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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又见精神病 ...

  •   5月16日,徐家要给徐仁宇举办7岁生日宴,我提前收到了邀请函,黑底烫金蛋糕图案和文字很显高端。
      【亲爱的李俊秀小朋友: 本月16日是我7周岁生日,特此提前发来生日宴邀请函,希望得到你的祝福。我在XX酒店一号宴会厅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期待你的到来。
      地址:XX路XX号XX。
      时间:XX:XX
      邀请人:徐仁宇
      1992年5月9日  】
      收到之后,我很发愁送什么礼物。
      总不能送打印机和几箱打印纸让徐仁宇“玩儿”数独吧?
      由于和卓秀浩“混”得比较熟了,5月15那天凌晨我拍完了照片没走,就站在床头问他:“你知道刚上小学的男孩子喜欢什么吗?”
      本来一副躺平任拍的卓秀浩很疑惑我为什么没走,他从床上坐直身体,一把拽住我的手。
      我没躲。
      “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我爸爸的生活助理会替我挑选的,然后告诉我选了什么,免得被人提起的时候回答不上来。”他盯着我的手说。
      我要有这觉悟哪会被徐仁宇套路!“那生活助理都选过什么?”我追问。
      “不同类型和材料的地球仪、水彩笔套装、车模、机模、航模、滑冰鞋、滑板、室内篮球……”
      “停……”我把空着的那只手举起来,“你家助理是不是送过我航模?”
      “嗯。”
      “可我在我的生日宴上没看见你啊。”
      “没去。那时候我不认识你。懒得去。”
      我顿了顿:“……你真诚实。”
      “谢谢夸奖。”
      我抖了抖被他抓住的那只手。
      他没松开。
      我转移话题:“你知道有个叫徐仁宇的和你长得很像吗?”
      “知道,没去看过,不就小一号吗。长得和我像的有什么意思,我的脸我天天能在镜子里看见。”
      “……他要过生日了。你去不去参加?”
      “你去吗?”
      “我去。”
      “那我也去。”
      我深吸一口气:“你刚才还说没意思。”
      “你去了就有意思了。”他一下子往床上倒,体重带得我也往床上扑。
      又软又暖和。我有点留恋,没有第一时间爬起来。
      他摇了摇我的手:“俊秀,我们和好吧。”
      “我们的感情开始过还是破裂过?”我趴在床上,拿脸蹭了好几下光滑的被面。每天晚上这么搞,我也受不了,他先示弱当然很好。
      “嘻嘻。”他轻笑,“那你今天晚上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
      “那你以后能忍住不偷拍吗?”
      沉默了好一阵子,等我抬头去看他的脸,他才勉强点了头:“我……努力。”
      “行。暂时休战。我要钻你被窝了,放心,我洗漱过的。”我把相机往床头柜上一扔,蹬掉鞋子,掀开被子拱了进去,很快打着哈切流着眼泪睡着了。
      睡着之前,我还记得跟他说:“你给我爸爸妈妈打个电话,说我在你这里。”
      没听到他回答。
      ……
      “啊啊啊啊啊——”一声长长的尖叫。
      “嗬——”我直挺挺从床上坐起来,转着脑袋到处看。
      卓秀浩的卧室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住家保姆,这会儿已经两手掩上了嘴。
      卧室主人靠坐在大床上,双眼满是红血丝,挥挥手把住家保姆赶走。
      我问他:“你怎么这副鬼样子?”
      “我兴奋得睡不着觉。”他说。
      “……”我又问,“你昨晚上通知我爸爸妈妈了吗?”
      “哎呀!”他两手一拍,“我忘了!”
      现在指责他也改变不了现实。我撑着床往下滑:“我该回家了。”
      “不吃完早餐再走吗?”
