇头,“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林如海一愣,“不是?”

      “昨晚璋儿的情况如何,老爷都看在眼里,我劝老爷停了药,就是疑心钱明成的药方有问题,妾身对钱春山和钱清桂两位老先生都很敬重,但钱春山老先生和钱清桂老先生的品行如何,却与钱明成不相干,妾身总觉得,他是故意害璋儿,否则何以这样坚定的让我们为璋儿准备后事?”

      不是贾敏硬要把人想得很坏,实在是钱明成……太可恨了。

      林如海心里其实也有这样的疑问,但到底是钱春山父子多年的情谊摆在这里,林如海实在不愿意将他们的儿孙想得那么恶毒。

      可贾敏都把事情摊开了说,林如海也只能面对这个疑问。

      他深吸一口气,心情沉重起来,“那夫人的意思是……?”

      “先将他们关起来,请太医来查验药方,昨晚给璋儿熬药的药渣,我也叫人留着,总归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贾敏为了孩子的安危,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

      她与钱明成无冤无仇,若是钱明成当真害她的孩子,那背后定然还有主使。

      林如海沉吟片刻,“听你的。”

      从屋里出来,林如海没有再去见钱明成,而是叫来林管家,让他带上府里的仆役,把钱明成一家并他的徒弟们都关起来,不许放跑一人。

      又另外叫来常随,让他取自己的名帖,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

      既然要查,那就趁早。

      以免夜长梦多。

      钱明成那里突然被关起来,他们如何惊慌,且不必提。

      林如海也算是皇帝的心腹,因此御医很快就请了来。

      “冯太医,里面请。”因家中人常有病痛,林如海自然不敢怠慢御医。

      冯太医受宠若惊,“林大人多礼了。”

      将冯太医领到正院东厢房,贾敏同冯太医见了礼,直接切入正题,倒也不提她对府里常驻大夫的怀疑,只请冯太医看药方和药渣有无问题。

      冯太医那可是太医院的御医,时常给贵人诊治,什么阴私没见过?一看这阵仗,就知道被卷进是非里头了。

      他心里叹气,却不敢轻忽大意,先看了药方,看完之后就皱眉,又闻了闻药渣,辨别了一会儿。

      忽然,冯太医面色大变,“这药方是谁开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请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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