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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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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晴迟疑了一会儿,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你似乎对这件事很有兴趣,是自己也会吗?”
梨花:“只是以前接触过。”
邵晴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见梨花又回了一句:“算了,有点冒昧,早点休息。”
就这样结束了对话,弄得邵晴也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吹个口琴而已,倒也没有很冒昧,算了,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再给他吹一下好了。
在这一刻邵晴突然感受到,她与梨花之间的这个情缘关系到底不对劲在哪里,双方都表现得太客气了,甚至比陌生人还要客气。
邵晴自己是不太想麻烦别人,梨花那边是什么情况她就不知道了,也许只是觉得她这样的小女生,根本不值得在他的人生里留下点什么笔墨吧。
于是邵晴开始认真考虑死情缘这件事,当初情缘的开始源于她一场口嗨,距离情缘的时间也就过了不到一个月而已,但是这段关系在她看来更像是个累赘,对于双方来说好像都没有什么必要。
这是一个十分平静的夜晚,然而在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之前,早上六点多钟的时候,邵晴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她表姐打来的。
邵晴心头一沉,当即漫上一股不祥的预感,犹豫着接了电话喂了一声。
“邵晴?你干嘛呢?”那头传来质问的声音,表姐快人快语。
邵晴道:“睡觉。”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睡得住?你可真行啊,你不想管你妈了是吧?”
一句毫无来由的话砸得邵晴整个人一懵,随后问道:“我妈怎么了?”
“感情你还不知道?乳腺癌!赶紧安排做手术吧!”
那三个字震得邵晴浑身一冷,猛地清醒过来,挂了表姐的电话后她又连忙拨通了妈妈的电话,一连拨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
方才表姐的口吻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也没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可她妈不接电话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已经严重到卧床不起了吗?
邵晴脸色越来越白,又给表姐打电话过去详细问了问,几番询问之下,才知道了事情的首尾。
上个月她大姨的公司发福利全身检查,她妈就跟着去了,谁知一查查出乳腺癌,幸亏发现得及时是早期,只是要尽早安排手术了。
“原来你是真不知道这事儿,这么大的事,小姨咋没给你说呢?”表姐这会儿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然后道,“医院和大夫我们也帮着联系了,你也知道家里没什么门路,就是普通排的大夫,手术费划掉医保大概要八万,你妈手里没什么钱,你爸你也知道,人联系不上,你赶紧回来一趟吧。”
明明是六月的天气,邵晴浑身却哆嗦得手脚冰凉,她表情麻木,甚至连内心都是麻木的,只是打开手机买了最早一班回去的高铁,然后看着笼子里呆呆望着她的五万,良久之后,邵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哭了五分钟,把五万抱出来吸了吸,而后给芝士发消息:“我家里有急事得回去一趟,我把钥匙给你送来,你每天来帮我喂一次它吧。”
芝士连忙打了电话过来:“什么事啊?这么急着回去?”
邵晴刚收住了眼泪此刻哽了哽,又憋不住了,艰涩道:“我妈查出乳腺癌,要做手术,亲戚让我回去一趟。”
芝士跟她这么久了,她家里的情况多少知道一些,芝士一语道破关键:“手术费怎么办?你妈妈有钱吗?”
邵晴只好道:“我这儿的五万还存着,回头再跟亲戚借点儿吧。”
她心头笼罩上一层浓重的阴霾,好像那个她费劲力气、好不容易挣脱开的锁链,又这样轻而易举地回到了她的脖子上。
“你们家亲戚保险吗?”芝士不放心,“要不你说多少,我给你借!”
