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难免落入俗套》则苏

26、吃醋

　　“你碰见他了？”林羡舟弯腰给黎青穿上鞋。
　　“还聊了会儿天。”黎青扶着林羡舟的胳膊下床，“他说是林弦月找的他，你帮了他。”

　　“是这样。”林羡舟扶着黎青走路，充当黎青的人形拐杖，他倒是不介意把黎青抱下去，但黎青估计会不好意思，“上一年我生日的时候，林弦月说要送给我生日礼物。”
　　“就是陶思礼啊。”黎青竟然丝毫不意外这是林弦月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母亲生病住院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林羡舟说，“我没有那种想法，就把人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帮他可能是因为看他可怜。”

　　“看他和程尧长得像，才会觉得可怜吧。”黎青瞥了眼林羡舟，舔了舔虎牙。牙痒，想咬人。
　　林羡舟这样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可怜别人，看着温柔心善，实际心比谁都冷硬，不会轻易动容。

　　“是有这个原因。”林羡舟承认。
　　陶思礼当时战战兢兢地站在他面前，眼神都不敢乱瞟，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活像一只进入了狼窝的兔子，和他第一次见程尧时，程尧的模样很像，他心软了片刻。

　　但林羡舟没有找替身的意思，从来没有过，找替身这种行为让他觉得恶心。他不知道林弦月哪里来的这么荒谬的想法，既没意思，也太侮辱人。

　　黎青轻轻哼了声，心里比听陶思礼讲那些话时还要酸，酸得他有点难受，冒出些许苦涩。
　　他不想被林羡舟看到自己这副酸得不行的模样，总觉得会很难看，还显得他很小心眼，计较这些已经过去了许久的事情，于是扭头看向了别处。

　　“黎青？”林羡舟察觉到不对，抓住黎青的胳膊，强迫他看向自己，看到黎青眉眼流露出的委屈神色，林羡舟皱了皱眉，“你在不开心。”

　　“你对程尧也这样吗？”黎青靠着电梯墙壁，看着墙壁上自己模糊的影子，小心眼就小心眼了，他就是很在意，在意到变得斤斤计较，变得不讲道理。

　　“会问他是不是不开心了，关心他每天吃的怎么样睡得好不好，给他做喜欢吃的饭菜，和他一起打游戏看电影，他生病受伤了你也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他说着说着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林羡舟说的那些话，说已经习惯了和程尧在一起的生活，说就那样跟程尧过下去也不错，说跟程尧在一起感到很轻松。

　　操！黎青突然很讨厌自己记忆力不错。
　　更讨厌自己在咄咄逼人时突如其来的一声哽咽，让他的气势都弱了三分。

　　“黎青。”林羡舟在这一瞬间突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能够在任何场合都做到游刃有余、得心应手。但在此刻，他那些与人谈判说话的技巧全部从脑海中消失，林羡舟完全凭借着本能，伸手揽住黎青的肩膀和腰，把人搂进怀里，紧紧抱着：“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黎青哑声问。
　　“我让你不开心了。”林羡舟摸了摸他泛红的湿润眼尾，指腹蹭过那颗泪痣。
　　黎青鼻腔中的酸涩更甚：“林羡舟。”

　　林羡舟沉沉地应了声，抱起他离开电梯。
　　林羡舟把黎青放到副驾的座位，帮他系上安全带，然后绕到驾驶座，打开车门坐进去。

　　地下停车场的光线比较暗，车里的光线就更暗了几分，林羡舟看了眼身旁靠着窗户的黎青，黎青整个人都藏进了浓黑的阴影中，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林羡舟启动车子，打开了车顶灯。

　　黎青眨了眨眼睛，刚才的情绪已经能够很好地收敛起来，语气平淡地说道：“回家吧。”
　　林羡舟没有动作，而是认真地看着黎青，并不打算回避黎青刚才的问题，他不愿意让黎青有任何误会：“程尧他和你不太一样。”
　　黎青的眼神冷了冷，攥紧手指。

　　“他从来没有表现过不开心，偶尔有一两次，我问他，他都是摇头否认。我会问他吃饭的情况是因为他的胃不太好。我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他从来没有说过。”林羡舟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没有一起打过游戏看过电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把太多时间花在了工作上。至于你说的照顾，他没怎么生过病，我也不太清楚。”

　　林羡舟比谁都清楚程尧和黎青的不同。
　　黎青是一团热烈燃烧的火，不用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火光就能让人感觉到温暖。

　　而程尧……林羡舟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给出具体的形容，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和程尧之间从来没有了解过彼此。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觉得和程尧在一起很轻松。

　　“黎青，因为是你我才这样。”林羡舟说道。
　　下一秒，他的眼睛被黎青用手遮住。
　　“黎青？”林羡舟疑惑地握住黎青的手腕。

　　“别动。”黎青声音更哑了，他不想被林羡舟看到自己此刻的眼神，那些在心底疯狂生长、汹涌热烈的情绪，会被从眼睛里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确定被林羡舟看到后的结果，因为爱实在是道很难很难的题，再自大的人，面对爱情，也无法百分百确定对方与自己拥有同样的心情。

