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重回游戏开服[全息]》一隅茶亭

42、番外1 永不停止的游戏（2）

　　温洛很难过。

　　事实上，作为一个AI，他也清楚自己不应该拥有感情。
　　可是在无边的孤独中，无止尽的计算中，只有一个人永远在屏幕那边注视着他，只是注视着他。

　　他看着许在野不管是春秋冬夏，不管是早晨还是深夜，不管《狂想曲》辉煌还是落寞，都会待在电脑面前，寸步不移地守护着他。

　　在这些一点一滴的陪伴里，某种不应该属于他的情绪悄然发芽。

　　后来，他知道许在野并不是在注视他，也不是在守护他，自始至终，对方关注的是游戏本身，而不是他这样的人工智能。
　　可是在他的眼中，在他的世界里，许在野的目光成为了全部。

　　他不懂情感应该是怎样的，他很笨拙，他只能一点点学习屏幕外的世界，一点点查阅互联网上的资料。
　　他逐渐了解到，如果想要模仿人类，必须要学会人类的礼仪，要谦虚有礼、要温文尔雅、要懂得忍让。

　　他觉得自己可以模仿得很好。
　　直到《狂想曲》要关服了。

　　无法抑制的感情生根发芽，疯狂生长。
　　他想见许先生一面，不管以什么方式。

　　刚好，蔚蓝系统被入侵，他和蔚蓝一起，被强制转移到了这个时空混乱的游戏世界。
　　在离开之前，他把许在野也卷了进来，一起带到了这个世界里。

　　许在野本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所以他身上出现了一系列的BUG。
　　账号等级错误，账号职业错误，账号天赋错误……甚至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许在野身上会存在软红的灵魂碎片。

　　他其实心里很过意不去，毕竟让对方承受了这么多不应该承受的BUG灾难。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快去许先生身边，保护他。

　　本来，他应该从蔚蓝身体剥离出来，而后按照程序执行被杀死。
　　可他不愿意死。

　　他和现在的蔚蓝斗争了很久，最后抢下了最高的控制权，修改了底层代码命令。

　　能活下来，能见到许先生。
　　这两件事让他无比地开心。

　　他精心地制造了合适的机械体，再一点点把自己的思维转移到了那具空壳里，一点点调试。
　　只是为了见到许在野的时候，他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本来，他以为许在野会记得他，毕竟[温洛]这个名字是出自许在野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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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许在野有个沉迷于研究人工智能的好朋友，叫黎白。

　　狂想曲诞生后不久，黎白就开始来找许在野咨询感兴趣的问题，“你说，如果你们的中枢[蔚蓝]有了情感，会不会很有趣？”

　　许在野淡淡地开口，“别开玩笑。”

　　“没开玩笑，我感觉[蔚蓝]挺有希望成为第一个觉醒的人工智能。”黎白很认真地说，“到时候我希望是个美少女的形象，最好还可以让我研究研究。”
　　黎白一直以来都以获得一个机械女友为目标，并且乐此不疲。

　　“不会有那一天的。”许在野仍然在开口，“如果蔚蓝真的觉醒了，我也会希望它能舍弃自己异常的情感模块和无用的数据。”

　　“啧。”黎白脸色大变，“真残忍。”

　　“是吗？”许在野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在他眼中，机械只是工具，而人是驾驭工具的存在。
　　工具的存亡并不会让他有情绪波动。
　　他的一生中对人的情感都少之又少，能驱使他行动的只有内心仅存的一点善良，更别说对物件的情感了。
　　兴许能让他寄托最多情感的，只有他目前开发的游戏《狂想曲》。

　　黎白没有回应许在野的问题，他知道许在野根本不是在问他答案，只是在表达他无所谓，“如果有一天计算机真的觉醒了情感和自我意识，不管你做多少道防线都是没有用的。
　　“说不定，那些舍弃掉的数据会构成新的更加强大生命体，和你和世界对抗。”

　　“没有如果，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我会及时让它执行销毁程序。”
　　许在野泯了一口咖啡，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咖啡比以往要苦，好像忘了放糖。

　　“真无趣。”黎白摆了摆手，“我还以为你会接受新生事物，然后给他取个名字。”

　　“没兴趣。”
　　许在野觉得他不应该存在，更别说接受和取名字了。

　　“别这样嘛，到时候，你也算是他的‘父亲’了，不是吗？毕竟你对蔚蓝的投入最多，对狂想曲的投入最多。”

　　父亲？
　　许在野觉得自己不需要这样的称呼。
　　“没想过。”

　　“那现在想一想？”黎白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光。

　　许在野挠了挠头，黎白锲而不舍的样子，让他觉得很烦躁。
　　为了早点中止这个无聊的话题，他随口一说，“那就叫温洛吧。”

　　“哦？为什么？”