邵晴抿了下唇,道:“我先回去一趟,看看是怎么回事吧,这段时间劳烦你帮我照看一下五万。”
“这个好说,那你快去吧,我等你消息。”
挂断了电话,邵晴匆忙洗了把脸,换上衣服简单收拾了下包就出门去了高铁站,她面色发白,脑子里也一片空白,反反复复回想着表姐说的那几句话。
高铁几个小时的车程,但是很多事都一窝蜂地往邵晴脑子里灌,她回想起自己被家暴了无数次的母亲毫无底线护着她父亲的样子,想起了家里谁都知道却没有人通知她的摄像头,想起了很多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想起她高中有一段时间只要被男人触碰就会抑制不住地恶心。
后来很多事夹杂在一起,父亲出轨,家中的经济来源断裂,母亲看着她如同看着仇人,口口声声说她是个只会赔钱的废物,亲戚们看着她的眼神怪异又同情,都说她是个性格孤僻的怪人。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邵晴跟沈奚梧提的分手,起因是隔壁班的女生来问沈奚梧题,以前也有,多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邵晴每次都是淡然处之,尽量不去在意。
有的时候沈奚梧会解答,有的时候他不会,只是冷冷淡淡摆手说自己没空,这种事件很随机,好像只是单纯看他心情。
邵晴觉得自己在这种事情上吃醋实在是很无理取闹,所以她一次也没有提过,表面上一直假装很平静。
但是那次,就在她即将转身错开时,听见女生提了一句:“是diptyque的檀道,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沈奚梧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
没有多余的对话了,她只听到这两句而已,只是让邵晴怔愣的是,即便就是这两句,她都没有听懂他们在谈论什么,她脚步顿了顿,复又往前走着,直至晚上回去的时候用她藏在衣柜里的老式手机搜了搜,才知道那是一个香水的牌子,均价大概在一千多以上。
沈奚梧在和别的女生谈论香水,一个十分令人陌生的领域,邵晴在那之前接触过的所谓香水也只是在杂牌店里放着的那些,气味香得刺鼻。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这段感情,肯定是会无疾而终的,而高三的学业繁忙,她也不应该再在这种根本不属于她世界里的东西上浪费时间,比如说学口琴。
比如说沈奚梧。
于是邵晴提了分手,她觉得自己提得很平和,甚至很委婉,可那一瞬间沈奚梧的表情格外委屈和刺眼,一连追问了好几遍原因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呢?邵晴能说她觉得他们两个之前不会有什么结果,她不想在继续沉溺下去了吗?沈奚梧比她能说会道多了,最终肯定会反驳回来,分手也会就那么算了。
于是邵晴说:“我不喜欢你了。”
结果沈奚梧说他不信,就连感情这么私人无从验证的东西,沈奚梧都能自信地说他不相信,可如果换做是邵晴呢?倘若沈奚梧某天告诉她不喜欢她了,她大概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后来她又断续说了一些伤人的话,具体的内容她自己也记不大清了,只是很清楚地记得沈奚梧当时锥心似的看着她,那样的目光让邵晴都不敢与他对视第二眼。
她只是尽可能地冷漠和不耐烦着,结束了自己通往梦境中的钥匙。
多年前发生的很多事现在在回想起来,大部分都会让邵晴想要一笑了之,然而这一件事,每次当她想起时,她都会跟着沉重下来。
时光匆匆,高铁到达了南川站,邵晴背起背包走出了车站,深吸了口气准备去面对自己成年后的人生。
她联系了表姐,人也到了医院,进一步了解之后发现事情不算太糟糕,医生说因为发现得早,只要手术之后是有可能病愈的,对寿命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手术费保守估计是八万,但肯定是不会超过这个数目的。
现在的问题是,她妈妈并不愿意接受手术。
“我不可能做这种手术的!”母亲的态度很是坚决,“医生也说了现在算是早期,再说就是做了又怎么样?又不是绝对不会复发了,难道以后复发你还想让我上一次手术台吗?”
“反正我没有钱,手术我也是绝对不会配合的。”
就在这一刻,邵晴所有的理智似乎都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她突然想起很多个画面,自己在面对无理取闹又没有什么见识的母亲时,每次她苦口婆心劝说,她的母亲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事后还要将所有过错怪到邵晴身上。
今天邵晴突然不想了,她目光平静,突然上前在众人的视线里一把撕住母亲的衣领,拽着她推到了窗台上。
“不想活你就去死,别在我面前说这些废话,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就让你老公给你陪葬,他也别想好活!你们就在黄泉路上继续作伴吧,你这辈子也别想逃开他的手心。”
她力气惊人,邵母挣了几下竟然没挣开,转而对别人道:“你们就这么看着她大逆不道吗?”
她表姐和小姨想过来拉她,被邵晴一句吼了回去:“敢拉我你们谁也别想好活!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好在乎的了,我也不是非要好好活着不可,你还想继续作妖,我就让你永远不得安生!”
许是邵晴阴沉的视线吓住了邵母,那一整天她竟然没再说不做手术的话,邵晴很快和医生联系了一下手术事宜,将日期排在了八号。
夜深人静时,她坐在医院的走廊上,闷着的情绪没有一点畅快,这个时候梨花突然打来了一通电话。
邵晴愣了愣,心中已经有所预感,轻轻接起。
梨花没有说多余的话,他道:“南川市的医疗水平不算好,我可以帮你妈妈联系更好的医生,手术费价格也很正常。”
这样一句话,忽然就让邵晴多年来都没有什么波动的心颤了颤,她连忙起身走向了阳台,开始详细询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