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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师妹》 ...


  •   我手机昨晚没充电,只好在地铁座椅上东张西望来打发时间,就这样,注意到一个女人。

      高个子,风衣裙裤,双腿青筋鼓胀——很严重的静脉曲张。

      我研究了一会儿,觉得严格来说并不能算静脉曲张,因为那明明就是一双男人的腿。

      细、长、精瘦。

      于是我又顺着这双腿往上看,她果然没有胸。再然后是盆骨,肩宽,站姿。

      但我看到脸的时候,对“她是变态伪娘”这个命题的确定性从90%降回60%,因为这人长着一张——怎么说呢,太过普通的一张女人脸。

      就是,细看时让人微微觉得有一点丑,再看又觉得还好,质朴得令人很难不相信它是张天然妈生脸。

      我跟着她下车、上扶梯、出站,然后看到她自然而然地把头摘了下来。

      我拔腿就跑。

      我在前面跑,那个女——不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的东西在后面追。

      我一路跑回地铁站。这条走廊出奇地长,因为偏僻,所以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那么两串脚步声噼里啪啦地从大理石地板上掠过。

      拼命逃跑的时候我满脑子全是各种新闻爆款标题,什么“大汉女装报复社会”、“精神病男子地铁持刀伤人”、“凌晨五点地铁站血案真相”……

      还好这人可能身体上有什么毛病,追得不快,脚步声听起来挺杂乱,仿佛身上的每个部件都在跌跌撞撞。

      但最后跑着跑着还是跑不动了。

      我甚至自暴自弃地想,没用的,也许这人就是我老板专门派来干掉我的。

      我今年研二,材料系,老板是我对导师的称呼。

      他给我发钱,每月两千六。因为我不舍得在吃上委屈自己,所以这点钱只将将够我跟别人合租一个地下室。

      但上礼拜我又被抓违规实验了——师妹举报的,说是处理硫化氢气体扩散没开排风扇,所以罚永久禁用实验室。

      永久禁用,那毕业肯定是毕不成了。人证物证都在,监控完好,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

      所以我现在就在混日子。
      具体操作就是每天早出晚归,在材料储藏间里一边充电一边玩手机,争取多混几个月工资。还能拿那边的水电煮饭,食材就从家附近菜市场买了带过去,省点跑腿费。

      想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跑得这么累了,原来现在是提着蔬菜和猪肋条在跑。

      可意识到这点之后我也实在舍不得把它们丢掉,于是一袋花菜在地铁出口的走廊里散了,零零落落撒出一长串。我一边跑一边想,过会儿有人发现我被砍死了,会不会看到血泊表面飘着花菜被踩烂后细碎的小颗粒。

      红色混着白色,像是某种恶心至极的艺术。

      六号口的走廊实在是太长了,还拐了好几个弯。由于台风天刚过,地上防汛用的绿色沙袋差点把我绊一跤,所幸脚底打滑四五次后我还是跑到了地铁站,拐角露出安检口的铁栅栏。

      我大喊起来:“救命!救命!我后面有变态,变态要砍我!”

      没人救我。
      赶早班车的人本来没几个,现在全稀稀拉拉往离得最近的出口跑,我甚至看到一个带袖章的制服人员慌慌张张从服务中心爬出来,加入这股队伍。

      我连忙改口:“救命!救命!有小偷!小偷在追我——我在追小偷——不对,着火了!”

      后面的事发生得有点快,具体情况我也记不清了。
      好像是恰巧有趟车到站,闸机口冲出不少人来,把我团团围住。然后警察来了,然后又来了很多人,周围很吵。再然后“她”也从走廊里冲了出来,被几双手同时按住。

      拉扯中“她”口罩掉了,对我张了张嘴,一边努力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那个声音仿佛是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来的,带着窸窸窣窣含混不清的杂音,沙哑得拉丝。

      一开始我没听清,听清之后我又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听,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像猪肉绦虫一样往我脑子里钻。

      她说,王翠花,你的身份证号是310xxxx19xx0827xxxx,住在xx路xxx号负一层地下室。
      你别怕,我是帮你的。
      你八岁那年还在尿床,实际是因为梦到妈妈病死了;十五岁谎称在酒吧和人一夜情,实际是因为美术老师骚扰你你却不敢声张,事后还不得不上街偷东西贿赂学校才没被退学……

      我突然爆发出无尽的勇气,回头吼道:“闭嘴!滚啊!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周围警察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那个声音可能真是只在我脑子里响起的,别人都听不到。

      “女人”被拖走了,围观群众纷纷松了口气,而我突然产生一种奇异的错觉——他的头,似乎放得有点歪。

      警察说要带我回派出所做个笔录,之后如果没什么大事,就可以回去了。

      我丧丧地问:“你们那边能给手机充电吗?”

