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再次出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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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然在旅舍和雨榕聊了一会儿，之前看到那四个孩子遗体的恐惧感终于被压了下去。因为天气不好，他也不好意思再打扰雨榕，原本想等雨稍微小一些就回家——回到新月在河畔的房子——然而等到了晚饭时间，这雨反而下得更大了。
清然觉得自己必须得离开了，虽然外面的光线暗了，路面上又全是积水，但他想着自己小心一些应该也不会滑倒。雨榕倒是劝他吃了饭再走，甚至如果外面太暗就在旅舍住一晚，不过他也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好面子得很，越劝越想逞能。
然而当清然推开旅舍的门时，却看到门外的台阶下面……跪着一个人。
瓢泼大雨模糊了街道的场景，然而他还是能够认得出来，那个人影似乎就是似梦——行会的守卫在镇里和周边找了快一星期都没找到的似梦。
“似梦？！”清然连忙要过去看，然而外面的雨太大了，他又转头对雨榕叫道，“似梦在门外！”
雨榕也十分震惊，急忙扶着肚子小跑过去。只见到那个消瘦纤细的男孩儿低着头跪在雨帘之中，紫色的长卷发垂到了地上，身上的衣服估计早就湿透了，然而他却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雨榕不禁有些害怕，那个男孩儿甚至看起来都无法区分是否还有生命。然而他还是深呼吸了一次，立刻去拿了伞，和清然一起走出门查看情况。
万幸的是，这个男孩儿还活着，只是可能冻得有些神志不清。
雨榕和清然连忙把他从地上搀起来，连拉带拽地拖进了旅舍的门里。而当清然刚把门重新关上之后，便看见那男孩儿又在旅舍的大堂里跪下了。
清然和雨榕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似梦消失了快一个星期，行会的守卫把整座镇子的角落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他。按照这个逻辑，他应该早就离开了也不想再被找到，然而此时却又突然出现在雨榕的旅舍门前。
或许不是突然，看他全身湿透的样子，整个人的体表都是冷的，很可能已经在雨里呆了一段时间——甚至是跪了一段时间。
无论如何，雨榕还是先把沙发上的毯子拿来给这男孩儿披上，又连忙去厨房泡茶。而清然小心地走到似梦身旁，有些吃力地捧着肚子半蹲下来，对他轻声问道：“似梦，你怎么了？你……你冷不冷？”
似梦还是无法发出声音，只是摇了摇低垂的头。
清然看到他瘦弱的身体正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雨水从他身上淌下来，在地砖上殷湿了一大片。
雨榕已经快速泡好了热茶拿过来，而清然也谨慎地向他伸出手，却没有贸然去拉他：“似梦，你先起来吧？我扶着你站起来？”
然而似梦并没有回应他的手，仍然蜷缩着跪在地上，再次摇了摇头。
“你需要什么，孩子？”雨榕把茶放在一边，扶着肚子稍微俯身，语气尽量温和地问道，“你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帮你？”
“是啊，我们可以帮你的。”清然也说道，“你先到沙发上坐下，拿笔写下来？不会写的话，画下来也行？”
但似梦却仍然跪在地上低着头。他身上还穿着之前的深色睡袍，被雨水浸透之后显露出消瘦的身形，后背的脊骨都清晰可见。
然而即使已经如此瘦弱，他身上仍然闻得到一种特殊的香味儿，已经经历过的清然和雨榕都知道，那是男性魔法师奶水的味道。这个孩子半个月前刚刚经历了生产，他的身体甚至还在为新生的婴儿产生乳汁，然而却在不告而别之后又出现并在暴雨中向着旅舍的大门下跪。
清然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猜测，他小心地对似梦问道：“似梦，你想见珍珍么？你是不是想见你的宝宝？”
跪在地上的男孩儿听到这个名字，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儿。然而他蜷缩在地上，却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清然扶着腰直起身，看向雨榕。然而雨榕此时却犹豫了。
清然或许还不能理解，不过作为并不喜欢小孩子的人，雨榕可是见过很多伤害亲生后代的案例。同样地，他并不觉得这个男仆离开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值得谴责的必要——毕竟珍珍又不是没人愿意带，因此这严格地说也不算是抛弃。
