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地球攻略进行时》今夜小雪初降

7、请活下去

　　望着渐渐远去的一人一犬，蝴蝶忍忽而提到了“无洞熊”。
　　在她向富冈义勇科普完毕的同时，她也在内室换好了队服。
　　蝴蝶忍轻声道：“这样下去，她是不会得到救赎的。”

　　两人静默了一瞬，忽然，觉得这里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药铺的老板娘一直静静看着这几个人来来往往，她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们是在找那个活泼的小姑娘的话，在八重那孩子离开之前，她似乎就预判了八重要去的地方，已经提前过去了……”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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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地飘落下来。
　　脚下踩着白茫茫的雪，八重和太郎在雪地里留下了一串串的脚印。

　　八重拿着父亲的遗物，在太郎鼻子前面晃了晃，“记住了吗，要照着这个味道找哦。”

　　太郎汪汪叫了两声。
　　少女轻抚了狗狗的头两下，叮嘱道：“虽然天气很冷，但你要加油呀。”

　　待太郎离去，她跟着它的脚步的方向边走边喃喃自语：“怪不得找不到……”

　　她想起自己做的梦，想起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
　　猎户是有组织性地进行狩猎的集团，一般情况下所有的成员都是男性，人们坚信山神是女性，有其他女性在场会因为嫉妒而招来不幸，所以女性是被禁止上山打猎的。

　　由于八重很小就没了母亲，所以只有父亲能够照顾她。
　　她是自己主动提出要学习打猎的，那时候父亲训斥了她不止一次，可她就是坚定了想法，而在同为猎户的叔叔们的劝说下，父亲终于说出了“要是不好好学，就马上作罢”的承诺。
　　虽然她已经跟着父亲和叔叔们学会了打猎的方法，但他们却从来不会带她一起去打猎……有一次，八重自己带着太郎上山打猎，却意外撞见父亲，低着头以为会被说的时候，父亲却带着她一起猎了一头熊。

　　熊浑身是宝，熊肉、熊皮、熊胆、熊脂，这都是来自大山的恩惠。
　　在父亲的授意下，她伸出手，摸了摸已经尚未冷却下去的熊尸，感受到了弥留之际熊的温度有多么暖和。
　　那时候，父亲对她进行了教导——“我们猎户的命是大山给的，既然杀了生，就更要活下去……”

　　这时候，森林前方忽然传来了太郎急促的犬吠声，八重慌张地边呼喊着太郎，边极速奔向了声源处。
　　越往那边去，地面上的血越多！

　　“太郎！！！”

　　她忽然愣住，太郎被白色巨犬叼在嘴里，而那个橘红色发的少女像是大街上偶然遇到熟人一样，一边将熊的肢体分块扔到了一处，一边还不忘转过头和她挥挥手，“八重，真是太迟了啊，我已经猎到熊了哦。”

　　在奔向这里的时候，八重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那日真实的情景。
　　此时此刻，她抱着太郎，看着雪地中不断啃咬着熊肉的那个身影，耳边又浮现出了那个青年说过的话。

　　八重：（从来没有哪只鬼能够变回人类……真的变成鬼了啊，阿爹……）
　　如果不是有熊肉可以吃，恐怕如今她见到的，阿爹所匍匐在地啃食的，就是太郎了……

　　眼看着地面上的熊肉飞速减少，回忆着父亲曾手把手教导她的动作，八重试图做两次深呼吸，呼吸却似乎和冰雪融为一体，变得颤颤巍巍。
　　八重：（既然杀了生，就更要活下去……如今我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可阿爹却……）

　　看着她举起扳机的动作，神乐眨了眨眼睛，“八重，这样是杀不死鬼的。而且，你确定要现在就动手吗？”

　　“什么……意思？”
　　她顺着神乐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阿爹正擦拭着嘴角的血液，面容却已经不似刚刚狰狞。

　　“阿爹……”她深吸一口气，“为什么要变成鬼？为什么要吃掉大家？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她的声音愈来愈响亮，眼眸沾染了源源不绝的泪意，“为什么那个时候会逃也似的冲出家门？为什么那个时候，不连我也……”