      录笔录的间隙,之前那个帮我拉开车门的小警察还抽空对我笑了笑:“今天是你生日啊。”

      对哦,今天还是我生日。

      不过无所谓了,生日只是一个用来显得我更倒霉的日期而已。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小警察走过来告诉我说追我的人是个哑巴,脑子也有点问题,可能恰好家属没看住给放出来了,让我别太担心。

      犹豫了一下,我决定还是隐瞒那个脑海里声音的事情,配合他点了点头:“是挺可怜的。”

      但我心里想的是,再可怜也没我可怜,精神病至少可以天天什么也不做地等死,我却需要每天早出晚归,装作自己还在干活,。

      也许看我表情太抑郁了,出派出所大门时他还拍了拍我的肩:“你这纯属倒霉,忘了就好。”

      我丧丧地说哦。

      其实不是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十五岁,要么就是十六岁,反正我一直都给人感觉是这副丧丧的模样。

      我妈死前告诉我要好好生活,如果感觉难受得活不下去了,至少每天也要好好做饭、好好吃饭。我有在努力听她的话,那本手写的菜谱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每个菜都做了百八十遍,到现在确实不太想死了,但也不怎么想活。

      第二天夜里我躺在床上,又想起地铁里那个“女人”。她前面一排牙齿缺了小半,手腕上挂着个造型奇怪的银色手链,胸平得简直要凹进去。

      我睡不着,给师妹打电话:“明天我不去实验室了。”

      “嗯。”

      是她举报才导致我没法毕业的,可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愧疚,毫无波澜,仿佛压根没有那回事儿。

      我愤愤地扔下手机,用被子蒙上头。

      睡不着觉的时候人的思维是可以游弋很远的,甚至游弋得毫无逻辑。

      我反思了很多东西,包括我妈的死、当年那个美术老师、以及现在和小师妹的关系。

      我承认我一直对她都是嫉妒的成分居多。原因没什么复杂的,她比我聪明,又比我运气好,家里有钱,从小被长辈宠爱。

      但这样的结果就是她都二十多岁了还很天真,坚持着自己那副清高姿态——看不惯导师约女学生、看不惯行政互相踢皮球、看不惯校长受贿收礼……

      简而言之就是个刺头,但偏偏每次总有家里给她摆平。对这种人我面上爱答不理,微信已读不回,还故意在她实验材料里撒石灰。

      所以,她讨厌我也很正常。

      ……

      最后没有想出什么建设性的结论,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但也没睡多久,因为前天遇到的那个雌雄同体不知从哪儿顺着水管爬下来了,然后“扑通”一声栽到我床上。

      这次我无处可逃。

      滚到地上时我刚拼死解锁手机打开通讯录,发现甚至找不到一个能求助的朋友的号码——对这个结果我毫不意外,犹豫三秒后,我还是把手指按在最近通话的第一条上。

      打给小师妹的电话只响了一声,我手机就被摁到了马桶里。

      这雌雄同体肯定不是人。

      室友上夜班,合租的地下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腿软爬不起来,就在整个地板上滚来滚去躲它,最后脑袋“邦”一声撞到马桶,几乎疼晕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被五花大绑在自己家的马桶上,雌雄同体站在我的对面。

      “长话短说,”它的声音很诡异,一会儿是女高音,一会儿又切换成男声,“如果不出意外,你这辈子应该也会以很惨烈的方式死掉,我是来保护你的。”

      我说原来你能用嘴说话啊,它说那可不,长嘴难道只能用来吃饭吗。

      这话和我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同,我爸说我不说话没人把我当哑巴,美术老师说我这张嘴不需要说话只需要服务他,导师说让我把嘴巴闭紧点否则有我好看。

      但我没吭声。在生死边缘的人接受能力是很强的,尤其我平时就没多大求生欲,很快搞明白了一切:这个雌雄同体是我前两辈子的合体——我的前两辈子,一次是男人,一次是女人。

      他们知道我这辈子还会灾祸不断,做了些手脚,付出了些代价,来到我这辈子所处的时空保护我。

      他们认为问题的关键就在一个人身上,那人是我的真命天子,前两世我倒霉都因为没和真命天子在一起。

      它还说已经帮我找到这一世的真命天子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小师妹——建议我先想办法和她打好关系。

      最后它表示了对自己衣品和化妆技术的相当自信,并且说其实它一直以各种形象跟着我,问我是怎么突然发现它不对劲的。

      我说,首先,你没有胸……

      它不好意思地冲我笑笑,露出缺一半的牙的牙床,说是从他们自己那边过来出了点小纰漏,所以现在各种形态都不是很对劲。

      确实不很对劲。我看着它七零八落的身体部件想。

      它给我松绑。

      我哇的一声哭了。

      我说所以这就是你们为我保驾护航的生活吗,我爸是个酗酒家暴男,他死了以后我妈也死了,本科我选了个天坑专业,好不容易学完高等数学线性代数概率论数理统计物理化学,现在硕士毕不了业,身上还背着一堆贷款。

