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夜*

37、迷情花前月下

　　白飞飞秀眉皱起,忽又舒展开来,道:“等等,大家看看,今晚月色这么好,咱们若是只顾喝酒,不问月色,岂非辜负了天公的一番美意?大家虽未全醉,却酒兴已足,我们现在不妨喝点清茶,欣赏月色,再由我来弹琴助兴,不知大家是否赞同?”

　　众弟子呼道:“弹琴?好哇,好.....”

　　冷大笑道:“哈哈.....如此甚好!白姑娘果然逸情高雅,来呀,把酒菜撤下,上茶!”

　　白飞飞与沈浪相视一笑,温情默默。

　　百灵那天真纯善的眼神中竟闪过一丝嫉恨.也许这就是一个人走向恶途的前兆。

　　少时,漫天的酒气变成泌鼻的茶香,清冷的月色开始有了诗意.清凉的夜风吹干酒湿的衣襟,惬意飘逸。

　　琴声响起,如无弦之音，自神秘的天际传来，顿使人心凝形释，似已随着琴声飘向云端，漫步野谷……

　　如细细的泉水淌在身上，渗入心底，洗尽疲惫，燥意，以及潜藏的戾气，让人心矿神怡，平心静气。

　　风抚着秀发,月光映着娇颜,她实在美得无与伦比。

　　有人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有人又道:“曲似仙乐,人更胜天人!”

　　宋离虽未感叹,却最是迷醉。

　　冷大露出赞赏的笑意，悠悠道：“琴声正如其人，恬淡，脱俗，老夫虽为一介武夫，却也略通音理，若无高雅情操之人，绝不会弹出这样的感染人心，让人心驰神往的琴声。“说到这里，突然转变了腔调，眉飞色舞接着着：”沈兄弟，你二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老夫突发其想，很想喝你们一杯喜酒，不如就由老夫主婚，在我仁义山庄把你们的喜事给办了，如何？”

　　此言一出，宋离如遭当头棒喝般，身子一震。

　　沈浪也怔在当下，愁苦难当。

　　只有白飞飞脸上泛起了羞涩的笑意，琴声也似乎婉转了许多，透着几许欢愉之意。却也算不上惊喜，因为在她心底，早已认定自己是沈浪的人，如今只是提前了而已。

　　百灵怒目起身，欲加阻挠。

　　莫七北却已先开了口：“师叔，师傅他去世不久，此时恐怕不宜操办喜事吧？”

　　冷大道：“诶，云师弟在世时，跟我一样，向来不拘繁文俗礼，云师弟他德高望重，我们自当铭记于心，又何须去做那些表面工作呢？”

　　沈浪怔了半晌，却呐呐道：“多谢前辈美意，我还......不想成亲!"

　　他不敢去看白飞飞的表情,琴声已乱了节奏,沈浪的心也乱了....

　　冷大又道:“这是为何?你如今已近而立之年,此时不娶,更待何时？我看白姑娘对你关怀备至,就为了让你少喝几杯,煞费苦心地为大家弹琴助兴,如此温柔体贴,才貌过人的女子,你为何不愿娶她?”

　　沈浪凄然道:“前辈误会了，我们……只是好朋友……”他每说一个字,都似吃下一枚钉子,痛彻心痱......

　　百灵与宋离都在眼巴巴的看着他回答,他总算没有说出让他们失望的答案。

　　琴声突顿,空气似都凝结成冰。

　　白飞飞此时已不止是心慌意乱,是绝望,是悲伤,仿佛因为这句话,地球将不再转动。

　　可是,她不能让琴声停下,她需要用琴声来掩饰内心的尴尬与悲伤。

　　于是琴声又起,却复又顿住,只因琴弦已断......

　　白飞飞再也忍不住,抹泪跑了出去。

　　她想要潇洒镇静地面对,不至于落下笑柄,却偏偏选择了最幼稚,最小气的逃离之举....

