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一家人》小到中雪

11、出宫

　　“李广啊。”赵鸣严肃地说，“昨夜，我夜观天象……”

　　李广跪在地上，正等着主子继续说。

　　不过，赵鸣没有多说，只是话音一转：“你替我去办一件事。”

　　明朝的太监不少有名气的，类似郑和、汪直，绝非都是刘瑾、魏忠贤之流。

　　而且说白了，太监就是皇帝的爪牙、是皇权的延伸和黑手套。

　　做大明的太监用不着名声好，你名声好了、难道坏名声给皇帝么。大家都是好人，那坏人谁干呢。

　　弘治年间，紫禁城一号太监是司礼监掌印萧敬。

　　他是景泰年间就进宫侍奉的老人了。为人老成、十分有经验，做事也算公道。

　　一些重大的军政问题，孝宗也会咨询于他。

　　二号太监、司礼监秉笔李广，十分爱钱、收起钱来不眨眼，还自己在京中建造豪宅，日子不知道过的有多滋润。

　　皇帝也不是不知道，因为李广也不低调，上奏弹劾他的大臣不在少数、孝宗都置之不理。

　　不过不得不说，这“奸臣”有奸臣的好处。

　　别管皇帝提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要求，他们定然都给你办的妥妥的。

　　三天后，张宛就带着赵小照搬到了他们的新家。

　　“妈，这是新的幼儿园吗？”

　　“这是你新家。”

　　“咱们又搬家了？”

　　赵小照眼珠子提溜转，心想我爹妈真是发了，我也过上富二代的生活了。

　　不过少爷，现在你可不是富二代了，富二代在您面前算个屁啊。

　　这是个三进的院子，离西苑不远，赵鸣若想时不时体验一下宫外生活、倒也方便。

　　通勤距离绝对比他之前上班要近的多的多的多。

　　三天，不光宅子收拾出来了，扫洒仆人也都一应齐全，效率还挺高的。

　　“没人知道我们的身份吧。”

　　李广谄媚地说：“都按照夫人的要求，一应仆从都是精心挑选的，只知道这宅子是一位张姓富商的，平日里夫人带着小少爷住，老爷在外经商、偶尔回来。”

　　张宛傲娇地点了点头。

　　“还要给小少爷寻一位师傅，一定要才学好的、人品佳的。”张宛说，“这个不必急于一时，可以慢慢找。”

　　欲速则不达，好师傅不好找的，还是教一个商户家的小子。

　　虽然皇帝让手下太监做事，完全不用讲原因。

　　但让皇后和太子出宫住……这、总得有一个说的出去的理由。

　　毕竟，这么大俩目标，早晚别人会知道的。

　　“朕观天象，先帝托梦，说太子命格不凡，八字连如贯珠，与太祖情况相同。”

　　朱厚照，出生于弘治四年九月二十四日，生辰八字为辛亥（年）、甲戌（月）、丁酉（日）以及申（时）。

　　倒过去正好是申、酉、戌、亥，正是所谓“连如贯珠”。

　　朱元璋的生辰八字也是如此。按照命理，这可是大大的吉兆啊。

　　——封建迷信还玩出花样来了……

　　“不过，太子的命格过于贵重，最好是养在民间。”

　　赵鸣随口胡诌，“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

　　说的什么意思不重要，有没有因果关系也不重要。

　　甚至于，他开不开口都没那么重要，反正自有大儒替我辩经。

　　李广这种人，别管他是不是小人，确实办事一流，很快就置办了合适的宅子和人手。

　　伺候太子和皇后的，按理必须接受严格的审查，宫里都是精挑细选的。

　　可一来时间仓促，二来又不能让人知道伺候的是太子，只能先选些必要的，剩下的慢慢来。

　　“也不用人多，先四五个即可。”

　　至于安全问题，不必担心，这不是有东厂么。

　　大明的情报机构也是真的能让人闻风丧胆，自然能把周围把守的密不透风，且不被人觉察。

　　知道的人固然是越少越好，但总要平衡一下两者的。

　　赵鸣一开始当然没说“他俩要出去住几年”，只说是先去外头散散心，就当是太子微服私访一次。

　　短短几个月内，赵小照从吹着空调在两室一厅90平的房子里玩，到在偌大一个紫禁城里发癫，再到北京一环内三进的大宅子里折腾。

　　天不知道他会不会精神错乱。

　　“妈妈，妈妈……”

　　赵小照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张宛怀里蹭了又蹭。

　　“爸爸呢？”

　　“上班。”

　　“上什么班？”

　　“祖传的班。”

