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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机阁 ...

  •   永朔二十三年,京城。

      酉时将过,西跌的日光掠过长街喧嚣,余晖自群山云脊而来,笼罩着如织熙攘的行人。

      自玄武门方向,一辆轿撵在随侍簇拥下缓行,悬佩轻荡,乌檀梁木用金漆刻绘飞禽走兽,佐以匹布万金的云纱长帷。

      街旁百姓认出那是皇家的轿撵,纷纷退让至两侧,引颈而望。

      沉甸甸的轿担最终落于一家不起眼的楼阁前,匾额年久褪漆,薄尘下只能依稀辨认出“天机阁”三字。

      尤其与冠绝京城的醉花楼毗邻,有如两幅毫不相干的画被拼接在一起,处处都是突兀。

      长风掀起轿帘一角,随侍对着那只绣着金线云纹的袖袍,躬身低眉道:“殿下,我们到了。”

      闻言,轿中人抬起帘侧,望了一眼那不知何时便要坠下的匾额,扶轿下车。

      窥得是何人如此大排场后,四下窃声渐起——

      “快瞧,那不是七皇子吗?这天机阁当真好大的风,居然把七皇子都给吹来了!”

      “这你就少见多怪了,别说是七皇子,当年就连皇上、贵妃也曾亲临此处。只是老阁主退位已久,现在这位少阁主别提有多大的架子了,整日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坏了天机阁的名声不说,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今日也不知会不会赏七皇子这个面子。”

      “太夸张了罢,七皇子乃是圣上与萧皇后之子,她就算再大的架子,也不能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依我看,七皇子一来,她怕是得谄词令色地好生迎着才是。”

      三言两语落入耳中,听得赵景尧心生得意,挺直了腰板,双手负后阔步而入。

      天机阁,江湖最大的情报组织,谍者遍布永朔十三州府,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只要付出足够的银两,便可交换想要的情报,如若钱财到位,杀人放火之事也不在话下。

      当然,最后一条是少阁主继位后才立下的规矩,至于德高望重的老阁主是怎么教出如此令人发指的徒弟,至今让京城百姓百思不得其解。

      赵景尧原以为天机阁手握天下情报,只是外面瞧着寒碜了些,里面定别有乾坤,没成想进来之后……

      更寒碜了。

      玉青色香台灰烬堆积,立着支单薄线香,似有若无的青烟盘旋穿过门帘,飘飘悠悠正落在面上,呛得赵景尧忍不住低咳两声。

      三七正撑着下巴拨弄算盘,几度快要昏睡过去,听到有人踏响门槛,连忙抖擞精神,笑着迎上前去:“这位公子,可是来我们天机阁交换情报的?”

      视线不动声色落在眼前人腰间的环佩上,玉色斐然,雕工了得,少说也抵得上几十户人家一年的吃食。

      贵客啊!

      赵景尧一个眼神递去,随侍立刻心领神会,搬来两只沉甸甸的箱子放在柜台上,闷响声中震起一层薄尘。

      “我们七皇子这次来,是有笔交易想和你们天机阁谈谈。”

      世间皆传天机阁少阁主神秘莫测,从未有人能一睹其真容,日前九弟来过一次,碰了满鼻子灰,愣是连根头发丝都没见着,赵景尧不信邪,非要亲自走这一趟。

      为此他还特意派人出去打听过,知道这天机阁少阁主嗜财如命,为了钱什么龌龊事都做得出来,于是带了整整两箱银子,待一睹庐山真面目后,回去定要在九弟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谈!必须谈!”

      白花花的银子叫三七看直了眼,手刚要伸上去,却听随侍“砰”的一声将箱子盖上,“我们七皇子身份尊贵,今日屈尊来到此处,怎么也得让你们少阁主出来迎着吧?”

      要见他们老板娘?

      三七悻悻将手揣回袖中,才知这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赔笑道:“七皇子有所不知,我们老板娘性子古怪得紧,从不见客,七皇子若是有什么想谈的,小的代您传达便是。”

      赵景尧眉峰微蹙,爬上几分不悦,“难道你觉得以本殿的身份,还不足以让你们少阁主亲自接见吗?”

      “不不不,殿下息怒,不是小的不愿意去请,是我们老板娘实在不便见客,她……”三七急中生智,以袖掩面,语调急转悲怆,“她身患恶疾,不仅腿脚残疾,不能下地,前些日子还从马背上摔下来,磕破了相,实在是害怕吓到殿下您啊!”

