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黛玉要修仙》意琬

19、贾母的心思

　　然而就在贾琏以为事情已经过去，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的时候，却听见贾母不甘心的声音再次响起，让他瞬间觉得大事不妙。

　　“玉儿不想离开他父亲身边也是人之常情，但是琏儿，你就没跟你林姑父说说接你林妹妹来我们贾家的好处吗？”

　　贾母略显浑浊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贾琏，仿佛要看到他的内心最深处去，以此来辨别他有没有对自己隐瞒事情。

　　那个病秧子不想来就别来了，又不是我们贾家非要求着她来，竟然还拿上架子了，真是跟她那个狐媚子娘亲一个德性。

　　坐在旁边的王夫人脸上戾气一闪而过，停下了手中先前一直在转的佛珠，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中，留下了一个个月牙形痕迹。

　　但她面上竟然还能端出一副长辈的架子，慈祥地看着贾琏不无忧虑地问道，看上去就像是真心关心小辈的模样。

　　“是啊，说不定林姑爷是不知道丧母长女以后婚嫁的难处呢，琏儿莫不是忘记把这件事告诉林姑爷了，万一因此害了林丫头可如何是好？”

　　老二媳妇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大年纪连孙子都已经有了，还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种话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吗，要是传出去还以为她这个做舅母的在咒外甥女以后嫁不出去呢，这让别人怎么看他们贾家。

　　闻言贾母瞬间暗暗瞪了王夫人一眼，但碍于有这么多小辈在面前，她也不好明着落了二儿媳妇的面子，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地转过头去不看她。

　　随后她却是转头不满地看了贾琏一眼，以前觉得琏儿是个做事可靠的，怎么这回这么不着调，连最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王夫人在贾母的眼神注视下不着痕迹地缩了缩脖子，但心情却是瞬间好了不少，完全没把贾母的警告当一回事。

　　哼，贾敏嫁的比我好又怎么样，她早早死了，生下的女儿不还是个克亲的命，看以后谁敢娶她。

　　以后林如海再娶个媳妇过门，贾敏的女儿就只能在继母手下讨生活，哪里比得上我的元春有大造化。

　　被自己想象中的以后所取悦，王夫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贾琏向她投来的眼神中夹杂着不满和愤恨。

　　好啊，自己可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王夫人骗的团团转，没看出来她包藏在慈祥外表下的险恶用心。

　　贾琏暗暗磨牙，亏他以前被王夫人偶尔给的温暖迷了眼，竟然拿她当自己的亲娘那样对待。

　　哪有长辈这么对隔房小辈的，这话不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让他去独自承受贾母的怒火吗。

　　就在贾琏绞尽脑汁，想要找出一个合理的借口把贾母应付过去的时候，却听见王熙凤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姑母这话可是误会二爷了，二爷一直在外面替我们府上办事，哪里知道这些后宅的弯弯绕绕呢？”

　　王熙凤刚一到正房大院先是不软不重地把王夫人指责的话怼了回去，随后又笑盈盈地奉承贾母道：“老祖宗别着急，等回去啊我就好好跟二爷说道说道其中的关窍，务必让二爷在外面宣传一番老祖宗对林妹妹的良苦用心。”

　　果然，一听王熙凤这么说贾母的脸色瞬间好看了不少，随后笑着用手指了指她，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好你个凤丫头。”

　　“算了，我年纪也大了管不了这么多了，既然林姑爷不愿意把玉儿送到咱们贾家来就随他去吧。但以后的三节两礼可不能少，不能让外人说我们没了女儿就想断了这门亲。”

　　自从国公爷去世后，贾家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之前在朝堂的关系都疏远了不少，目前他们贾家能够到的官职最高的亲戚就是林如海。

　　为了拉近和林如海的关系，顺便让林如海以后成为宝玉在朝堂上的助力，贾母才一直想把黛玉接到荣国府来。

　　但是没想到林如海完全不按她的想法做，丝毫不松口答应把黛玉送进京来。哪怕是之前几个三等仆妇去了一次，后来贾琏这个主子亲自又去了一次也没用。

　　几次三番下来，贾母对黛玉的慈爱之心也去了三四分。到底不是养在自己身边的，没有那么可人疼，不知道替自己这个外祖母着想。

　　而听贾母松口后王熙凤笑着一拍手，像是完全没有看出来贾母对黛玉态度的变化，依旧当她是一心为外孙女着想的外祖母，只捡好听话说。

　　“老祖宗放心吧，这些事我一定会安排好。以后的三节两礼一定足足的，再额外给林妹妹送些我们京城的小玩意儿，好让林妹妹知道老祖宗一直惦记着她这个外孙女怎么样？”