　　正因为她不知道这到底都是为什么，所以她才会编造那样的谎言，掩盖那个吃人的怪物，其实并非是动物，而是她的阿爹的事实！
　　如果那时候阿爹没有在见到她时直接冲出家门，而是像吃掉叔叔们那样把她一起吃了，她也许就不会这般纠结和痛苦了！
　　这种谎言是无法持久的，若是让大家一直把吃人的当成熊，等阿爹再袭击别人，大家就更不会有防备心了，而如今还有专门调查这种事的人来到了这里，为此，她必须在谎言被戳破前，找阿爹问清楚并且……解决隐患……

　　那已经面容扭曲，不似人形的“怪物”，并没有回应，只是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既然你这辈子都无法从畜生状态恢复过来，至少让我以猎户的身份，亲手……杀了你吧。”

　　“八……重……”

　　少女忽然愣在原地。
　　是她听错了吗？阿爹……在叫……她的名字？

　　自从阿爹脱逃而出，她就再也没有听到过这熟悉的声音呼唤她了……

　　他吐字很慢，中间间隔过长，令她更加无法确定是不是幻听了。
　　她看向在场的另一个人，神情中带着探寻和希冀。

　　“八重，你阿爹在叫你的名字呢。”
　　神乐知道，如今的八重在心里最需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她摸了摸定春的头，打算静静看着这父女二人，却不料，空气中忽然传来刀刃出鞘的声响。

　　富冈义勇的刀刃直冲雪地中形容可怖的鬼而去，丝毫没有停留。
　　蝴蝶忍感叹道：“哎呀，还真是巧呢。”

　　“等，等等……”

　　“嗯？”蝴蝶忍偏了偏头，“要等什么？安心，我的毒一下就能送它去那个世界哦。”

　　在富冈义勇冲过去时，一把紫色的伞骤然撑开，挡住了他的去路。
　　富冈义勇平静无波的眸子瞬间睁大，“神乐，你……”
　　“事先说明，我可没有背叛组织的想法，不要想着篡位啊死鱼眼！”她看向同样望着她的蝴蝶忍，“大姐头，这只鬼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可是一点要躲闪的意思都没有啊。”

　　话语间，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似乎被雪冻住的鬼身上。
　　虽然已经逐渐丧失了人的外形，可如今看上去，他的确没有那些寻常遇到的鬼物癫狂的模样。

　　“啊啦，神乐是被诡计多端的鬼欺骗了吗？它可能只是在伺机而动哦。”

　　“不，不是这样的！”八重忽然挣脱开蝴蝶忍，大声喊道：“阿爹他刚刚，明明叫了我的名字啊！”

　　“是么？”青年依旧不为所动。“你应该很清楚，它早就是非人的怪物了。认清现实，它已经不是你父亲了！”

　　“死鱼眼，你是不是忘记那柄挥过来的斧头了？！”神乐将自己手中的伞抛给仍旧在愣神之中的少女。
　　她并未回头去看少女，却似乎是对她说着，“父女之间的事，还是应该当事人解决比较好吧。”

　　她的伞很沉，八重勉勉强强才能拿起来，她盯着已经化为利刃的伞尖，骤然想到了先前那蝴蝶一般的少女所说的寻常武器杀不死鬼的话。
　　八重：（神乐是要让我亲手……杀了阿爹吗？）

　　不，不是这样的。
　　她步履蹒跚地朝着雪地中面目狰狞的鬼物走过去。

　　“杀了我，然后活下去吧，八重……”
　　那鬼物用她最熟悉的声音，终于连贯地说出了一句话。

　　是阿爹，亲口对她说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阿爹会变成吃人的恶鬼，为什么要我来做这种事啊！！！”

　　虽然如此嘶吼着，可她还是拿起了手中的伞，将利刃对准了鬼物的脖颈，而那只鬼似乎已经说不出话，却依旧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只是静静看着她，就像曾经……阿爹静静看着她去猎杀第一只野兽一样……

　　待鬼物彻底消散，八重已经脱力地倒在了雪地之中。
　　太阳已经渐渐升起，神乐捡起伞撑开，将热乎乎的太郎放在了少女的腹部。

　　“是这样啊，阿爹是这样期望的……”她轻轻抚摸了怀中太郎的头，“我会活下去的，和太郎，和大家一起……活下去……”
　　她望向灿烂的日光，泪水如日光般带有温度，顷刻便打湿了一旁的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