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All Playing/逢场作戏》火韭

7、（7）

　　换成电视剧或小说，情节走到这，不发生点什么简直说不过去,。但他们并没进一步接触，连一个全新基础上的吻也没有。莱姆斯叙述结束后大概几分钟，西里斯就感觉气氛变得有点尴尬。这个他还挺熟悉，每次他的心理咨询取得新进展，他跟咨询师畅所欲言到新层次，暴露太多自我的不安和后悔总会追上来。然而西里斯可不是什么专业人士，而且即使他知道该怎么做，他也不想拿那套对待莱姆斯，莱姆斯不是为了那个跟他回家。
　　所以他去给他俩弄早餐，留给莱姆斯一点儿空间。天已经快亮了，难以置信十几个小时前他就在詹姆和莉莉身边大笑，当时今（昨）天还是个纯粹美好的日子。它可以结束得更糟，假如他重遇贝拉特里克斯之后干了什么比在厕所呕吐更过激的事，或者莱姆斯对恋童癖不是那么敏感，但眼下西里斯也实在很难觉得庆幸。他宁愿在更平和可控的情况下对莱姆斯谈及那段过往，用语言而不是文字。想到莱姆斯随时可以重温那堆歇斯底里的信息，西里斯就得拼命克制把莱姆斯手机毁尸灭迹的冲动。而莱姆斯会给他讲对父母都没完全吐露的往事，除了怀特的部分，恐怕也是受他的影响。
　　十来分钟后，他们坐在餐桌边吃三明治，落地窗对面透进黎明的光线。莱姆斯同意上午留在西里斯的客房补个觉，他们都同意先不提过去一夜相互间刚得知的新闻，以及缓两天再决定是否约会和解除炒CP的合同。但被解除恐怕是后者必然的命运，莱姆斯已经明确表示不会为真实的男朋友身份从他这里拿任何钱，而一旦他们成不了彼此的男朋友，即使莱姆斯愿意，西里斯大概也没法再跟他扮演完美情侣了。
　　想到詹姆和莉莉婚宴上的意外可能搞砸了自己跟莱姆斯在一起的机会，西里斯就忍不住心情凄惨。原本他这个时候应该在为邀请莱姆斯初次约会既兴奋又害怕地辗转难眠，甚至他都已经想好了供莱姆斯挑选的约会候选方案和地点，如今却只能满怀袒露太过和莱姆斯会决定远离他这所废墟的焦虑，同时为莱姆斯的遭遇愤怒不已。如果警方最终抓到了那个安德鲁却没有足够的证据定罪，他们交给西里斯就好了。
　　“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难过，西里斯。”他将盘子放进洗碗机时，莱姆斯来到他身边，“你难过我也会伤心的。”
　　“别担心，莱姆斯。”西里斯将机器门关上，“就是觉得……要是我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虽然这对你大概没什么好处。那会儿我是个真正的大混蛋，阿兹卡班多少算是把我脱胎换骨了。”
　　“在混蛋方面，不管谁来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判安德鲁胜出。”莱姆斯说完笑了笑，像是不知道除此之外自己还能做什么，西里斯也对他笑笑，因为同样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如果没有阿兹卡班，我大概不太可能认识你。但要是我办得到，我一定穿越回你高中的时候让它消失。”
　　“哈，假设有什么理由能让我感谢贝拉特里克斯，那就是没有她我最终估计还是会向爸妈屈服，变成世界上最讨厌自己的律师，或者医生。”
　　“他们不可能永远控制你，你总有一天会摆脱他们，追求自己的梦想，像小鹰从巢里飞走那样。”
　　“更像是挣脱栓绳的狗。”西里斯嗤笑，“从小我就是这种感觉，他们把我养在家里，什么时候喜欢什么时候给我丢个飞盘再拍拍我的头，让我叫我就汪汪两声，没让我叫我就老实趴着。我和雷古勒斯是他们圣诞贺卡上的装饰，两名精英律师天作之合的完美婚姻理所当然要包含教养良好的聪明孩子——哦，雷古勒斯是我弟弟，听说在我滚蛋以后乖乖进了法学院。我妈妈从前就爱对我强调他是怎样一个强得多的儿子。”
　　“那是她的损失，”莱姆斯踮起脚，轻轻在他唇边吻了一下，“——我的幸运。”
