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地狱花》叶子连

1、水谷优纪

　　“……然后呢，我就说，‘以后不能和那个女人有任何接触’，他便沉默了。”拿着碳酸饮料的少女说着，然后不满，“立花？立花！你在看什么啊，有没有听我说话？”
　　“啊？”我收回视线，随口附和道：“石原那家伙真过分。”
　　得到回应的少女水谷优纪心满意足：“就是说嘛，况且我只是要求他和那个女人断绝关系回到我身边而已，我没有错。”
　　我的注意力早就重新转移到窗外那个上班族身上了。
　　他应该是出来跑业务的，左手提着公文包，右手打着电话，不知不觉就在这家快餐店门口停下，然后十分钟内就只见他边打电话边鞠躬，急得满头大汗。
　　真可怜，肯定是工作出问题被责骂了。
　　我捏着一根薯条满怀同情地看着。
　　没一会儿他挂掉了电话，擦掉额头的汗后一转方才卑躬屈膝的模样，狠狠踹了一脚路边的电线杆，表情凶狠地骂着什么，吓到了正巧路过的家庭主妇。这男人好像越发得了意，不仅不道歉，反而对主妇嚷了几句狠话，故意用力推开她走掉了。
　　我旁边的水谷优纪正好也看到了这一幕，嘟囔道：“好过分啊。”
　　“吃完就走吧。”我没说什么，收拾起桌子上的汉堡包装纸。
　　我们两个沿街走了没多远就又看到了那个上班族，他正坐在前面商店门口的长椅上气呼呼地喝啤酒，身边放着他的公文包和西装外套，还有一盘鸡肉丸子。
　　水谷优纪怯弱不安地说：“立花，我们绕路吧？”
　　我笑了：“没关系，那个大叔专心喝酒呢，才不会搭理我们。”
　　或许是这个时间在路边喝酒太奇怪，经过的人有不少都向那个上班族投去注视的目光，他却无动于衷，用力地咀嚼着嘴里的鸡肉丸子，嘴上油光一片，脸上苦大仇深。
　　鸡肉丸子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呢。
　　马上要走到他身前，水谷优纪小心翼翼地偷偷瞄着他，生怕他一个暴怒起身找上我们。我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不小：“水谷，你听说过地狱通信吗？”
　　水谷优纪本来在警惕上班族，闻言一怔，轻声说：“嗯……什么？”
　　我注意到上班族停下了喝酒的动作，知道他已经注意到我们的对话，更是不紧不慢地说：“最近学校的人都在传言的地狱通信，听说零点的时候登上那个网站写下自己的怨恨，地狱少女就会出现，让你怨恨的人下地狱呢。”
　　水谷优纪嗔怪道：“讨厌，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不过，如果是真的话我一定要送那个女人下地狱。”
　　我饶有兴致地问：“不应该是石原吗，他才是劈腿的那个人吧？”
　　“才不是。”水谷优纪不满，“石原君心里还是有我的，都怪那个狡猾的女人在我们吵架的时候趁虚而入。”
　　你们人类的想法可真奇怪。
　　这几句话的功夫我们已经从上班族面前走过，水谷优纪咒骂情敌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上班族大叔又继续旁若无人地喝酒了。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他脸上有一坨红晕，看起来相当兴奋。
　　又过了两天，半夜躺在床上的我警觉地睁开眼睛，和天花板上一只巨大的眼睛对视上，一时之间彼此都沉默无言。
　　“都说多少遍了，这样突然出现很吓人啊。”最后我先开口抱怨。
　　“你是人吗？”他呵呵道。
　　我不是，我是一朵花。
　　一朵长在地狱里的花。
　　我和同伴们长在一条浑浊河流的岸边，浑浑噩噩不知多少年，有一天，不知怎么我就化成了人形。是花是人都无所谓，那些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终日游荡在地狱无边无际的荒野，直到那个女孩子拦住我。
　　“要来帮忙吗？”她这么问我。
　　我当然知道她，毕竟我还是一朵花的时候就经常能见到她。她似乎是个船夫，总是很忙的样子，忙着用她那条小船把不同的人送进地狱。人就是她船上载着的生物，这种生物通常很闹腾，我的同伴们就经常在熟睡中被这些人吵醒。
　　来到人间后我才知道，原来对于人来说下地狱还蛮可怕的。
　　怪不得他们一个个都叫得那样惨厉。
　　那个女孩子叫阎魔爱，也就是所谓的地狱少女。她要我帮忙做的事很简单，就是混迹在人类中间，把地狱少女的存在和地狱通信的联络方式传播出去。
　　一开始我叫她阎魔爱。她身边还有别人，其中一个老头儿总是称呼她“小姐”。因为觉得这个称呼听起来好厉害，所以我也跟着叫她“小姐”。阎魔爱对此从未发表过意见，她总是这样，好像对除了工作外的一切都不在乎。
　　我就这样一直生活在人间，直到现在。
　　这个半夜出现在我卧室天花板偷窥的大眼珠子是一目连，阎魔爱的手下之一，是一把刀的付丧神。他化成的人形是个清秀英俊的年轻男子，看似正人君子，实际上这家伙最大的爱好就是窥视别人。
　　“请说正事。”我根本懒得起床，依旧躺尸。
　　没有睫毛的大眼珠子眨了眨，但一点都不可爱。他说：“那个人又登上了地狱通信哦，你的那个朋友。”
　　“水谷优纪？”我毫不惊讶，“那也很正常。”
　　因为那位石原君昨天正式和水谷优纪提了分手。
　　一目连又说：“我很好奇，你不会觉得难过吗？”
　　这下我倒是不解了：“为什么要难过？”
　　一目连说：“一旦把他人送入地狱，死后自己的灵魂也会坠入地狱，这样你的朋友不是很可怜吗？”
　　我说：“我们从不干涉人类的选择，契约是否成立都是由委托人自己决定的，再说他们又不是没有反悔的机会。”
　　当一个人决意通过地狱通信诅咒另一个人时，小姐会出现在他面前，送给他一目连他们化身的稻草人偶，告知他要背负的后果和付出的代价，有时甚至会附赠一分钟地狱体验。直到解开稻草人身上象征契约成立的红绳前，委托人随时都能取消委托，不存在任何强迫诱骗行为。
　　难过……我为什么要为一个人的选择而难过？

　　争取早日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