      说完我抹了把眼泪,在心里对自己说,王翠花,有人千辛万苦跨越两辈子来帮你,你还能把日子给过成这样,活傻逼。

      其实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们其实是用两个完整的身体来到这个时空的,每保护我一次就会丢掉身体的一部分,到现在我二十二岁了,他们只能勉强拼成一个人。

      所以我最初说的也没错,她是真的没有胸。

      那整块胸膛都是空的,衣服里面塞着棉花,棉花是从我去年扔掉的旧枕头里掏的。

      抹完眼泪我振作了,棉花人还在旁边手足无措,似乎想安慰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模样简直跟这辈子的我一样笨。

      我振作的第一件事,就是断然拒绝了它之前的提议。

      跟小师妹好?开玩笑。

      我说我不管前面两辈子发生了什么,首先现在我和她都是女的,其次就算不是,我和这种人也合不来。

      棉花人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它正准备再劝我两句,突然脸色大变,用那副破破烂烂的身子很灵巧地翻上通风口,只留下一句话。

      它说你小师妹来找你了,我得先走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就不见了。楼梯上方吱呀一声,地下室的门开了,手电筒的光束从斜上方刺下来,穿过整个阴暗潮湿的空间。

      在黑暗中有些晃眼,我下意识地举手遮挡。

      “霉味儿有点重。”我听到那个令人讨厌的声音,“你平时就住这里?我帮你收拾下。”

      我很想说关你屁事,但最终还是没吭声。

      后来她单方面地开启话头,聊起实验室门口那只老被欺负的跛脚猫,聊起新发现的小行星、某小国早上颁布的假期政策,还有其他一些只无忧无虑富家小公主才会关注的事情。

      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说、我在听。

      我们很默契地都没提她举报我硫化氢实验违规的那件事。

      就这么聊着聊着到了早上,小师妹突然叹了口气,说有时候我其实挺羡慕你的……别人都努力装成向日葵,就你像颗背阴长着的黑色的花,不高兴了就把自己闷在土里,管它外面洪水滔天。

      我起身去做早饭,觉得她又在无病呻吟。

      冰箱里有盒鸡蛋,胡萝卜洋葱小香芹什么的都还剩一点,我做了咖喱滑蛋。

      小师妹“哇”了一声从破沙发上跳起来,说我最喜欢吃咖喱了——你居然还会做这么复杂的菜,好厉害——我爸从来不许我进厨房,每次我偷偷溜进去都会被厨师发现。

      有钱人真可恶。

      那天过后我和她的关系好像没那么僵了。但我们的生命依旧像两条毫不相干的直线,我混我的日子等死,她努力做实验、学网课,说想考到国外读博。

      其实在我看来这根本毫无必要,因为既然她家那么有钱,想去哪读书直接捐栋图书馆不就行了?

      棉花人再也没出现过。

      我还是一样倒霉,白天走路差点被花盆砸,夜里走路差点掉进窨井盖,所幸都没死成。

      我想先前那些果然是幻觉,什么上辈子下辈子的,哪有人会愿意跨越两辈子来给我这种人的生活保驾护航。

      马桶莫名其妙坏掉以后室友也觉得我是个扫把星,没续租就搬走了,我又变成一个人住。

      所以,我决定还是主动离小师妹远点。

      下个月我就该离开实验室了,不过新工作也找好了,去药企打杂,钱不多,但勉强够活。

      那天正过着马路,一个人突然从后面拉住我,气喘吁吁的,

      “咖喱滑蛋很好吃。”小师妹扯着我的袖子不让走。“谢谢你。”

