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展欢颜》宋行止

11、当犬狼

　　第二日，萧岚一早便上朝了，展颜还在睡着。到了平时该醒的时间了，展颜还没起床，玉宁感觉十分奇怪，偷偷拉开帐子看，的确还睡着，感觉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玉宁只当展颜昨夜逛累了，并未叫醒展颜。

　　快到中午的时候，萧岚回来了，身穿朝服，大张旗鼓地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一大帮人。管家远远瞧着就觉得不对劲，立刻回禀了展少彦。

　　展少彦听闻，快步走到前院，这时候萧岚也进来了，手上拿的是圣旨。

　　“父亲，皇帝有旨，快来接旨吧。”

　　展少彦心内疑惑，他已经很久不上早朝了，这圣旨感觉来者不善呐，但还是下跪接旨。

　　萧岚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内心嗤笑一声，面上不露声色，“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忠勇侯展少彦通敌叛国，为臣不忠，致使大晟疆土丢失，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惩其家满门抄斩，以振朝纲，钦此。”

　　听到通敌叛国时，展少彦便愣住了，但强大的心理让他并未抬起头，直到萧岚念完了全部内容。

　　“这……纯属无稽之谈啊，老臣戎马一生，从未做出背叛国家和大晟子民的事，老臣要见皇上和摄政王。”

　　萧岚走到展少彦近前，低声说：“父亲，摄政王昨日就被皇上派去江南巡视了，短期内是赶不回来了，皇上此刻也没心情见您，您还是乖乖认罪吧，不然儿子不好交代啊。”

　　展少彦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萧岚，严声道：“淑之，你这是何意？父亲为人你不清楚吗？我从未对不起国家，这罪我不能认！”

　　萧岚叹了口气，“既然父亲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只好让人去搜了。”

　　展少彦眯了眯眼，反应过来，既然是萧岚带着圣旨来，想必一切的一切都做好了准备，今日势必是要让他认罪的。

　　越是大祸临头，展少彦反而冷静下来，拱手说：“老臣有先帝遗旨一封，请求面圣。”

　　萧岚皱了皱眉，他本以为一切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今日展少彦势必要死，却不料还有这么一出。先帝遗旨一出，此事萧岚便做不了主了，只能带人进宫面圣。

　　萧岚命人给展少彦带上枷锁镣铐，让人封了展家，所有人不得外出。

　　“走吧，父亲。”

　　展少彦没急着走，眼睛紧盯着萧岚，“我自认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展家沦落到这般田地？”

　　“父亲的确待我不薄，可这究竟是出于你的善心还是你的愧疚？父亲说的待我好，是让下人在我背后说三道四，戳我脊梁骨？还是让我永远感恩戴德，低你们展家人一等？”萧岚逐渐激动，继而平静下来，“当年之事，我已查明，若非父亲，我也不至于自小便看人眼色过活。时候不早了，父亲还是上路吧。来人，带忠勇侯上路。”

　　展少彦还想说什么，就被禁卫军推着走了。

　　玉宁听到外面的推搡声，走出去就发现禁卫军围了院子，连忙跑到屋内，打算叫醒展颜。结果喊了半天，又推了推，发现展颜根本叫不醒这才慌了神，就要跑出去找老夫人，却被守着的禁卫军拦了下来。

　　走投无路之际，萧岚走了过来，玉宁赶忙大喊：“姑爷，姑爷，小姐出事了！您快来看看！”

　　萧岚当然知道展颜是怎么回事，他怕展颜接受不了眼下的一切，会坏了他的大计，于是从江湖人士手中买到了无忧散，服下后对身体无害，不过会睡上七天七夜，谁都叫不醒的那种。

　　萧岚还是很不爽姑爷的称呼，冷冷地对玉宁说：“你家小姐无事，不过会睡上几天罢了。你安心照顾好映妆，我会叫人每天给你送饭的。”

　　玉宁从未见过萧岚这幅样子，被吓到了，也不敢大声喊叫，就愣在原地。萧岚也没管她，转头就走了。他只是借着找先帝遗旨顺路过来看一样，还要赶快进宫面圣。

　　萧岚在书房按着展少彦的说辞找到了遗旨，打开来看了一眼，大致意思为展家忠厚贤良，即便日后有过错，也可从轻处罚，相当于免死金牌。

　　来到御书房，陆丰林和其他几位大臣在和姜旭商议国事，萧岚走到近前禀报姜旭。姜旭听明白事情原委，目光一紧，便让人将展少彦带上来，也没让其他人下去。姜旭背过身去，不去看展少彦。

　　“臣参加皇上。”展少彦艰难地下跪行礼。

　　姜旭并不说话，晾着展少彦，过了一会，长叹一声，“忠勇侯，你真的让朕好失望啊！你自朕登基时便辅佐朕，一生戎马，唯一败绩却是自导自演，勾结敌国，将大晟疆土拱手相让，落得晚节不保，你可想过你妻儿的性命！展欢在前线立下汗马功劳，本应论功行赏，却因你的一己之私前途尽毁，你尽了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吗？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展少彦知此时多说无益，这明显就是皇帝联合萧岚给展家布的一盘大棋，皇帝已下决心要灭了展家，现只求能保住子女性命，给展家留下子嗣。他现在极其懊悔没有教好萧岚，反而养虎为患。

　　“老臣万死难辞其咎，只是先帝在世之时，曾留给展家一道圣旨，让展家保住根基，老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敢自求活路，只愿陛下宽宏，留展欢展颜一条性命，一来全了陛下孝义，二来彰显陛下宽宏，老臣来世愿结草衔环以报天恩。”

　　说到最后，展少彦不禁哽咽，眼眶湿润。英雄落泪，不是因为生死，而是心凉。养子恩将仇报，皇上残害忠良，忠孝仁义四个字，如同一个巨大的谎言，骗了展少彦一生！

　　展少彦说完，姜旭并没马上开口，一旁的陆丰林和其他大臣皆不说话，谁人不知展家世代忠良，偏偏皇帝要他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此时节开口，难保引火上身。

　　姜旭也怕言官非议，事事必得师出有名，做得周全。于是展少彦递来的台阶，姜旭是不得不下。

　　“唉，念及往日从龙之功及展欢前线杀敌，便留下展欢性命，但往后无诏不得回京，展颜已嫁给萧岚为妇，与展家无半点瓜葛，自然无性命之忧。”

　　展少彦仆地再拜，“老臣谢皇上隆恩。”

　　于是，战功赫赫的大晟战神就这样落幕了，展家此后也只剩下展欢展颜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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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大家留言评论，接受一切善意的批评指正。
碎碎念：其实一切仇恨对萧岚来说都是假的，自小寄人篱下，极会看人颜色，行事必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在他看来，展家已无希望，于是推波助澜想要在皇上面前露脸。有才是真有才，可惜无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