      “有什么可吃的?”没什么新鲜的。
      他掰手指:“一般是蟹柳蛋滑三明治、土豆泥、贝果培根、法棒片……”
      “吃。”我停下了脚步。
      一大早卓秀浩对我就过于热情——带着我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想帮我刷牙,带着我下楼的时候想把我抱起来,在餐厅吃早餐的时候想一口一口喂我吃饭,我简直受宠若惊,直呼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来,他多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才悻悻放弃。
      餐桌主位上的他父母还一副很欣慰的样子。我难以理解。
      吃完了饭,卓爸爸才很小心地问我:“俊秀是怎么来我们家里的啊?”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一觉睡醒就在这里了。
      卓爸爸怀疑的目光投射向卓秀浩。
      “……”该不会怀疑自己儿子去别人家偷孩子吧?我的天!
      卓秀浩用餐巾擦擦嘴,说:“他梦游。”
      我的头缓缓转向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我的脸:“???”
      那不然呢?他做口型。
      我只好放下手指。
      “梦游啊……”卓爸爸一脸“这事难办”的表情,“这次是梦游到我们家,下次万一去了别的地方可怎么办?”
      卓妈妈一直很安静,只是用一种怜惜的目光看着我。
      “俊秀啊,你不要害怕,回家之后一定要跟爸爸妈妈说啊,让他们帮你。”卓爸爸道,“或者去看看医生,查一下是没睡好还是白天太紧张了。”
      看看,有个不正常的儿子,这都“久病成良医”了。我听话地点点头。
      饭后卓秀浩要去上学,和我回家的路不是一条,依依不舍地让卓家司机把我送回了李家。
      我本来以为等待我的会是一个拎着皮带站在别墅大门外的李玉,谁知道他等是等了,却没有祭出皮带,而是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梦游?”
      我点头:“啊。”
      他两手按上太阳穴,转过身去:“本来不用再约朴医生了,看来还是不能放松,他近期的预约排满了,我先打个电话问他你这种情况需不需要吃药。”
      “嗯。”每看诊一次叠一个心理疾病BUFF。
      ……
      1992年5月16日,周六。这回换大韩证券徐宗贤常务和儿子徐仁宇在酒店宴会厅门口迎宾了。
      签了签名簿和祝福墙,打过招呼递过礼盒,李玉夫妇就牵着我走进了宴会厅。
      一进去我就忍不住仰头看李玉:你瞧瞧人家这排场,入口有红毯,会场中间还有长长的T台,头顶璀璨水晶帘、脚下锦簇大月季。
      他也低头回看我,脸皮厚得很,丝毫不愧疚,我只能别开脸。
      没一会儿走到立着我们台卡的餐桌那里坐下,一看隔壁桌就是毛家父子。
      毛泰久把椅子往我这边挪过来,向李玉夫妇问好之后就凑到我耳边:“就知道你会来。”
      说不好奇是假的。我小声说:“好久没看见你了。”
      “嗯,我妈妈去世,我回成运市了。”他一脸平静。
      “!!!”我愣在那里,隔了好久才说,“节哀。不过怎么没通知我家去参加葬礼?”
      “因为没有葬礼。”
      这就不太好继续追问了。我又说了一遍:“节哀。”
      他低下头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束被装在自封袋里的长发,隔着塑料轻轻抚摸。
      即便知道这很大可能是他妈妈的头发,他在表达对妈妈的哀思,但介于他的心理状态,这种行为也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为了摆脱这种感觉,也或许带了点安慰性质,我没话找话说:“泰久哥,剪下来的头发也要保养的,你平时给它们抹护发素吗?”
      毛泰久抬起头来,以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我。
      我说错话了?我心怀忐忑。
      这次他凑得更近了,几乎是贴着我的耳廓:“你想知道我妈妈怎么死的吗?”