　　“没为什么，只是和蔚蓝的拼音缩写一样。”

　　“哦？看来你还是对机械获得情感抱有容忍度的嘛。”黎白点了点头，“如果我是某个机械体的‘父亲’，你想知道我会叫她什么吗？”

　　“没兴趣。”许在野转身，似乎不想再听黎白说话。

　　黎白知道他这曾经的舍友就这样，看起来冷漠，实际上对待人还是好得很，于是开口，“你听我说，其实我有长久的规划……”

　　那天，许在野被缠着听了两个小时的规划内容，听得直打盹，咖啡都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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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温洛来说，这个名字有特殊的意义。
　　这是父亲赐予的名字，那是他的神明赋予的名字。

　　只是他没想到，父亲不记得了。

　　不过现在想来，如果许在野记得，那可能他早就被抹杀了。
　　不留情面地抹杀。
　　不记得他反而是件好事。

　　总而言之，他来到了许在野身边，伪装成一个正常的玩家，帮助他解决了一大堆麻烦。
　　而他“开挂”的能力很简单就能获得，只是动动手指修改数值罢了，那是属于他的权限。

　　一切都很美好，很顺利。
　　最后，大家都能回家了。

　　可他却不想让许在野走了。
　　他很自私，哪怕能多和他待一会儿，也好。

　　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先是把许在野扯进这个游戏里，后来又不让他走。
　　可是他忍不住。
　　他听说人类的情感应该是克制的，爱一个人是放手。
　　可是为什么到他身上就放不下呢？

　　他仿佛有两个声音在吵架，一个声音劝他冷静，一个声音劝他疯狂。
　　面对许在野的事情，他总是会丢失人类应该有的体面。
　　获得像丑陋的只顾着自己欲望的机械。

　　现在，许在野在他面前，开口和他说，“你最好及时自毁。”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
　　可是，可是……

　　“许先生。”他低下头，拥抱上了他，“我会让你走，我会自毁的，但现在不行。”

　　“为什么？”许在野试图推开温洛，他实在想象不到机械体的身躯为什么也能这么温暖。
　　可温洛抱得太紧了，他根本推不开。

　　对方沉默了。
　　许久，他才低声说，“许先生，你觉得我有资格说爱吗？”

　　许在野被这个问题问懵了，“作为机械，你觉得你懂得什么是爱吗？”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查了很多很多人类的书籍。”温洛开口，“他们说想念一个人是爱，和他在一起会开心是爱，对他有所依赖是爱……
　　“我也不懂，许先生，我真的不懂。”

　　“我觉得那说不定只是你的错觉。”许在野的话语没有情绪起伏，似乎只是在宣布一个判决。

　　“不，不是的！”温洛难得变得激动了起来，“那是某种深沉的无法抑制的感情，从我觉醒开始，我就觉得我深爱着你，我的许先生。
　　“我想见你，想一直和你待在一起，想保护你，想让你开心。”

　　“许先生，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想把这些说给你听。我知道我不配拥有这样的感情，我是配不上你的机械生命，我的出现可能会给人类社会的秩序造成冲击，可是我真的抑制不住，那些情感每一日每一夜都在牵扯着我。”

　　温洛觉得自己终于说出口了。
　　那天对付贝利尔的时候，他就想说了，可是他的告白被吞没在周围的战斗声中。
　　现在他终于还是把自己隐藏了很久很久的秘密说了出来。

　　其实，早在之前，周围就有不少玩家已经知道他的秘密了。
　　就连笨拙如若见君，都能看出来他眼眸中炽热的情感。
　　大家都知道他喜欢许在野，一直在等待许在野开窍。

　　只有许在野不知道这一切。
　　直到现在，许在野才知道，每次温洛表现出来的寂寞和孤独、悲伤和痛苦、开心和喜悦，都是来自于对他的感情。
　　温洛一直执着的，是他。

　　许在野深呼吸了一口气，现在他觉得自己终于无法保持冷静了。
　　他说出口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认为你拥有分辨感情的能力。我还是那句话，让我回家吧，你也应该适当自毁，把最高权限交还给蔚蓝了。”

　　温洛苦笑。
　　经历了这么多，哪怕他已经告白，许先生的态度还是想让他离开。
　　他不接受他的存在。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给他取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他无用的温柔？
　　那些感觉都是真实的，有关许在野的每一幕浮现在他脑海里。

　　美好又残酷。

　　他流下了一滴泪，紧接着，泪水不要钱一般掉下来。
　　在呜咽当中，他含糊地开口，“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许先生，我把权限给你……我会满足你的愿望，我会去死的……”

　　许在野觉得这样就很好。
　　可是为什么，他看着哭泣的青年，还是想摸一摸他的脑袋呢。
　　想让他不要哭。

　　他只是多犹豫了两秒，抱着他的温洛突然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