      ——她看到我给她留在光谱仪上的那份便当了。

      我用力把她往旁边推开。

      这一下力气太大了,她屁股着地,直接摔在沥青马路上。我没来得及闪开,在她眼前飞了出去,所幸那辆白色大众刹车及时,落地后我也只受了轻伤。

      只有手皮和膝盖蹭破了,不影响工作,我看了眼就准备继续买菜,但小师妹不由分说要送我去医院。

      洗伤口实在太疼了,我一句“你以后离我远点”在喉咙里酝酿半天也没说出来,直接晕了过去。

      晕厥之际我又看到了棉花人。

      我惊讶地问你的腿和胳膊怎么了?怎么全换成了假肢,还有一只眼睛也不见了。它说这不要紧,但我可能陪不了你多久了,有件事情瞒了你很久实在对不起……

      我说我知道,不就是你每次救我都会失去一部分身体吗?我这辈子活成这样,真是对不起你。

      它说不是的。

      它其实不是我的前两辈子,而是小师妹的前两辈子。第一世我是公主她是小妖,我随手救了她,她就想把我从和亲的马车上救……劫走,最后我以勾结妖邪的罪名被处死。

      第二世我是谪仙她是龙王,她奉命下凡,要抓女儿国的良民去天庭去当婢女,我不忍而向她求情,商量徇私之际两人一起被雷劈死。

      至于那什么“我不跟她在一起就会倒霉”是胡诹的。

      嗯。

      然后棉花人消失了,我也醒了,一睁眼发现小师妹不见了。

      我急着跳下病床,一边顺手拔掉葡萄糖的针管,准备付钱。护士说您朋友临走时已经给您付过了,回去后记得每三小时要给伤口换药透气。

      我急着拉住护士:“她去哪儿了?”

      护士摊摊手。

      小师妹走得很急。似乎是她爸妈有急事找她,到她出租屋和实验室都没找到人,很快又追到了医院,当场就把人带走。

      我当场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确实不是好事。

      到了婚礼现场我才知道,什么“无忧无虑备受宠爱的天真小公主”都是假的——或者也不能说是假的,只是我先前想当然的臆断。

      小师妹有三个哥哥。大哥从出生起就是家族看好的继承人,二哥从政,三哥被送去读法律,毕业后做律师。

      她只是一只笼养的金丝雀。

      他们豢养她,愿意在她身上花钱,也允许她随便做想做的事,但时间一到就要端出去卖个好价钱。

      主人想卖,是不管宠物本身愿不愿意的。

      我是混成服务生进现场的。当司仪开始让新郎新娘宣誓,我正好端着两瓶法国香槟,慌慌张张蹭到门口。

      现在似乎应该溜之大吉。

      没人注意到我这个小喽啰,就连小师妹——我不确定她有没有看到我——也没指望我能做什么。

      我也确实做不了什么。

      我分辨不出她脸上的神情是平静还是绝望,但她身边的公子哥高大帅气,左手捧鲜花,右手捧戒指,两人脸上的神色如出一辙。

      我把香槟塞到旁边的花丛里。

      然后冲了出去。

      我喊道:“我不同意!她根本不想嫁!你们这是强迫!逼婚!违法的!”

      保安蜂拥而上。

      我哇啦哇啦继续大喊:你们滚开!我不管——她从实验室里救过我一次,我也要从教堂里把她救出来!

      是的。

      硫化氢扩散的那次,她不是举报我,而是救我。

      臭鸡蛋气味从里面逸散出来时,我心想就这样死了也好。她却突然冲进来,带我气势汹汹地冲到院长办公室、找导师、找行政,再然后拿钱摆平了其他人。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那个五十多岁、挺着啤酒肚、衣冠禽兽的副院长这辈子都不能再祸害其他女学生了。

      我本该被“右脚先跨入实验室”这种理由退学,但因为小师妹尽力,最终只落了个禁用实验室的处罚。

      婚礼这天的事情也发生得有点迅速。

      当保安把我摁在地上时,小师妹突然掀了面纱,迅速从袖子里掏出一个2ml的EP管打开,把里面的液体挤在脸上——

      人群哗然。

      我看到一个四五十岁、西装革履、金丝镜框的西装男人冲到台上去抢。

      但已经晚了。婚礼被搅黄,下面一众宾客陷入混乱,谁也不知道小师妹发的什么疯、会不会殃及自己。

      我趁机从保安手底下逃了出来,帮小师妹把长长的裙摆撕碎。

      然后拉住她拔腿往外跑。

      那件据说很值钱的珍珠婚纱破破烂烂流淌一地。

      白色薄纱浮在红毯之上,凌乱、稀碎。我回头时有些恍惚,产生了些幻觉,仿佛看到了我和她此前二十年的人生、此前的两辈子。

      今天我们亲手撕碎了这层白纱,奔向门外那个不知是什么颜色的天地。

      其实那两毫升液体并没有让小师妹毁容,结疤后也只是眼角多了点瑕疵,远看像朵兰花。

      我觉得她甚至变得更好看了。

      但对面那位公子也不想结婚,于是顺水推舟,揪住“毁容”这点大做文章,成功把婚赖了。最后据说跑去北欧某个小国做木匠,和一个吧台侍者过了一辈子,家里无可奈何。

      有钱真好。

      但小师妹就不一样了。

      她好端端在婚礼上“发疯”“毁容”,悔婚后又和家里公然断绝了关系,做得实在太绝——她对他们已经没什么价值了。

      还好她一直很努力。

      当她抱着那只跛脚猫来地下室投奔我时,我叹了口气说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啊,所以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她把行李箱放在门口,朝我扑过来。

      “师姐做的咖喱滑蛋最好吃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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