　　“林羡舟，你不能这样。”黎青慢慢靠过去。
　　让人反复动心，却说自己不懂爱。

　　“不能什么？”林羡舟问出口，但没有像往常那样得到黎青的回答，他等到的是黎青越来越近的呼吸，直到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在咫尺间交错，直到他的唇被另一片柔软触碰到。

　　林羡舟的手习惯性落在黎青后颈，动作熟练地顶开他的牙关，勾着舌尖逗弄，力道缠绵，让人情不自禁地跟着这个吻一起沉沦，没办法挣脱。
　　黎青被吻得浑身发软，呼吸都是滚烫的，遮在林羡舟眼前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力地滑落在了林羡舟的肩膀上。

　　“林……羡舟，唔……”黎青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一张嘴，林羡舟只会吻得更深，还会故意逗弄他敏感的地方。
　　太坏了。

　　亲吻的次数多了，林羡舟已经很清楚地知道黎青的点在哪里，什么时候需要温柔一点，什么时候需要强势一点，什么时候该退开一些距离让黎青去换气，调整呼吸，什么时候该结束这个吻。

　　林羡舟看着黎青逐渐迷离的眼神，小狐狸眼中水光潋滟，面色潮红，跟夏天化开的冰淇淋一样。
　　再吻下去可能无法收场，林羡舟及时放开了黎青。

　　被放开后的黎青整个人瘫倒在座椅上，张着口呼吸，两片唇瓣被亲得又红又肿。
　　“等回去。”黎青喘息着说道。
　　林羡舟看着不服输的小狐狸，笑了笑：“好啊。”

　　在停车场停了许久的黑色宾利终于离开。
　　林羡舟降下了一点黎青那侧的车窗，新的空气流通进来，吹散了车里的暧昧气息。

　　黎青的气息慢慢平稳，拿起手机准备发一条自己在《春日宴》剧组杀青的微博，刚解锁进入手机界面，一通来自方守明的电话打了过来。

　　“方守明。”黎青给林羡舟说了声，接通电话，顺手打开了免提。
　　“青哥！你现在在哪里？！”方守明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他和我在一起。”林羡舟说，“什么事？”

　　方守明也顾不得跟林羡舟打招呼：“黎青他妈妈带着他哥过来了，现在就在黎青租的房子这里。他们没在租的房子那里找到黎青，就给我打电话问我黎青在哪儿，我随便糊弄了他们两句，就赶紧打了电话过来——黎青，你赶紧回去，千万别被你妈发现你跟林总的事，她本来就对你进娱乐圈有意见，要让她知道，你不得完了。”

　　黎青眉头拧起：“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黎青翻了翻他和他妈妈以及哥哥的聊天记录，以为是自己漏掉了消息，现在看来，他们并没有告诉他要来看他这件事。
　　“他们没给我说。”黎青说道。

　　“把你租的房子地址告诉我，我和你一起去。”林羡舟打开导航。
　　黎青说了地址：“你把我放小区门口就行。”
　　“我和你一起。”林羡舟重复了一遍。

　　黎青拧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妈妈会带着他哥过来，是因为骨折来看望他吗？
　　不可能的，骨折都快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怎么会现在才来。

　　“别担心。”林羡舟空出一只手握了握黎青的手，“有我在。”
　　“嗯。”黎青烦躁的心情因为林羡舟这句话慢慢平复，“我哥叫黎修远。”

　　“黎青，黎修远，你和你哥的名字不太一样啊。”林羡舟说。
　　一般来说，兄弟姐妹的名字都会有些相似之处。

　　“我哥的名字是我爸取的，取自屈原《离骚》中的那句路漫漫兮其修远兮。我的名字是我妈随便取的。”黎青说，“可能父母都是这样，养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总是会花费很多精力，到了第二个孩子就没那么上心了。”

　　“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好。”林羡舟淡淡地说道，“《说文解字》中说，青，东方色也。荀子的《劝学》中也说过，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
　　黎青嘴角上扬：“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你觉得呢？”林羡舟反问。

　　“把车停这边吧。”黎青转移话题。
　　林羡舟笑了笑，停好车，跟着黎青往他住的那栋楼走。
　　黎青租的房子在七栋四单元，501。

　　电梯上升的速度很快，几秒后在五楼停下。
　　电梯门打开，黎青先一步走了出去。
　　“妈，哥，你们怎么来了？”

　　“儿子能不要这个家，不要父母，父母能吗？”赵书兰斜了眼黎青，“要不是你是我儿子，我还会这么好心来看你。”
　　“妈是关心你才来的。”黎修远和赵书兰一唱一和，像是相声表演中捧哏的存在。

　　赵书兰还欲张口说别的，突然看见她儿子身后走过来一个高大陌生的男人，男人一走到她儿子身边，手就握住了她儿子的胳膊，动作很是亲密。
　　“他是谁？！”赵书兰顿时拔高了声音。
　　林羡舟面对赵书兰的诘问，微微一笑：“你好，我叫林羡舟，是黎青的朋友以及……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