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归原主》蒋伴先

4、扯平

　　雪姈四仰八叉的平躺在地面上仰望天空，视野有多开阔心潮就有多澎湃，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呢，可发现周捕快是女人时，竟记忆错乱地觉得那次被追捕好像是打情骂俏。

　　“天啊！”

　　娟姨扔下菜就往雪姈身边跑，见她若无其事的抬头看自己气的锤了她两下，吼道：“你吓死我了，躺地上干嘛呢，快起来。”

　　娟姨刚捡起菜听到“四肢都中了麻针动不了”思绪顿住了。

　　“娟姨，能喜欢上一个人是多么美好的事，可为什么兴奋过后我的心里留下的只有痛。我知道她跟我回家可不是什么破罐破摔做个贼，可我只要能看见她就开心，她离开了我安全了，可我却不开心了。”

　　“因为你们不合适”，娟姨说着直接拐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伴随着拍蒜切葱花的声音，雪姈的胳膊腿也能动了，但她没有起身，把两只胳膊压在脑袋下面，依然望着那片散了又聚聚了又散的几躲云。

　　雪姈食不知味，筷子杵到菜盘子里以盘子为基点东倒西歪，被娟姨敲了一下如梦初醒，可筷子夹到一块红烧肉上，手又像是麻着一动不动。

　　“这肉是镶在盘子上了吗？”

　　娟姨说着直接用勺子给她盛了两勺放到米饭上，“快吃”，雪姈看着肉滋滋冒油却有些泛恶心，明明连午饭都没有吃，可肚子却饱的发胀。

　　她放下碗筷飞上屋顶，这会儿天还没有完全黑透，她刻意对着晚霞的方向看着，脑海中呐喊彤彤你在哪？你不来抓我吗？你不来报复我吗？

　　“你是贼她是兵，这辈子就不要想了。”

　　娟姨将爬梯靠在房檐上，正小心翼翼地往上爬着，“一个女人肯违反律法女扮男装去当个捕快，可想而知她的决心有多坚定，即便做不了捕快，她也不会与贼为伍。”

　　“那我可以金盆洗手”，雪姈一转头才看到娟姨，吓得赶紧过去扶她。

　　“金盘洗手我双手赞成，可面对周捕快那样清清白白的人，洗不掉的那些已渗入到肌肤里的泥渣，她不会介意吗，即便她也喜欢女人，你们有幸喜结连理，你的过往不会成为你们二人之间的一个疙瘩吗？”

　　“娟～姨～，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支持呗，娟姨就没有在某个瞬间爱上某个人的体验吗？”

　　娟姨不回答问题把雪姈的手抓了过来，轻轻拍打着语重心长的说道：“其实你不是喜欢周彤瑾这个人，你只是喜欢她的胸……”

　　“娟姨你……”

　　雪姈往后一躲差点仰下去，调整好姿势就听娟姨依然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听我把话说完，当年夫人怀你时营养不良，你出生后便发育不良，我也问过大夫但不敢乱用药，想着再等等，可过了十六依然平平也只好认命。

　　所以你看到周彤瑾沐浴的瞬间只是羡慕嫉妒没有爱，换成任何女孩子前凸后翘你都会喜欢，那只是打心里的想要自己变成那个样子而已。”

　　雪姈无力回嘴，一个跟头翻到院子里，或许只有和自己一样的人才能真正理解吧，她想着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三日雪姈不吃不喝困了就睡，娟姨把饭喂到嘴边便会被打翻，听着娟姨式撒娇“哎呦我的老腰啊”也无动于衷。

　　而这三日彤瑾倒是没闲着，她拿着雪姈的画像，挨个首饰店去问画中人是否到过店中进行首饰变卖。

　　一脸失望的从最后一家首饰店走出，看到娟姨盯着自己愣了愣又下意识向后看去。

　　“我们谈谈吧，周彤瑾。”

