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画》皎皎

1、序 所谓伊人

　　稽山中的茫茫迷雾终于散去了，山中的大宅从白雾中透出轮廓，清早的第一缕晨光照到屋梁上，挂在梁上的纱笼被人取下，烛光被轻轻吹灭；厅内的香炉燃起了早香，气味清淡提神；昨晚的露气湿润了院落中的花草，翠羽的鸟儿单脚站在窗下的竹枝上，“吱吱呀呀”地欢快叫着。
　　远远的官道上，三五骑枣红色骏马，沿着宽阔山道上山来，跨过了山涧，从远而近。
　　道旁的树木绿意盎然，在风中沙沙作响。
　　最后绕过一片竹林，几骑人马在这栋山中的宅邸前停驻，马儿长嘶一声，马上之人以矫健身手跃马而下，玉饰敲着马背，声音清脆。
　　一行人中，为首的是位紫衣玉带高冠的年轻公子，他身段修长，面目沉静，腰佩长剑，站立之姿犹如松柏挺拔；其后跟随的三五位随侍，无不精明强干。
　　院门半开半合，从缝隙可见院内回廊寂静，院中兰芷缤纷，下人偶有走动。抬起头来，一条素白的幔布悬在院门之上。
　　不吉之兆。
　　几人对视一眼，略有吃惊之色。
　　为首的公子微微凝起眉心，一旁佩长剑的侍从立刻会意，前去叩门。叩门声不轻不重，惊走了门楣上的一只鸟儿，也惊起了点点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娇俏的姑娘手挽一只竹篮站在院门内，她睁大眼睛看了看门外的众人，显然是意外于这么早的拜访。
　　公子的侍从彬彬有礼问，“郭道儒先生是否住在此处？”
　　姑娘神情有些犹豫，像是这是个天大的难题一般，她对门外诸人微微点头道“稍等”，又转头看向院内的某扇院门，“小姐，有人来访。”
　　大门彻底敞开。
　　极年轻的女子站在门内，略微诧异地看着门外的几位来人。她迎光而立，身上的素色衣裙就像春水一样微微拂动。一行人只见到她肤色洁白如玉，五官清丽绝世，就像从这片竹林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行人被震得无法出声。
　　刹那的安静之后，她垂下眼眸，微微欠身，朱唇一动，轻声开口。
　　“请问客人何事？”
　　声音很缓，极是清越动听，就像此时的清风一样拂过诸人的面颊。
　　年轻公子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脸上平静一如往昔，只前行数步，走到她面前，对她拱手致意，“在下路过云中，久闻郭先生高名，前来拜会。”
　　“这里正是郭先生的住处，只是——”
　　两人视线意料中地对上，年轻女子低声一叹，低声道来。
　　“公子，你来得不巧。先生于三日前病故，今早已经下葬。”
　　其时，风过竹林，动若弦拨，其声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