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议航线》久南乔

98、第九十八章 杀戮之神

　　“——所以说！我不是在等你的表白，是在等你告诉我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明白吗？！我是说过可以等到你愿意说的那一天，可是，你不能让我一直等下去！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就算我也喜欢你，也不能改变我在生气的事实！对！我在生气！只要你还试图把你心里那个可疑的小小角落偷偷摸摸地包裹起来藏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我就会生气！”
　　她恶狠狠地盯着他。
　　“呃……”
　　他有些迷惑。不应该是这样啊，女孩子不是对冷酷男性的温柔没有半分抵抗力吗？可是，为什么，她看上去一点也没被感动，甚至比以前更加抗拒他的接触了？
　　“小澍。”
　　他一时陷入了六神无主的状态。
　　谁也没法给他更好的建议。关于，在惹恼了一个女孩子之后，要如何去哄她的技巧，或是在这种情形下蒙混过关的搅混水能力。兔子先生不在，要是他在，可能还能缓和一下奇怪的气氛。
　　这么说来，刚才带着小孩子们走掉的柿子一定是故意留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的。
　　他居然浪费了她给他的千载难逢的独处之机。
　　“——现在！让我们一起去干活吧！晚上还有重要的烧烤宴会呢！”
　　紧接着她干脆地改变了话题，大步大步向外走去，林染尴尬地揉了揉头发，只好慢一步踏上了通向外界的台阶。
　　“好吧……”

　　若小澍口中的烧烤宴会，无非是把当地能采摘到的可食用的植物加上船舱里种的萝卜白菜做成烤串，放在火堆上加点辣油烘烤而已。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参加没有半点荤腥的烧烤宴会。林染不吃肉，兔子先生嗜好胡萝卜，其余的人也就依着这两人的偏好去做饭了，素食主义者的生活倒也不似想象那般难熬。
　　砍掉周边的干草是为了防止引发森林大火，再扎好空心柴堆，点燃火苗，等柴慢慢地烧起来，方可搭上烧烤架，往上刷金色的植物油。
　　“好，可以开始了！”
　　“这是什么？紫色的这个。”
　　瑞娜看见烤串堆顶上的某只不明紫色藤条，神色镇定、却声调疑虑地问。
　　兔子先生用剪刀剪断了一根根竹签：“没事没事，这可以吃的，味道和巧克力差不多，你以前吃过榴莲么？”
　　“没。”
　　“嗯……总之先试试吧。”
　　兔子先生把烤好的完成品递给她，瑞娜轻轻咬了一口，面无表情地咽了下去。
　　“如何？”他笑眯眯地问。
　　“……一般般。”瑞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直接打击他，“我个人不太习惯这种味道。”
　　“哦！真的和巧克力一样！好厉害！”
　　一旁的若小澍早已发出惊叹。她想把各种猎奇的食物都收入囊中，尽管有时候难以描述的口感会让看她吃饭的人皱起眉头。
　　那咯吱咯吱的微妙声响实在很影响食欲。
　　“罗子小朋友，你不吃么？”兔子先生顺便把一大堆烤串塞给了默默围观的男孩，连哄带骗地说，“要快点长高长胖，才能像染染那样强大喔。不过，我也不建议你一口气变成个肌肉男，那样会物极必反的。。”
　　“强大？”
　　罗子眨了眨眼。
　　“你很憧憬他吧？哈哈，我小时候总想着长大之后要做个天下无敌的侠客，背着一把剑游走四方，只把孤独的背影留给夕阳……当然了，还得有个漂亮姑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熬上一锅香喷喷的粥，在她工作的时候，她戴着白色的头巾，结束劳作之后她会把头巾取下来，露出乳白色的额头，边擦汗边笑着对我说——欢迎回来。”
　　不知不觉中，他又开始了自己没完没了的长篇大论。
　　但是，不知为何，罗子却没觉得讨厌。
　　“侠客……吗……”
　　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兔子先生却注意到了自己用词不当的地方。
　　“哦，用你们的语言来说，可能是‘骑士’更为妥当吧？但是我不想要什么公主。我只要一个独一无二的姑娘就行了。她可以出身平凡，不擅长露出讨人喜欢的笑容，无视礼节条框，爱做疯狂的事，一条破裙子都能玩出一百种花样，她的眼睛里有星星在闪烁，我爱极了她的无拘无束。寻常公主怎么比得上她的万分之一？”
　　他的语气格外欢快。
　　“你是在说你的妻子吗？”若小澍问。
　　“要不然还能是谁？”他反问。
　　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虽然他戴着雪兔面具，她没法看到他真正的表情，但从脸颊两边被抬起的肉来看，他就是在笑没错。而且还是那种毫无遮掩的、自由自在的笑，一点儿也不顾忌个人形象，甚至充满了温情。
　　“也是。”若小澍点了点头，“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
　　“不管她过得如何，我能做的都只有默祷她的幸福了。”他的话音里不含半点矫揉造作的成分，坦率过分，让她有点心酸，“她一定会幸福的。因为她是个那么棒的姑娘啊！”
　　他没打算回去找她。
　　即使一起旅行了这么久，他也没再说起回国的事。和若小澍一样，他也有不愿回到家乡的理由。但与她不同的是，他与故国之间，其实还残留着“妻子”这条红线，如果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折返。
　　为什么他却选择了继续旅行呢？
　　“……真的可以吗？”
　　她突然想把这个问题问清楚。
　　“嗯？”
　　“就这样留在夜航船上……真的好吗？也许她在等你回去，也许……你们还有机会相见。如果我是她的话，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会想再次见到你。当时是她给你做的手术对吧？这不就意味着她愿意接受任何形态下的你吗？只要你能活下去，她可以牺牲人伦道德，可以忍受牢狱之灾，可以搭进自己的一生……”
　　她低下头，望着火焰根部蓝色的幽光。
　　兔子先生脸上的笑容渐渐下落。
　　她试图缓和这沉重的气氛：“抱歉，最近我总是会突然开始变得沮丧……明明一点也不想这样的……”
　　在她的话说完之前，他伸出宽大的手掌，将她轻轻搂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