　　妈的，他才不想这时候哭。“知道吗？决定让你来我身边之前，我说过类似的话。但那会儿我还不知道它有多正确。”
　　西里斯感觉自己真就像被拍脑袋的狗狗一样得到了安抚，他还想要莱姆斯，莱姆斯也想要他，他们总会找到办法的。带着这样一种信心，西里斯帮莱姆斯找出自己的一套没穿过的运动服，两人轮流去冲了澡。回到房间，他总算能脱掉穿了太久的正装，换上旧毛绒睡衣——这东西有点儿像是他的安全毯。困意滚滚而来，西里斯听见莱姆斯关上客房的门，还没多想什么就睡了过去。
　　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他，西里斯稀里糊涂地伸手，摸了个空，想起手机可能忘在外边了。看天色最多也就十点左右，他不由一阵恼火，想不到莱姆斯还是早起派，那通宵了直接不睡岂不是更好。
　　“西里斯！西里斯！”莱姆斯在外边叫道，西里斯还听到了他给詹姆设的鸟鸣手机铃，“拜托你快起来！对不起，但我们真的需要你马上起来！”
　　靠。西里斯跳下床，顾不得自己愚蠢的绵羊睡衣，一把拉开卧室门。外边莱姆斯脸色惨白，西里斯立即注意到目之所及的窗帘全都拉死了。他的心跳瞬间飙升，驱散了所有的困倦。
　　“出事了。”莱姆斯用力吸了口气才说，他把西里斯的手机塞进西里斯手里，又开始埋头在自己的手机上翻找。
　　西里斯按亮屏幕，两小时前有詹姆和莉莉各两通未接电话，估计是莱姆斯接通以后就没再打了。未读信息量十分可观，詹姆这边37条，点进去之前能看到的最后一条是“别担心”，朵拉这边却只发了四条，最新一条是“我能应付”。这下他真开始担心了。
　　“好吧，让我先估计一下。”西里斯熄灭手机屏幕，“有多大可能我会需要一次心理急救？”
　　“我说不好。”莱姆斯咕哝，他肯定已经找到了要给西里斯看的东西，但把手机竖着，屏幕冲胸口——这么糟？西里斯不由开始回想自己遗嘱签字了没，那是他在某次特别严重的复发后一时兴起立的。
　　“好吧，给我看看。”他伸手，“我总得知道的。”
　　是则八卦新闻，《新“搭档”》，这题目可不怎么样。西里斯往下一拉，立刻跳出一张清晰的照片，他和莱姆斯神色仓皇，一人抓着比尔的一只小手，将神色迷茫的小男孩半拖半拉地往人群反方向带，同时他手里还抓着那杯下了药的酒。西里斯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这看着实在太像他和莱姆斯在诱拐比尔了，可想而知照片会引起怎样的狂潮。
　　再往下翻，对报道的内容他多少有了预料。头两段以简短而充满暗示性的方式介绍了他和莱姆斯的身份和取向，后面的内容包括据传杯子上只有比尔和另一个男人的指纹（显然，看过照片的都知道西里斯拿杯子时没戴手套），几位在现场的隐私受保护的人士目睹西里斯和莱姆斯跟比尔搭话、将比尔带离父母身边，还有一位陈述自己发现独自一人的比尔状态似乎有些不对，但还没来得及跟男孩说几句话，比尔就被莱姆斯和西里斯匆忙带走了——那家伙还愧疚地表示自己太疏忽了，“本应阻止那个可怜男孩的遭遇”。再往下是对西里斯前上司贝拉特里克斯的采访，那女人表示自己有义务保守秘密，不过“对‘彗星’这样炙手可热的明星雇员，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地与之解约”。
　　西里斯又把手机翻了个面，闭上眼，预防性地专注于绵羊睡衣柔软的触感。好在他并没有恐慌发作的征兆，只是被爆发性的愤怒炸得头疼。
　　“你还好吗，西里斯？”莱姆斯问，拿回手机，西里斯几乎被他在如此惊恐的情况下仍担心自己感动了。
　　“还过得去。”西里斯不是这里最值得关心的人，“你呢？”
　　“我……”莱姆斯嘴唇发抖，不得不用力咬了自己一下，“我妈已经打了四通电话，我还没接。”
　　西里斯想拍拍他肩膀，莱姆斯却像见到什么恐怖幻影般闪身躲开，接着小声说了句“对不起”。虽然知道这不是针对自己，西里斯仍被刺痛了。窗帘紧拉的原因很明显，外边肯定已经出现记者，而且只会越聚越多。这时詹姆又打来了电话，西里斯点击接听，打开免提。