      说得那叫一个痛心疾首,罢了还哀叹一声“天妒红颜”,用袖尾拭去并不存在的眼泪。

      人人都以为他们老板娘不敢有这么大架子,其实还真有,上个月才惹怒了九皇子,害得天机阁名声越来越臭,再这样下去,这积累多年的招牌来日便要砸在她的手里头。

      赵景尧被他声情并茂的表演打动得一塌糊涂,丝毫没有怀疑腿脚残疾之人如何能骑马,跟着扼腕惋惜:“原来少阁主竟有如此苦衷!”

      三七看出此人不大聪明,嘴上附和着是啊是啊,心中暗松一口气,用袖子揩去额前细汗。

      在二人此起彼伏的叹惋声中,一阵慌乱脚步骤然混入,将木阶踩得吱呀作响。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三七!备马!快给我备马!”

      这个声音是……

      三七眼皮抖了三抖,只见“身患恶疾”的老板娘边下楼梯边将一把短匕塞进腰间,左脚上的靴子还没来得及提,便先人一步滚落至台阶下,口中惊呼一声“我的靴子”,继而单脚跳下台阶追去,足尖为支撑,上半身下压前探——

      稳稳接住。

      岂止能下地,瞧这腿脚的利索程度,当场表演一套凌波微步大抵也不在话下。

      三七无语凝噎。

      怕是不用等到来日,这积累多年的招牌今日就要砸在她的手里头了。

      赵景尧先是一讶,而后眉尾轻抬,“难道这位就是……”

      谷雨提上靴子,这才看到眼前站着位五官清俊、金质玉相的公子,不由得怔了一瞬。

      “你是谁?”

      娥眉淡扫,唇不点而红,掀起的羽睫下,偏褐的眸子蕴敛光华,红衣似火,几缕青丝时而拂过左眼下的泪痣,勾缠在眼尾脸侧。

      岂止没破相,说是艳压京城也毫不言过。

      赵景尧立即正襟振袖,端足了架势,“本殿乃当今七……”

      “旺财?!”

      谷雨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让赵景尧“皇子”二字哽在喉中,面色微微涨青,“什、什么旺财?”

      三七赶忙在一旁圆场:“七皇子莫急,旺财只是一匹马的名字。”

      只见谷雨自赵景尧身侧绕过,掂起裙裾跑到阁外,玉指拂过旺财漂亮而柔软的鬃毛,鼻尖泛起酸意,“太好了,你还活着……”

      虽听不懂她话中之意,白马依旧像往常那样,扬起头颅蹭她的掌心,嘴中发出轻而缓的嘶鸣。

      “七皇子,人已经出去了。”

      在随侍的低声提醒下,被无视的赵景尧回神跟了上去。阁外,红衣的主人已然翻身上马,又在临行之际突然记起什么,垂眸回看他。

      “客人?”

      遥远天际被落日挑破一丝金边,余晖自她身后穿云而来,在她眼中落了光,长风下缱绻纠缠的发丝、蒲扇般低垂的眼睫都被染作赤金,红衣翻飞间,明艳不可方物。

      猝不及防接了这一眼,竟如拨云见天仙。

      赵景尧被恍了心神,呼吸跟着滞停半刻,耳根泛起薄红。

      “往后几日我不在阁中,让三七带你上二楼便是。”

      马背上的人随意一抛,钥匙在空中划过一道弯弧,落入赵景尧匆忙捧起的手中。

      再抬眸,马蹄已踏过枯黄落叶,红衣一角于空中猎猎翻飞,在金销街上破开一道长风。

      捧着手心余温尚存的钥匙,赵景尧呼吸微灼,心也跳得厉害。

      他刚才好像……心动了?

      ……

      “让开!都让开!”