　　“这种小事你看着办就好。”贾母随口应了一声，随后倦倦一挥手，脸上显露出些许疲惫之态。

　　“我有些乏了，你们出去吧，老二媳妇留下。”

　　闻言李纨带着三春同时起身，默默作声地向贾母行了一礼后就悄悄退了出去。而王熙凤则是向贾琏使了个脸色，在他反应过来前就已经带着他离开。

　　很快房间内就只剩下贾母王夫人，以及站在她们身后的鸳鸯和周瑞家的。

　　“老太太，你让媳妇留下了什么事吗？”王夫人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心中是飞快思索贾母把她独自留下的原因。

　　难道是自己之前不想见到林家丫头，骂她病秧子的事情被贾母知道了？这不应该呀，自己只在周瑞家的面前说过，其他人面前可从来没有说过，而周瑜家的也不可能把这件事到处乱说。

　　无视王夫人的声音，贾母闭着眼睛似睡非睡，许久之后才出声道：“鸳鸯，你先下去吧。”

　　原先鸳鸯一直低着头，像个泥塑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直到听到贾母的吩咐后她才终于有了动静，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退出房间经过周瑞家的身边的时候，鸳鸯顺手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跟自己一道离开。

　　周瑞家的下意识看了王夫人一眼，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后也跟着下去了。

　　随着两人的离开房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贾母和王夫人这对婆媳一坐一站。

　　王夫人见事不妙，只好忐忑地再唤了一声贾母，像是给自己壮胆，“老太太。”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劝你还是把你的小心思都收起来为好。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贾母眼睛微睁，浑浊的眼神像是看穿了王夫人的内心，让她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老太太，你误会媳妇了，媳妇什么都没想。”王夫人不甘地反驳了一句，她没有把握贾母都知道了些什么，但她自己绝不能率先承认。

　　对此贾母却是嗤笑一声，言语中全是对自己这个目光短浅的二儿媳妇的鄙夷，“你当我不知道，你不是给你写信给你那个妹妹要他们薛家进京吗？你们姐妹俩要把两个孩子配成一对的想法不要太明显，打量这点小心思还瞒得过我呢。”

　　原来是为了这事，还以为是她知道自己对林家丫头的抱怨了。闻言王夫人不禁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但旋即却是不乐意贾母对她妹妹和外甥女的评价。

　　要不是贾母几次三番打发人去接林家丫头进京，她也不会特特写信让自己寡居的妹妹带着一双儿女入京。

　　“宝钗有什么不好的，长得又好性子端庄，还能督促宝玉上进。媳妇觉得她配宝玉正正好，又能亲上加亲。”

　　“糊涂，他们薛家是什么身份。说的好听是皇商，其实不就是个不就是个商人，也配进我们国公府的门。”

　　贾母恨恨地捶了捶软榻，不赞成地看向王夫人坚决反对，“再说了，薛家丫头有那么打死过人的哥哥。你就不怕以后要是成了亲家，万一他这个大舅哥再出什么事连累了宝玉？”

　　“这事不是已经摆平了吗，妹妹也向我保证过会拘着蟠儿的。再说了，就凭我们四大家族的权势，有什么是摆平不了的。打死个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王夫人不服气地低声嘟囔了几句，只觉得贾母是故意找理由给自己难堪。自己连孙辈都有了，竟然还要在婆婆面前站规矩，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愤恨之情，越看贾母越不顺眼。

　　贾母被王夫人的话气得胸口发闷，她比王夫人认得清形势，没有一味沉浸在四大家族的荣耀中，“你当现在还是国公爷在的时候吗？四大家族算得了什么，只要被上头盯上就全完了。”

　　“既然你信已经写了这次就算了，我们这种人家没有把要上门的客人往外赶的道理。但以后你不能再自己乱打主意，否则我就让老二好好给你讲讲道理。”

　　被贾母不近人情的话惹怒，王夫人定定的站在原地不动弹，完全没有上前帮贾母顺气的意思，只是碍于孝道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媳妇知道了，以后有事一定先和老太太商量再做决定。”

　　说是这么说，实则王夫人可不打算照做。贾母岁数已经大了，开始有些老糊涂了，就应该好好颐养天年，何必非要插手贾家的事情。

　　见状贾母哪能看不出来王夫人的想法，但她刚才被气到了现在也没心情和王夫人计较，只好摆了摆手示意王夫人离开，“行了，你走吧，以后你可千万不能忘记我的话。”

　　闻言王夫人不禁心中一喜，草草向贾母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徒留贾母留在原地闭上眼睛休息。

　　半晌后房间中传来一声冷笑，“真是个糊涂的，当初我怎么给老二娶了这么个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