　　沈浪也已措乱,四下抱拳道:“失陪!”便追了出去。

　　百灵也起身追随,宋离却一把拉住她道:“唉!你去做什么？”

　　百灵愁眉道:“哎呀!”甩开宋离的手还是追了出去。

　　夜凉如水,月亮如镜。

　　天露泉的水一波又一波从寂寥的月影上静静淌过，没有一丝声息。

　　泉水边几树木槿花开得正盛，满树淡紫的，白色的花瓣儿，随风簇簇飘落，流光溢彩。

　　白飞飞踉跄的走来，娇弱的身子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吹倒，月光穿透她一身洁白的纱羽，有一种凄绝的美。

　　她随便找了一棵木槿树，无力地附在树干上哭起来，身子抖地如风中的秋叶。

　　沈浪远远地看着她，她在哭，而沈浪的心也在哭......

　　他甚至没有力气去安慰她,又有谁来安慰他自己?

　　也不知哭了多久,眼泪都流干了。

　　片片花瓣从身边飘下,落入水中,白飞飞缓缓蹲下身去,轻轻捞起几片浸湿的花瓣儿,泣声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们怎么也跟我一样自作多情?”

　　她看着长长的溪水,载着点点的花瓣悠然远去,又自垂泪,道：“你们尚可随波逐流,可是我呢?我又该何去何从？”

　　不知何时,沈浪已到了她的身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白飞飞悠悠转过身,脸颊的余泪在月光下闪着微光,那茫然哀伤的眼神,仿佛一把寒剑刺在沈浪的心上。

　　沈浪身子一颤,讲不出话来。

　　他只有一种冲动,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紧紧地搂着她,用自己强有力的臂腕保护起她娇柔无助的身躯,一辈子都不要放开.......

　　白飞飞看着他的眼睛,看着那温情,怜惜,暧昧的眼神,幽怨地道：“又是这种眼神,都是这可恨的眼神,骗得我好苦!”

　　她走近沈浪,用含着泪光的美眸逼视着他道：“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骗走了我的心,你叫我怎么活下去?你把它还给我,你把它还给我......”她拼命摇晃着沈浪的身体,仿佛要拉回一匹脱缰的野马。

　　沈浪终于忍不住,紧紧搂住了她。

　　白飞飞在拼命地挣扎,她知道这怀抱如同会上瘾的毒药,越是迷恋,越不能接触,否则将无法自拔.....

　　沈浪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他那要命的,迷死人的,透着淡淡酒香的气息,随着她的呼吸,渗入骨髓,她实在醉了,再也无力挣扎……

　　于是紧紧地搂住沈浪的脖子,泣声道：“罢了，你若是毒药，我就被你毒死好了；你若是火，我便化作飞蛾；即使是不归之路，我也无怨无悔地走下去，至少此刻我还能紧紧抱着你。”

　　每句话都像一记鞭子抽在沈浪的心上，明明是刻骨的爱意，却不得不装作无情，明明可以给她无边的幸福，却偏偏要伤害于她，沈浪的心又何尝不痛？自责，内疚，疼惜．．．．他的心已被撕成片片．．．．

　　在这一刻，他才明白，他们正如鱼儿与水，谁也离不开谁，不管为了什么，他若是离开白飞飞，都无异于自我毁灭。

　　白飞飞又道：“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不是吗？仔细想想，从头到尾，你都未曾给过我一句承诺，我却自以为是的以为你是爱我的，可是你的眼神．．．．”

　　她含泪地目光再一次去探索他的眼神，截然道：“我死都不能相信，这是双不爱我的眼睛。”

　　沈浪沉声道：“像你这样的女子，又有谁可以不爱？”

　　这真是一句振奋人心的话，如起死回生的妙药，让一颗即将枯竭的心又重新复苏了。

　　白飞飞又落泪了，这一次是喜极而泣，呐呐道：“那你为何．．．．．”

　　沈浪哀伤地道：“因为宋离，他认识你在我之前，爱上你在我之前，我岂能夺兄弟所爱？我一直不肯向你表态，只是想先确定宋离的意思，可是这几天相处下来，我发现宋离他爱你已到痴迷的地步，我又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