      京中难得见到有女子骑马穿行,坐上身影纤纤,坐下是一匹极漂亮的白马,引得路人频频回头,想看看究竟出自哪家。

      而马蹄疾驰,起落间踏碎满街秋色,不待人看清便扬尘而去。

      就在刚才,谷雨经历了一件荒谬至极的事。

      她重生了。

      此事还要从重生前说起。

      一年前,有人开出天价,托天机阁寻一名为璇玑图的宝物,经四方勘察,最终确认此图便在沈家的祖宅当中。

      沈卓文作为沈家这一辈的家主,坐拥良田万亩,不愁吃穿,唯愁香火难继。夫人早逝,膝下只有一子,还是个泡在药罐子里长大、患有心疾的病秧子。托人算了八字后,决定娶一位名叫阮小禾的女子冲喜。

      谷雨曾几度潜入沈府,却找不到半点璇玑图的下落,于是在拜堂前掳走阮小禾取而代之,与沈家公子沈景还拜堂成了夫妻,留在沈府从长计议。

      一开始,谷雨只是逢场作戏,在沈景还面前扮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妻,哪知时间一长,假夫妻演出了真感情,她与沈景还之间渐生情愫,到最后两情相悦,耳鬓厮磨,已然与真夫妻别无二致。

      直到前不久,她接到一桩暗杀叛徒的任务,在长梅山上与沈景还不期而遇,二人这才知晓彼此的真实身份。

      哪是什么沈家的公子,分明是鉴查司总督!

      鉴查司与天机阁一个听命于皇帝,一个是江湖组织,明争暗斗十数载,恨不能将对方连根拔起,斩之而后快。

      有人设计他与凌昭长梅山上相遇,互相残杀,却没料到他们之间情比金坚,即便知晓了彼此身份,心意也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于是一把火将长梅山烧了个寸草不生。

      穷途末路之际,二人携手跃下悬崖,粉身碎骨。

      旺财也是在那个时候,追随她坠入崖间。

      梅山掀起的火海还历历在目,以至于刚醒来时,谷雨以为自己尚在梦中,倒头又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误了时辰。

      算起来,今日便是沈景还与阮小禾的大婚之日,眼下长日西跌,凌昭应该已经顶替沈景还与阮小禾拜完了堂,她若再不赶去,下一步可就是入洞房了……

      思及此,谷雨沉下眸光,握住缰绳的手倏然收紧,红衣随马蹄一骑绝尘。

      赶到沈府已是戌时三刻。

      夜凉如水,镰月高悬,清辉透过扶疏枝叶,落下一地斑驳银玉。

      谷雨换上夜行衣,黑纱遮去面庞,清冷月光下映出一双偏褐色眼瞳,乌发被高高束起,猫在沈府后院的围墙上,一瞬不瞬盯着新房里的动静。

      门窗镂花镶檀,层层叠叠的云纱随夜雾高高飘荡又落下,里间红烛摇晃,依稀描出两道轮廓,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为今之计,只能想个法子让阮小禾落单,在凌昭察觉之前来一招偷天换日。

      正思忖着,一道银光倏然从眼前晃过。

      谷雨定睛下看,灌木中竟还埋伏着与自己同样的黑衣人,目光正紧盯着新房中的两道人影,伺机而动。

      沈家的公子诸病缠身,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鲜少与人结仇,阮小禾更是自小失孤,在山野田间长大,来京城满打满算只有半月时间。

      倒是凌昭,一个鉴查司总督,朝中树敌无数,保不准是有人探清他了的行踪,特意埋伏在此。

      什么宵小之辈,也敢打他夫君的主意?

      谷雨只手探向腰间,匕首在指间挽了个花,带出寸寸寒芒。

      三招之内,把此人做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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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肆本想将她斩草除根,却意外发现她的女儿身,饶有趣味地捏起她的下巴,一双瑞凤眼中暗藏幽光。
    “没想到丞相大人竟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明姝自知落了他的圈套,为求保命,只能答应做他的棋子,为他夺权。
    此后,明姝白日是众人眼中光风霁月的丞相,晚上却是人们口中那位神秘的秦王妃。
    在萧肆的教导下,明姝学会批改奏折,学会圆滑处世,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逐渐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也渐渐喜欢上了萧肆。
    可萧肆利用她,奚落她,折磨她,一步步登上摄政王之位后,然后将一纸休书丢在她的面前。

    时值兄长病愈,明姝心灰意冷,借假死与其换回身份,回到江南老家开了一家织布坊过普通人的日子。
    听闻秦王妃死讯的萧肆蓦然猩红了双眼,呕出一口鲜血,才知自己早已深陷其中。
    后来,江南水乡,春和景明,萧肆遇到了那个和梦中人重合的身影,而明姝却对他礼节性一笑。
    “明姝只是一介草民,怎会识得摄政王这般尊贵之人?”
    【食用指南】
    1.SC/HE/架得很空
    2.成长型女主*事业型男主,男主非善。
    3.文案写与2022.7.14已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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