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动奥特曼之小城管理员模拟器》残翼御风

56、材料

　　就在井手先生和管理员为技术主管突然软化的态度感到惊异的时候，走在最前面带路的技术主管利匹亚也完全没注意到自己遣词用句中的小变化。

　　他并不想承认，此时在心底里蔓延的情绪，是不安。

　　今天，他知道是他们俩要来。

　　这两人，都是他过去的伙伴，也是战友。在四十年前，他们曾一起为了保护地球与诸多怪兽和外星人战斗。当战斗暂告一段落，利匹亚本身也因为身受重伤，不得不离开。

　　没错，他就是那位被人类命名为“奥特曼”的外星人。

　　而“利匹亚”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只是现在，因为一些前因，他已不再拥有巨人的姿态，只能寄生于一副森冷的机甲内，又找机会搞到了科特队还在研发中的外星人拟态装置的样品，稍作完善，于是他就有了这幅人类的外形。

　　居然，和早田进年轻时的模样很像。

　　当时利匹亚就立刻翻出了所有的模块代码，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又一遍地跑测试，想知道这每一寸皮肤都是怎么生成的，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得出结论——这个拟态装置的工作逻辑，就是提取使用者的特征信号作为“种子”，然后生成对应的外形。

　　这样的设计，原本就是为了避免外星人利用这种设备模仿他人的外貌。也因此，理论上，每一位使用人都会拥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人类外观。

　　“独一无二吗……”

　　利匹亚站在镜子前，看着镜面中的那个“自己”——他可一点都不想模仿早田进。

　　毕竟不比往昔，利匹亚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巨人“奥特曼”了。他的力量有限，能低调行事的话他绝不愿引来多余的关注。而早田进……他年轻时的模样，他的照片，就大大咧咧地挂在光之巨人纪念馆的各个橱窗内，迎接每日近千人的参观。

　　在仔细装裱起来的陈旧照片上，那个身着科特队队服英姿卓越的身影，不断地提醒众人，现在那位年近七旬的前防务大臣，曾经是什么模样。

　　所以这个人类拟态意义何在，不但不能隐藏身份，还会引来或好奇或惊异地注视……

　　所以这幅外貌……

　　看着监控中的画面，一行人已经进入了工坊的一楼大厅，利匹亚只能轻叹了口气。

　　反正也是迟早的事，自己总不能一直躲着他们吧……

　　他们，特别是井手和早田，应该都是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早田进年轻时外貌的人。早田便不说了，自己年轻时的外貌自己肯定心里有数，至于井手……

　　那天夜里，一眼就把自己认出来了。

　　想到这儿，利匹亚便起身离开了监控室。

　　他们问起的话，自己不认就是了，别问，问就是巧合。之后……或许会有猜测，会有试探，那又如何呢？

　　他还没做好准备，他们也没有，此时此刻，还不能把他们牵扯进来。

　　于是利匹亚便板着一张公事公办的脸，出现在了一楼的大厅，帮桑德利亚做好了“手术”，又和井手谈好了关于代工的事，拿到了那份他早就搞到手的图纸……嗯，一些细节还可以帮着小改一下。

　　只是利匹亚没想到，从头到尾，早田和井手两人都没如他预想中的询问他的身份，或是问他和早田进的关系，早田他……也只是在刚见面的时候自我介绍了一下，就再也没多说一句。

　　早田进的目光……似乎，都刻意避开了他。

　　是他注意到什么了吗？

　　利匹亚发现自己内心居然隐隐有了一丝期待。但很快，他又将这莫名其妙的情绪给按捺了下去，摸摸桑德兰亚脖颈后的鬃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一切都很顺利，原本利匹亚以为今天就这样糊弄过去了。

　　直到早田进走到近前来，说他想了解下义肢用的金属材料。

　　当时利匹亚就愣住了。不是因为这个请求，而是……大概是，靠得太近了，让他隐约察觉到了从眼前的这位老战友身上散发出的某种熟悉的氛围……

　　这让他不由加快了脚步，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忽视内心正在慢慢转化为恐惧的不安。

　　利匹亚带着众人来到了材料间门口，直接愣住了。

　　走错地方了。

　　他一路想着事，就走错了。

　　利匹亚向身后之人道歉，说走错了，这里是存料区，他们不能贸然进去。因为存料区对环境的洁净度有着极高的要求，是不能随意开门进出的，于是转而带他们去了位于二楼的一间档案室，从墙边的档案柜中抽出了一厚沓材料检测报告。

　　井手和早田都对他手中的文件夹投来了期待的目光。

　　利匹亚：……

　　默默把文件夹递给早田。

　　井手：……

　　早田道谢后翻开文件夹，井手也立即凑过去看。

　　管理员是最后一个走进这间档案室的，见科特队的两位专家正凑在一起看什么资料，她就不去凑热闹了，一边耐心等着，一边四下张望。档案室的四面墙都打了柜子，里面塞满了文件夹和档案袋。唯一的一张办公桌上放着一台显示器，主机应该是放在桌下了，桌面上放着一套看着极为复古的键鼠，一只马克杯就放在鼠标旁，杯口雾气袅袅。

　　额，难道这儿是利匹亚先生的办公室？

　　管理员暗想。

　　井手先生在那边问：“这些检测项，是这边内部做的？”

　　“是的。”

　　利匹亚道，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我们的检测是很专业很全面的。”

　　“……”

　　井手讪讪地笑，他倒不是质疑这个检测有没有问题，但，毕竟不是由地面上政府认证的权威质检部门出具的检测报告，地面上是不会认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栋建筑物里五脏俱全真是什么都有，连质检设备都有。

　　早田在那儿一页页地翻看着那些检测报告，直到最后一页，他抬头问：“检测试样还有吗？”

　　利匹亚摇了摇头，回道：“做过疲劳试验，试样已经损毁不能用了。”

　　除非回炉重造。

　　早田进将文件夹递回来，他对利匹亚微笑说：“这里边所有的材料，能都给我一份新的检测试样吗？”

　　小城出产的金属材料是拿不出去的……

　　利匹亚原本是想要用这个理由拒绝的。

　　材料间里架子上那一排排的金属原料确实拿不出去，一拿出小城就会直接消失。但利匹亚经过多番尝试，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个漏洞——只要略微加工过，哪怕只是上车床切割一下，甚至是只要划上一道划痕，让材料变成“半成品”或者“加工件”，就可以拿出去。

　　而检测试样都是要经过特殊加工的。

　　其实利匹亚的本意，是不想将这些小城出产的特种金属放出去，这可是重要的军需品，就好像在地面上，各国对特种钢都是有出口禁令的。

　　若是换做别人，利匹亚一定会直接拒绝，但，提要求的是早田进……

　　“知道了，我会给你送过去。”

　　利匹亚只能同意。

　　因为他已经发现了，早田进身上那古怪氛围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