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地狱花》叶子连

103、古树之酒

　　趁着云雀恭弥接电话的间隙，我抓紧机会火速逃离了现场。
　　在街上无聊地闲逛，我思索着该去哪里躲躲。云雀家暂时回不去了，如果不想被云雀恭弥抓住我还是闪远点比较好。嗯……既然决定要在并盛定居，那我好像应该置办一套房产？总不能一直住在云雀家里吧，回头得去查查积蓄够不够……
　　前面走着一个穿着橙色衣服的男生，我眯着眼打量一会儿，喊道：“沢田君？”
　　他受到惊吓忍不住瑟缩一下然后回过头：“咦，是立花前辈。”
　　我走过去：“你这是怎么了，脸上好多创口贴。”
　　他尴尬地笑道：“是摔跤啦，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
　　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多了一丝……敬畏？我对他做过什么吗？“摔跤啊，还真有沢田君的风格。”我看了眼他手里的袋子，“是来帮妈妈跑腿？”
　　他点点头：“嗯，买的番茄酱和一些新鲜栗子。”
　　栗子……我眼前一亮。
　　我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避难了。
　　一个小时后我来到一户人家门口，没有敲门直接穿墙进屋。扫视着因为长久无人居住布满灰尘的室内，我说：“给我出来！”
　　车浮虫从衣柜后面探出头，惊喜道：“泉大人！您怎么来了？”
　　我爽朗地笑道：“来看看你。”
　　车浮虫这位住在乡下的亲戚比他的头更大，性格内向，躲在车浮虫身后不敢和我说话。我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区域，懒洋洋地坐下：“这家人不在吗？”
　　车浮虫说：“很早就搬走了，房子已经空置五年。”
　　“哦。”我不甚感兴趣，问：“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
　　车浮虫说：“睡觉，或者去和山里的小妖怪们玩，他们很喜欢听我讲城里的故事。啊，泉大人要不要去摘野果子吃？枣，柿子还有山梨都成熟了。”
　　我终于打起精神：“好啊，现在就去吧。”
　　这个季节山上大部分树木的叶子都已变黄。踩着厚厚的落叶往山林里面走，周边的环境越来越静谧。站在一处空地上，我能感受到好几道目光躲在树上或者灌木丛中，警惕地看着我。车浮虫站出来：“大家不要害怕，这就是我说的泉大人。”
　　窸窸窣窣一阵响后，十来只小妖怪露出身影。
　　不愧是山里的妖怪，什么奇怪的长相都有。我好奇地看着其中一个有四只眼睛，身体却只有足球那么大的妖怪，他毫不怯场地和我对视，眨眼的时候四只眼睛同时眨动，逗得我直笑。
　　和本地的小妖怪们打过招呼后，我顺着车浮虫指引的方向，找到一片野橘子林。没有人打理，这片橘子树长得杂乱无章，果子都偏小，酸味比较重。不过我还挺喜欢这口味的，一连吃了四个。手上黏黏的，我找到车浮虫说的那条溪流，蹲下洗手。
　　水真凉。
　　甩掉鞋子，我干脆撩起裙边坐在溪流中里的大石块上，脚伸进刚没过脚踝的溪水里踩水。溪水里有手指长的小鱼，被我骚扰得烦不胜烦，绕过我闹腾的这片区域游开。
　　我心情愉快地不断抬腿踢着水，清澈的溪水被我撩到半空中，形成一道道优美的弧度。
　　好香啊。
　　正玩得开心，我突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这香的气味奇怪，不是那些香水、鲜花的香。我嗅着这股味道，沿着溪流一路往上游的方向走。走到树木格外茂密的地方就见到一个很大的水潭，潭水清澈，水中藻荇交横，鱼在其中穿梭，水中岸边大小石块杂石密布——这大概就是车浮虫口中他们捕鱼的地方。我绕到水潭另一边，那股香味还是淡淡的一缕，如果不是我嗅觉灵敏真的很难闻出来。
　　又往里走了一百多步，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坑坑洼洼的地面，小心避让曲折碍事的藤蔓，我停在一棵树旁边。
　　这曾经是棵很粗壮高大的榉树，但是很不幸地被雷劈过，已经枯死。
　　我绕着它转了几圈，左敲敲右拍拍，找到一处薄弱的地方，凝聚妖力猛刺进去！
　　咔啪……树干上被我掏出一个洞。
　　那股隐隐约约的香味再也隐藏不住，迅速弥漫开。我陶醉地吸了一口气，凑上去看，只见中空的树洞里有琥珀色的液体因为我方才的撞击晃动，不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居然是古树之酒。
　　车浮虫收到我的信号，带着小妖怪们过来。这酒香实在惊人，最小的那只妖怪已经满脸绯红地站不稳，摇摇晃晃东倒西歪。
　　“传说被雷劈到的古树常常会涌出世间没有的美酒，原来是真的！”车浮虫惊叹，“泉大人好厉害，居然找到了。”
　　我拍拍树干，感慨道：“我也是第二次见到。看样子这棵树被劈得有好些年了，封在里面的酒恐怕比普通的要更醇厚。车浮虫，去拿杯子来，我们在这里办酒宴吧！”
　　小妖怪们都兴奋起来，嚷嚷不停：“喔喔，酒宴！酒宴！”
　　或许是乡下的娱乐活动实在匮乏，这些小妖怪们开心得不能自已，结果到最后一场普通的赏酒宴硬生生变成了大型派对。两只妖怪一边挥着纸扇一边像模像样地跳着舞，旁边三四只妖怪热情地给他们打着节拍；那边长着猪脸的妖怪半躺在树根下，抱着刚才玩游戏击鼓相传的手鞠酣睡；我身边不远更是热闹，长翅膀的妖怪一个劲地翻着跟斗，围着他的众多妖怪起哄地给他计数：“八十八，八十九……”其中车浮虫的那个亲戚声音最大，他喝多了酒，硕大的脑袋像个红灯笼。
　　等到他们的比赛结束，几乎所有妖怪都醉醺醺地瘫倒在地。我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一口喝完杯中之酒。车浮虫凑过来，拿起盛酒的酒瓶又给我倒上一杯：“泉大人，我今天好高兴。”
　　我看着他，迟钝很久才反应过来：“是吗？”
　　“您喝醉了？”车浮虫问。
　　我猛灌一杯酒，呵呵地笑：“我没醉，还能继续喝！给我满上！”
　　他犹犹豫豫劝道：“泉大人喝太多了。”我嫌弃地推开他，抢过他捧着的酒瓶。
　　望着倒映在杯中的小小月亮，我出神地喃喃道：“朦胧马背眠，远处淡淡起茶烟，残梦晓月天。”
　　车浮虫晃着大脑袋，疑惑地说：“马……泉大人是想去骑马吗？”
　　我一愣，继而大笑：“骑马？哈哈哈，你可真有趣啊车浮虫。”我豪爽地一饮而尽，“再来再来！”
　　除了没喝多少的车浮虫外，剩下的小妖怪都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时不时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车浮虫自己倒是宁愿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因为他快要拉不住陷入疯魔的某位大人了。
　　显然这位大人酒品不大好，她并不愿意像那些小妖怪一样昏昏沉沉地睡去，双颊被酒意染红，两只眼睛却极亮，时不时大声朗诵着一些车浮虫听起来很唯美但意味不明的东西，从“秋田芦屋芒草粗”到“素来无缘，如今一见心牵”，期间还飞到树上望着远方，然后又叹着气下来。
　　车浮虫只能无奈地追在后面：“泉大人，泉大人，快点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