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我妖娆》千城风雅

24、第二四章 迷影

　　坦赞王闻言挑眉，站在原地不动，算是无声默许。
　　年轻的贝希托王与他之间的比试，却不如之前的那般引起轰动。贵族和将士们经过他俩身旁，只是瞥上一眼，干笑两声，就继续忙别的去了。

　　贝希托也确实没有挑战的实力，虽然他很卖力地出拳，但是看惯了前面那些刚硬的击打，现在再看他的身手，只觉得绵绵可欺。

　　坦赞王很有耐心地陪着他打，于是一场所谓的比试，变成了单方面的指导。

　　夏拉失去观摩兴趣，看向苏曼，心中有个疑问等待解答。

　　苏曼回道：“你是不是想问……贝希托殿下为何称陛下为姐夫？只因七年前逝去的坦赞王后，原是当时贝希托家族的本家长女，现任贝希托王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夏拉了悟地点头，难怪平时见到贝希托能够任意出入坦赞王宫，虽然王宫中男女之防几乎没有，但是外族首领还是不能随意在宫中行走的，贝希托却如逛自家后院般时常出现。
　　王后去世后，想必挚爱于她的坦赞王，对于爱人的亲弟弟也是纵容非常。

　　两人比试完，贝希托嘻嘻笑着缠着坦赞王，姐夫长姐夫短地说着话。
　　坦赞王伸手一揽他脖子，动作熟练亲切，两人相携着走远了。

　　当晚，除了拨出来值夜的将士外，男人们纵酒畅饮，喝得酩酊大醉。
　　特别是那些挑战坦赞王失败的人，被同伴强压着灌酒，个个喝得满脸通红。

　　巴亚尔作为众矢之的，当然无法幸免，醉得不省人事后被人抬进帐篷。
　　夏拉担心他身体，跟进去照看，却发现苏曼早就等在里边，指挥抬人的侍卫，把人轻轻放倒在地铺上。

　　把不相干的人都赶出帐篷后，苏曼掏出温热的湿布，熟练地为昏沉沉的巴亚尔擦去脸上热汗，还斟了碗醒酒汤，喂他喝下去。

　　看着她娴熟的动作，夏拉脑中灵光一闪，似乎今天的疑问都串联起来，惊问：“苏曼，你和巴亚尔之间，是不是有……？”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苏曼白了他一眼，继续照顾侍卫长。

　　夏拉往她旁边的地铺上一躺，嚷嚷道：“苏曼，我也喝醉了，你怎么不来照顾我啊？”

　　苏曼头也不回，淡定无视。

　　夏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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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猎活动继续进行着，庞大的骑手队伍，跑跑停停地经过了十几片林场，打来的猎物，割肉为餐，皮毛则剥下来，准备带回王宫后另派用偿。

　　除了第一天是跟坦赞王共骑，其他赶路的时间夏拉都坚持自己骑马，虽然速度慢一些，但跟在大部队后头倒也不赖，此外，还有游手好闲的贝希托王常伴左右……

　　“喔！越骑越好了，夏拉！”贝希托夸张地鼓掌，神色兴奋地在一旁鼓励。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夏拉郁闷地回了他一句，专心练习骑马。

　　“你不是才十六岁吗，怎么不是小孩子？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总把自己当大人。”贝希托哈哈笑着摆摆手。

　　夏拉一愣，才想起自己这具身体，论生理年龄的确只有十六岁，似乎还有一个月才到十七……这么说来要比贝希托小上近六岁……
　　由于他本来的灵魂年龄早已二十好几，所以他一直把自己当成跟贝希托同龄的角度……

　　不经他提醒，自己还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很快，为期二十天的围猎活动临近尾声，大部队朝着返回的路途前进。
　　已能随心所欲地纵马奔驰，夏拉却并不觉得开心，甚至有些依依不舍。

　　这次围猎，他学会了骑马，学会了制造篝火，学会了烧烤食物，更学会了很多擒拿格斗的技巧。
　　跟随的队伍里除了成年骑士外，还有许多未成年的少年。
　　这些少年都是来自望族名门的后起之秀，有些还是头一回出远门，一路上过得雀跃无比。

　　每到一地驻扎下来的空闲时间，少年们冲向心目中的英雄人物面前，拜师学艺。这项每年围猎延续下来的传统，很好地衔接了军队里新老两代人才，也是各大望族增强未来竞争力的锻炼场。

　　夏拉也由此认识了好几名少年骑手，大多出自各大部族的王族，以他外表显现出的年龄，倒是很容易便与那些少年打成一片。

　　少年间的交往还很纯粹，没有门户偏见，不含尊卑之分，只是单纯以实力论高下。
　　摸爬滚打的二十天下来，夏拉过得比以前任何时间都要累，也都要充实。

　　热血就像毒药，血性就是诱惑。

　　夏拉骑在马上，深深叹了口气。
　　心已经野了，他真不想再回王宫了啊。

　　“王宫里也有跑马场。”粘皮糖一般的贝希托适时出现，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提议道，“喜欢骑马，回了宫也能骑。”

　　夏拉看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
　　往常都是苏曼在身旁扮演解说的角色，而自从这次出行，苏曼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感到自己被严重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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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宫途中，马队拐了个弯，踏上了另一条道，在傍晚深入山区，最后驻扎于一座起伏绵延的山脉脚下。

　　一夜无话，清晨，夏拉被苏曼摇醒，金发女子换了一身装束，长发高高束起在脑后，身上一套短打装扮，掌中握着一把弓箭，还在背后背了一贯箭矢。

　　“走，咱们上山玩去！”

