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地狱花》叶子连

101、亲子时光

　　当问他是不是因为十年火箭炮才来到这里时，他摇头否定，从衣领里拉出一个吊坠给我看。那是一颗水滴形状的白水晶，有着无数切面，被黑绳系着挂在他的脖子上。那颗水晶给我一种很特别的吸引力，下意识就想伸手去触碰，结果手指在距离它还有一寸的地方遇到了无形的阻碍。
　　这是……时空法则的力量。
　　我讶然地看着这块水晶，又看着这个叫朔也的孩子。
　　时间与空间，多么强大的能力。如果我没有猜错，正是因为这颗水晶他才能穿越时空的桎梏来到这个不属于他的时代。怪不得我一直察觉不到他身上的妖怪气息，原来是被屏蔽了，恐怕不能说话也是法则给予他的限制。
　　吃饱喝足漱完口的小不点打着哈欠，乖乖躺进我铺好的被窝里拉着我的手不松，很快就睡着了。
　　我侧躺在他身边，用目光描摹着他稚嫩的脸庞。真是奇妙的感觉，在错误的时间里见到这个理论上属于自己的孩子，我的心情很复杂。他睡得很香很安心。似乎对他来说，不管是立花泉还是云雀泉都是他依赖的母亲；但对我来说就不一样了，感知上我毫无生为人母的自觉，自然也不存在所谓母爱的东西，甚至有点惶恐。我只是觉得，如果自己未来的孩子是这样，那还是……蛮可爱的，比我见过的那个沢田家的奶牛装小孩乖巧多了。
　　说实话我有些庆幸他不能开口说话，如果被他直接当面叫一声“妈妈”，先不论草壁哲矢会怎么想，我自己都会感觉是被天雷劈了。
　　他一觉睡到下午两点，抱着我的胳膊赖了一会儿床，然后自觉地起床穿衣。他被教育得很好，这么小的年纪已经会自己穿衣服上厕所，怎么都不肯让我帮忙，搬着小板凳站在比他还高的洗手台前认真地洗手。
　　“朔也会在这里待多久？”我一边叠被子一边问他。
　　小不点愣了一下，缓缓摇头。
　　我说：“你也不知道？”
　　他点头。
　　我看了一下时间，说：“那我们出门玩吧。”
　　明明在家里的时候又是拉手又是抱胳膊，出门在外他却出奇地成熟。看着公园里那些被父母辛苦追着，像风一样自由奔跑还哈哈哇哇叫个不停的孩童，再看看自己腿边安静的小男孩，我说：“你要不要去和他们一起玩？”
　　他拉住我的手，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我觉得好笑，说：“走，我们去别的地方。”
　　我带他去的地方是并盛的动物园，因为是工作日园里游客很少，这让小不点放松了很多，饶有兴致地左右观望着园景。他不喜欢看海豚表演，对狮子大象这些动物观感一般，不过尤其喜欢小熊猫，趴在围栏上看了很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园区里面还有一块专门的区域开放，里面饲养着兔子、小羊、鸽子这些比较温顺的小动物，允许游客接触。
　　“小心些，它会咬手哦。”
　　他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饲养员给的牧草递到兔子嘴边。见到兔子一口口不停地吃进去，他惊奇地睁大眼睛。此时的他就完全像是这个年纪的小孩了，天真懵懂，还带着些不知所措。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晚饭是在街边的餐厅解决的，他好像不太喜欢吃儿童套餐里的花椰菜，挑出来放到一边，一直到最后才慢吞吞地吃下。我看在眼里，心中惊叹：未来的我是资深的幼儿专家吗？怎么能养出这么懂事乖巧的孩子！实在太了不起了。
　　天色渐晚，考虑到他会留宿，我们又去超市买了很多必需品，包括儿童专用的牙刷牙膏香波沐浴露之类的东西。朔也抱着纸袋子，里面装着几种不同风味的面包和三明治，用来充作明天的早饭。他这样努力帮忙的样子大概很招人喜欢，路边的行人纷纷用善意的目光看着他，路过商业街时有位热情的大婶笑着说：“小弟弟真乖，这么小就知道帮姐姐买东西。”
　　朔也很高傲地撇过脸不看她。
　　我忙说：“不好意思，这孩子最近嗓子不舒服，说不了话。”
　　大婶未察觉到他并不友善的态度，依旧热情：“那可得注意些，回家一定要叮嘱你妈妈让他多喝水啊。”
　　我尴尬地应声，加快脚步离开了。
　　小不点紧跟着我，被我戳着脸蛋说：“朔也，那样子太没有礼貌了吧。”
　　他嘟着嘴不大高兴。
　　其实我白天就发现了，这孩子虽然在我身边的时候乖巧可爱，但是对陌生人就不怎么友好了，无论是动物园的工作人员，餐厅的侍应生还是超市的店员，他都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和排斥，就差把“生人勿近”写在脸上。不过我不打算强迫他改变什么，毕竟他这么小，不管做什么都会显得很可爱。他只是这个时代的意外来客，教育他那是未来的我应该做的事，现在的我才不要插手。况且这种性格也没什么不好的，就像看到了某人的翻版。
　　路过的小巷中传来嘈杂声，我偏头一看，只见几个衣着时尚的青年围着两个女孩，纠缠不休。其中一人注意到我，嚷嚷道：“看什么啊！不想惹麻烦就快点滚！”
　　好嚣张啊，这么陌生的面孔，可能是最近从哪里流窜到并盛的不良吧……得找时间和草壁哲矢说一下。
　　我正想着呢，然后诧异地看着身后。一股我极其熟悉的妖力从小不点身上迅雷般直冲而去，将那几个人掀翻在地。在旁人眼中大概就像他们突然莫名其妙地栽倒一样，互相推搡着叫骂却怎么都爬不起来，滚作一团。两个女孩明显惊呆了，愣了好几秒才忙不迭地牵着手往外逃，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怎么说呢，虽然表面上已经接受这个事实，可我现在才真的有那么一点“啊，他确实是我的孩子”的真实感，毕竟从另一个独立个体身上看到与自己同源的妖力着实有些震撼。
　　我拉着他走了，没有管那几个手脚被妖力所缚挣扎不已的青年。
　　回到家后笨手笨脚地帮他洗澡，然后塞进被窝里。等我冲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时就见他坐在被褥上摆弄着我塞给他的仓鼠玩偶。说起来这还是当初我和有川源一起玩时在地下商场的游戏厅里抓到的玩偶，后来登门拜访云雀家就落在这里，结果云雀恭弥居然一直没有丢掉。
　　也不知道有川源现在怎么样了。
　　我有些出神，在小不点身边坐下。绯色妖力萦绕在他指间，他学着我刚才的样子，手指在我的发丝中穿梭片刻后那些残留水分就消失无踪。我对他笑了笑：“谢谢朔也。”
　　他害羞地揉捏着仓鼠布偶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