      就你刚才的样子,我现在不想知道。但你一定会说。我心想。
      他果然说了:“我爸爸失手杀了竞争对手,我和我妈妈都看见了。她犹豫了很久,在良知的驱使下去警局报警,我爸爸都打点好了,她就被当成精神病报假警。后来她就被囚禁在成运海滨别墅里了。久而久之,她真的精神出了问题,上吊自杀了。”
      我以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问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压低声音的时候,那种“哒哒哒……”的振动更加明显,毛泰久说:“从精神科遇见你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了,你嘴巴严实得很,又聪明,不该说的都不说,还很会撒谎骗大人,愿意袒护我。但你要真的告诉别人我爸爸杀人了,也没人会信、敢信。不过自找麻烦的事你不会做的,对不对?”
      我:“……”证据早没了,我说什么啊?
      我们在这里咬耳朵,却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一扭头,发现是坐在斜后桌的、后仰着把头往这边倾斜的卓秀浩,脖子伸得老长。
      “说什么悄悄话呢?我也想听。”他微笑。
      毛泰久定定地看着我。
      我哪会说出去啊,嘴里半真半假:“泰久哥说他家在成运市有海景别墅,等天气再热一点邀请我去海边玩儿。”
      毛泰久笑了。
      这时主持人上了台,调整了一下麦克风,在灯光渐暗之后说:“尊敬的各位来宾,亲爱的小朋友们,大家好!今天大家欢聚一堂,是为了庆祝徐仁宇小朋友的7岁生日,下面有请我们的小寿星闪亮登场!”
      徐仁宇一身蓝色小西装,系着红色领结,梳着大背头,走上T台,微仰着头接过麦克风,开始致辞。
      “小孔雀开屏了。”毛泰久说。
      “发际线不太□□的样子。”卓秀浩说。
      喂!稍微尊重一下寿星啊!我翻了个大白眼。
      接下来在主持人的引导下大家一起给徐仁宇唱了《生日快乐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in u.Happy birthday to you!”
      播放音乐的同时,投影机也在播放徐仁宇从婴儿到幼童时期的照片,不多,但还蛮清晰。
      我又听到卓秀浩说:“虽然不是我,但还是有点羞耻。”
      我:“……”
      徐仁宇在台上听得眼含热泪,不停四下鞠躬。
      唱完《生日快乐歌》,徐仁宇下台之后,就是一些节目流程了。我不感兴趣,埋头苦吃。
      都不在一张桌子上,卓秀浩也不停给我夹吃的,毛泰久和他较劲,也给我夹,我身前的碗碟已经冒起了尖尖。
      我正吃得开心,突然听到台上主持人叫我的名字,说徐仁宇希望能看到我现场表演魔术。
      我:“……”
      毛泰久一抬眉毛:“你会变魔术?把一块砖劈成两块算魔术?”
      T台边上,徐仁宇一脸期待地看向我。
      吃人的嘴短。我没办法,只能挺着圆滚滚的肚皮从一侧台阶上了T台,故技重施,一个一个“变出”鱼饼,又一个一个把它们“变没”,还加了一段类似小丑扔球的“俊秀扔饼”。
      在满点的速度、满点的耐力和满点的敏捷加持下,十个鱼饼被我在半空中扔成了一个“呼呼”作响的“圈”,舞出残影。
      “哇——!”台下众人无不惊叹。
      表演结束,我一鞠躬,掌声如雷。经此一事我在汉城富豪圈算是彻底出了名了。即便他们叫不出我的名字,也说得出“那个在徐家生日宴上扔鱼饼的”。
      回到座位我没有再吃,一边看表演一边消食,因为确实没别的可干。
      饭后半小时,该吃药了,我、毛泰久、卓秀浩不约而同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药瓶,有装氯氮平、氯丙嗪的,有装盐酸三氟拉嗪片、舒必利的,有装氯丙咪嗪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堆。
      旁边的李玉掏出来的是卡马西平。
      几个有心理疾病的人一起在生日宴上嗑抗精神病药物也是一大奇景。
      当然,他们是真吃,我是“变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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