　　夏拉也学着她的打扮，一身短装，接过弓箭，一起爬上山去。

　　从半山腰上望下去，纵览营地全景，将士们自由活动着，干什么的都有，只是没见到坦赞王的身影。

　　“苏曼，怎么不见那些骑手来这山上打猎？”

　　苏曼比了比手中弓箭，目不斜视地答道：“来这里不是为了打猎，今年的狩猎活动已经结束了。”

　　“那来这里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找个地方休整？夏拉不明白。

　　苏曼一松右手，射出的箭矢擦过树干上一只幼鸟的翅膀，那鸟受到巨大惊吓，“噗通”一声垂直掉下树来。

　　苏曼跑上前，拾起小鸟，托在掌中玩弄着，装模作样地道：“不是为了休整，陛下来这里是举行祭天仪式，保佑坦赞王朝繁荣长久。”

　　“哦？怎么举行？”

　　“据说会请来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御魂师吧，叫……？”苏曼托腮回忆着，“名字我不记得了，反正那仪式只需陛下一人参与，我们只要在山脚下等待就行。”

　　“御魂师？是做什么的？巫师吗？”夏拉化身好奇宝宝，问个不停。

　　两人不知不觉朝山林深处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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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顶小屋，似乎长久无人居住，屋外杂草丛生，院中两幅石桌凳上铺满泥沙颗粒与树叶残屑。

　　一名男子坐在其中一只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被他清空了一块，上面摆着一壶酒和两只酒杯，此刻正孤独无声地单饮着。
　　当大陆上最出色的御魂师——回回大人，踏上山顶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别来无恙？”回回在男子身旁坐下，拿起酒壶给那只空酒杯斟满。

　　坦赞王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随即仰头喝干，放下酒杯，缓缓道：“别来无恙。”
　　他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他看向回回的眼神深沉内敛。

　　回回为他斟满酒，语气有些酸涩地问道：“这一年，过得如何？”

　　“我不就是老样子。”坦赞王叹了口气，反问道，“你呢？”

　　回回耸了耸肩，道：“我也差不多，不过这一年我的家财又翻了个倍。”

　　坦赞王轻笑出声：“真不愧是世人眼中最贪财的御魂师……他呢？”

　　回回怔了怔，道：“也是老样子，强健得很……这一年我只见了他两次，总有那个碍眼的影跟着。”

　　“谁让你犹豫不决，不肯早点说出口？”坦赞王摊手道，“给别人抢先了吧？你指望他自己发现，一辈子都指望不上。他在别的方面强到无与伦比，只在感情方面单纯直接得要命。”

　　“真不明白，那个来历不明的影有什么好的？被他拦着，至今没调查清楚那家伙的出生。说自己只是个小族平民，无论如何我都不信。”

　　“确实……”坦赞王摇了摇头道，“平民会懂那么高深的医术？不过，这些年夜阁有人受伤，全部靠影来医治，也的确功不可没。毕竟，他从没害过我们的人，不是吗？”

　　回回斟酒的手颤了颤，刚想接口，突然附近传来人声。
　　两人停下谈话，转头看去，只见一名一身短打，英姿飒爽的金发女子打前路过，身后跟着一名束着黑发，蒙有面纱的少年。

　　两人说说笑笑走过，并没有发现山顶上的其他存在。

　　回回大人看见那头黑发，愣住，惊道：“这……？”
　　那个金发美女他是认得的，但是那名黑发少年……

　　“是我新收的孩子，舞跳得很不错。”坦赞王脸色淡淡地。

　　回回看着已经走远的两人，寻思道：“你觉不觉的那孩子有点像……”
　　虽然仔细看不一样，但那种擦身而过的神韵，实在太像某人了……而且也是黑发。

　　“被你这么一说，是有一点像。不过没可能，他是东南部旋王的儿子。”坦赞王抚着下巴，惋惜道，“而且那头黑发，是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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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心中一百个不情愿，最后夏拉还是跟随着众人返回坦赞王宫。
　　他曾想过找机会骑着马直接离开，去寻找自己的自由人生，但又舍不得已经熟悉的王宫环境，舍不得苏曼，还有令人敬仰的坦赞王……

　　阔别将近一个月后，坦赞王率领的骑兵队再度踏进洛达尔瑟王城的城门。由于贵族们纷纷半道上分道扬镳，跟从的军队驻扎回城外，因此最后踏进王宫宫门的只有寥寥几十骑而已。

　　骑着马越过王城与王宫之间那座有屋顶的桥，夏拉终于忍不住向苏曼问起，为何要如此建造，使得大桥横跨的河流完全被遮蔽于墙后。

　　“如果没有这堵墙，那么我们经过这里时，便直接气绝身亡了。”
　　苏曼敛起笑容，轻声道：“你知道为何坦赞王宫里侍卫如此稀少？给人一种很容易便能逃出去的假象？那是因为，这条环绕王宫一周的河道里填的根本不是河水，而是剧毒无比的毒水！不但人畜沾水即死，它散出的毒气还能挥发两米高，闻之即死。因此才在河道两边建起三米高的围墙，隔绝毒气。”

　　夏拉僵在马背上，任马驮着他朝王宫里行进。

　　“所以说——”苏曼又恢复了笑容，凑至他耳边道，“这座密闭的桥，是王宫通向外界的唯一通道。现在进了王宫，再想逃出去的话，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