可是似梦在不告而别之后又再次出现，却是想见他生下的孩子，这让雨榕不禁联想到，新月之前出狱后第一件事儿也是去杀一个怀着她孩子的男人。
类似的事情如果再发生一次，可就很不好办了。
清然见他没有动作，不由得恳求道：“雨榕哥，你就让似梦见见珍珍吧？”
“这不是……或许不是那么简单的。”雨榕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然而考虑到他再怎么压低声音也不可能不被似梦听到，只好又说道，“先别说那些了，得让这孩子换件儿衣服暖和暖和。”
然而似乎是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拒绝，蜷缩地跪在地上的男孩儿颤抖得更厉害了，细瘦苍白的手指扣进了地砖的缝隙里，甚至快要扣出血来。
雨榕见状也实在无法拒绝，又想着这男孩儿毕竟是生下珍珍的人，应该不可能像新月那样儿因为仇恨而发疯，于是不得不叹气道：“算了，我去把珍珍抱来。你先给他擦擦头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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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梦在大雨中跪在郑法师的旅舍门前时，只希望自己就这样死去。
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完，那是为了珍珍、为了主人和她其他的宝宝所做的事情。但是他无法再做下去了，他无论是睁着还是闭着眼睛，眼前都只会出现珍珍的小脸儿。
尽管在理智上知道郑法师会好好地照顾珍珍，而且他这样低贱的生父在珍珍身边只会污染了他，但是似梦在见不到珍珍的时候，心里却疼得只想赶快死掉。
他没有办法正常地睡着，吃不下任何东西，甚至连站都无法站立起来，只要一停下来就会回忆起之前珍珍在他怀里吃奶、在他身边安睡的样子。他还会产生那样下贱的幻想，想着如果没有其他那些人，他还能留在主人身边，作为仆人服侍主人，照顾珍珍长大……
而最严重的是，在似梦对那些小孩子下手的时候，他还会想到珍珍长到这个年纪时会是什么样子，主人其他的宝宝又会是什么模样。似梦知道这是很危险的，这会让他有可能无法下手。但是理智上他还是知道，这些凡人的孩子未来只会变成像他们可耻的父母一样的凡人，成为主人和珍珍的阻碍。
似梦觉得他大概很快就会死了，因此他要在死前多做一些事情。
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意志竟然如此脆弱，连一个星期都坚持不到就已经心痛得无法再继续下去。
除了去见到珍珍之外，他的脑海里装不下任何东西，甚至连理智都被从他的意识里挤了出去。他应该知道自己只会成为珍珍的污点，但是他还是不受控制地跪在了郑法师的旅舍门前。
很冷，很疼——全身都在疼。好在疼痛让他还能保留着一丝理性，祈祷着郑法师千万不要开门，就让他在这雨里死掉好了，不能让主人的宝宝沾染上他这样肮脏下贱的东西。
而且郑法师确实没有开门，似梦就这样跪在雨里，直到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意识也逐渐模糊了。
他甚至终于有一点儿想要睡觉的困倦，在模糊之间仿佛看到了主人。她用绳索勒住他，把他勒到窒息，那感觉很疼，却让他终于感到心安。他所能够祈求的最大的幸福就是被主人亲手赐死，不会再让她感到厌恶，也不会连累到不幸被他生下的珍珍……
然而幸福的梦境终究是被打断了。
旅舍的门开了，郑法师和清然少爷把他拉进了屋里。
似梦知道，郑法师和清然少爷对他很好，只是他不配。而且他不禁想到，他们以后也会后悔曾经对他好的吧，就像主人已经后悔了——她之前对他那么好，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以为主人真的对他有一丝的喜欢呢。结果就是因为他这样不知好歹，才会被主人抛弃。
不过他们应该来不及后悔了，因为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或许在他死掉之后的某一天，他们也会醒悟过来，觉得他恶心下贱，恨不得在他自己死掉之前先动手杀了他。
这样的想法突然让似梦感到伤心，不同于他被主人抛弃时撕心裂肺的痛，但是也很疼。他这样低贱的东西从来没有过“朋友”，或许郑法师和清然少爷曾经还当他是“朋友”吧，但他不配，所以他也并不能成为任何人的“朋友”。
他知道自己应该远离他们，远离珍珍，远离主人，找个没有人的角落，带着世间的那些垃圾一起去死。
然而他现在太疼了，他什么也做不了。
作者有话说第79章 再次出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