　　二人坐下后娟姨开门见山的说道：“你这样挨家的问只是徒劳，前几日你在我们家吃的每一口米每一口肉每一口菜都是用干干净净的银子买的。

　　你的志向我无权阻拦，但你假意投诚却又通风报信，如果阿姈没有戏弄你早已经被你带回京兆府了，而最后你也没有吃亏，我们就算是扯平了，阿姈她不欠你的……”

　　“帐不是这么算的”，彤瑾说着站了起来。

　　“阿姈她不是坏人”，娟姨急的喊了一声，见彤瑾没有往外走松口气儿接着说道：“阿姈她如果真的想害你，在十里亭当着捕快们的面儿，揭发你女扮男装，京兆府就再无周捕快，再无阻止她偷盗之人，因为连受害方王爷都不过问此案。

　　我只是想让你去看看她。”

　　彤瑾立马转身，似懂非懂地盯着娟姨，见她低下头看不出表情变化，便一字一句清晰说道：“我是兵她是贼，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成为朋友。”

　　“她不是贼，她只是拿回属于她自己的东西，连王爷都默许……”

　　“你说什么？”

　　娟姨立马捂住嘴，看着彤瑾疑惑不解的表情，眼神躲闪着快速说道：“没说什么，阿姈米水不进，我得回去照顾了。”

　　娟姨小步颠着跑出了人生中最快的速度。

　　彤瑾看着她的背影不明其意，回到店中坐下就拿起一块糕点，一声“你谁呀”才反应过来做错了桌。

　　她仔细回忆着第一次去京兆府报案的是王府的管家，她跟随管家赶到九姨娘房里时王爷是在的，当时想来王爷一定是非常宠爱九姨娘才会百忙之中对家事上心。

　　可第二次二姨娘的首饰被盗后她再也没见过王爷，甚至连管家都不见人影，还是下人来转达二姨娘，王爷的意思是丢点首饰无需声张，以后便送新的给她，可她不服气依然要立案。

　　看来此事另有蹊跷，彤瑾想着朝雪姈家快速走去，进院后瞟了一眼娟姨直奔雪姈房间，“我饿了”三字刚出，收进眼里的画面出乎意料，她的心忽闪了一下，这种感觉还是人生第一次。

　　她慢慢走近雪姈，看到正脸比侧脸更清晰，两个脸蛋像被煮了一样彤红，但一眼便可看出红的不健康，摸上去确实有些低烧。

　　她捋了捋雪姈耳边的头发，发丝干的像一坨杂草堆在那，倔强的按压不下去。

　　“娟姨我不吃。”

　　“我想吃。”

　　雪姈蹭的一下睁开了眼睛，“这么快就饿死了吗？果然死了就可以想谁就能见到谁，娘我对不起你，我见到的居然是我心心念念的彤彤，都死了就让我亲亲吧。”

　　彤瑾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扶起她摇了摇头，死了还这般油嘴，简直是名副其实的无赖啊。

　　娟姨端着粥走进来，雪姈才不敢相信的眯起眼睛打量眼前人，像是远视眼一样又往床里挪了挪仔细观察，“我的妈呀”，喊着搂住了彤瑾的脖子。

　　“男女授受不亲，赶紧把粥喝了。”

　　彤瑾正要喂她，她却一把抢过粥碗，像灌酒一样咕嘟几口干了，“还有吗？”

　　连续喝了五碗后彤瑾赶紧阻止了娟姨，虽然是粥也不宜过多食用，雪姈笑嘻嘻地不敢相信正发生的一切，连打几个响嗝试探性的问道：“你为什么会回来啊？”

　　彤瑾转过身背对着她说道：“我还没有洗清自己的嫌疑，不能回京兆府任职，洗清嫌疑的关键就是要把你人赃并获，只有留在你身边才有更多的机会让你露出破绽。”

　　“那不好意思喽，让周大捕快失望了，因为我已经金盆洗手了。”

　　彤瑾一愣才回头看向雪姈道：“狗改不了吃……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要一直跟着你总会等到你就范的那一天。”

　　雪姈突然起身，喊着“娟姨沐浴更衣”便往浴室走，感觉到彤瑾跟过来回头喊道：“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