　　“嘿，大脚板，”詹姆好像根本没指望他接似的，“你还好吗？”
　　“为什么每个人都问我这句话？”西里斯叹气，“外边可能有一两只耗子，没什么要紧的。我对你的婚礼非常抱歉，哥们。”
　　“还管他妈什么狗屁婚礼！”詹姆骂道，“我就该听莉莉的话，骑车在街上兜一圈拉倒，请那些狗屁人渣——”
　　“莉莉呢？”西里斯问，“她怎么样？”
　　“干劲十足地准备挥舞正义女神的长剑，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打扰她。”詹姆说，这可能是今早唯一真能让西里斯笑出来的消息。
　　“我目前确实还行。怎么说呢，我还以为会是我抱着马桶催吐之类的画面，结果这个对我来说反倒还好。”莱姆斯就不一定了，但不该由西里斯让詹姆知道这部分，“有什么进展吗？”
　　“多半是贝拉特里克斯干的，她肯定买通了现场的某个摄影师，有个叫彼得?佩迪鲁的嫌疑很大，还不能完全确定。”詹姆回答，“不知道她原本想拍什么，可能是你俩是假CP的证据吧。我们跟她签的那些协议都快到期了，而且肯定不会续签。”
　　“所以她又捡起折磨我这项旧爱好了。”西里斯平淡地说。
　　“你单飞之后分走了她不少蛋糕，不过别担心，”詹姆急切地说，“公关和法律部门已经在处理了，他们都是好手。”
　　“你们不能从网上删除那照片，人们只会更想看它。”西里斯指出，莱姆斯正一言不发地走回客厅中央，他左右摇晃，难以决定该不该跟过去，或跟过去说些什么。日了狗了，几小时前他才自以为是地说招莱姆斯到身边是个绝好的主意，事实马上证明他对莱姆斯而言就是个灾难。站到镜头前是西里斯选的，恶意揣测也好同行泼污水也罢都不算太出乎意料，但莱姆斯可没计划要变成靶子。
　　“我猜他们可以找出几项证据或者几个证人证明它是合成的，给登它的媒体发几份律师函，还有发几个人的黑料降低它的可信度。”詹姆的语气表明他不怎么喜欢这个主意，但——“如果能靠这类伎俩解决，莱姆斯就不用出面了。”
　　“莱姆斯……？”西里斯回过头去，莱姆斯坐在沙发上，简直不像活人，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他打了个寒战。
　　“跟他谈谈，西里斯，我们有其他方法。”詹姆用一种心力交瘁的声音说，“哦还有，亚瑟和莫莉相信是你们救了比尔，他们仍然感激你们，但他们的电话快被追问他们儿子被侵犯细节的记者打爆了，我们最好别多烦他们。新一轮调查是躲不过的，莉莉好像很有把握只要你闭嘴别乱说话就能平安离开警局，但我们得赶紧给莱姆斯也找个律师。她推荐了一个叫阿米莉亚?博恩斯的大学同学。”
　　承诺保持联系后，西里斯尽快挂断电话，坐到沙发上离莱姆斯有点距离的位置。莱姆斯正垂头盯着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是他父亲的来电。
　　西里斯吞咽了一下：“你打算告诉他们吗？”
　　“待会儿我会回我爸妈电话，跟他们解释，然后从门口出去，给第一个采访我的记者讲安德鲁的事，解释我怎么能一眼认出怀特是恋童癖。”莱姆斯把手指插进头发里往后梳，“别告诉我这不管用，西里斯，詹姆已经说过了。我的故事远不像贝拉特里克斯提供的那么精彩，人们会更愿意听她的，但不同方面的说辞至少可以把水搅浑点。”
　　“怀特会第一时间起诉你诽谤，他已经反咬一口了。”西里斯嗓子发痒，感觉自己又快吐了，“他会用上所有手段给你泼脏水，把你和你父母的整个人生塞到放大镜下边给全世界看。我知道你们没做过亏心事，莱姆斯，但相信我，被放大到那种程度的话，没有一个人能保持清白。”
　　“我知道！”莱姆斯吼道，抓住自己的头发，“但他们拍到那张照片都怪我——”
　　“你救了一个孩子！”
　　“然后他又因为我变成了受害者！”莱姆斯喘息着说，眼中射出可怕的光，“相信我，西里斯……人人都这么看待你的时候，你实际上是不是根本就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