　　“那妈妈你怎么不上班？”

　　从前爸妈都是要上班的，少上一天都不行。周一上到周五不说，周六周日也不消停。

　　“你妈失业了。”张宛慈爱地看着他，“现在是专职给你的当妈。”

　　赵小照：？？？

　　怎么有点儿笑不出来的感觉。

　　“那幼儿园还上么？”

　　“暂时不上了，到时候再给你换一个。”

　　秋风起、蟹脚痒。

　　厨房的何娘子蒸了一锅螃蟹，张宛掰开了把蟹黄喂给赵小照。

　　可这小子暴殄天物，给糊了半张脸都是黄的，看的让人着实恶心。

　　“能吃吃，不能吃滚蛋。”

　　何娘子笑眯眯地说：“少爷还小呢，让我们喂他吃吧，就是这样寒凉的东西、也不能多吃。”

　　赵鸣风尘仆仆过来：“呦，今天吃螃蟹呢。”

　　他抓起一只翻开来：“哪个是公的，我要是公的，肉多。”

　　“你挑那大的，就是。”

　　张宛让何娘子把赵小照抱走，再炒两个菜上来。

　　宫里大鱼大肉、太过于靡费。

　　他们这里吃的简单，也是四菜一汤。

　　荤菜，牛、羊、驴、豚、狍、鹿、雉、兔、水族海鲜，轮着来。

　　这个豚就是猪，虽然明朝的皇帝，但真没说不准吃猪肉啊。

　　素菜，苦菜根、苦菜叶、蒲公英、龙须菜、蒜薹、匏瓠、苦瓜、齑芹、野薤，也轮着来。

　　这时候胡萝卜、黄瓜、茄子、香菜这些进口的洋菜已经有了，

　　番茄、土豆、玉米、辣椒、南瓜、红薯就还要再等一等了。

　　等到万历时传教士来到中国的时候一并带过来，所以番茄炒蛋暂时是吃不成了。

　　主食，蒸香稻、蒸糯米、蒸稷粟、稻粥、薏苡粥、西梁米粥等米食，发面、烫面、澄面等面食，每日也最多两样。

　　这院子挺大又空旷，绝对没人听他们说话。

　　赵鸣一边掰开蟹腿，在醋碟里蘸一蘸，一边说：“你俩出宫的事，宫里不少人知道了。”

　　这不奇怪，眼下宫里满打满算也就几个主子。

　　突然少了两个，其中还有最重要的太子，大家能不觉察么。

　　“何鼎常在御前伺候，知道这事定然是李广干的，差点儿和他干起来。”赵鸣咬了口蟹脚，“何鼎这人，过于忠直了。”

　　张宛嘿嘿笑了一声，何鼎一根筋，她和赵鸣从前也是这种一根筋的人。

　　难怪他俩老板不喜欢他俩，毕竟要是让他们给老板背锅，他们是决计不肯干的。

　　“上班时，对这种溜须拍马的嗤之以鼻。”赵鸣啧啧，“当了老板之后，果然还是喜欢狗腿子。”

　　果然人甚至不能共情以前的自己。

　　“太皇太后都来找我发牢骚了。”

　　如今宫里其实并不只张皇后一人，还有先帝的妃嫔。

　　毕竟明宪宗朱见深可是生了十几个娃的，后头的几个明朝皇帝加起来，都没他一人生的多。

　　所以说，万贵妃真是背了黑锅了。

　　说的好像是个妖妃，不让皇帝宠信她人，也不让后宫妃嫔生娃。但凡生了全部弄死，朱佑樘就是那个漏网之鱼。

　　搞的大家还以为，朱见深只有朱佑樘这一个娃，这也是个独生子。

　　其实，朱见深前前后后生了十四个儿子、六个女儿，加起来足足二十个，平安长到大的也有十五个，这个成活率在明朝后宫相当不错了。

　　这么看，万贵妃这个霍乱后宫的妖妃可真的太不称职了。

　　除了先帝的妃嫔，还有先先帝的妃嫔，也可以说是先先先先帝的妃嫔。

　　叫门天子、土木堡战神朱祁镇的妃嫔周贵妃。

　　这太皇太后周氏，是明宪宗的生母，朱佑樘的亲奶奶，如今还活着呢。而且还能再活十几年，七十五了才寿终正寝。

　　“要说，明朝这些皇后基因实在不错，常常能活到七老八十。”

　　偏偏他们生出来的儿子总是三十多就挂了，你说说这……

　　你看乾隆生母孝圣宪皇后活到八十六，他儿子乾隆就活了八十九，这才正常。

　　明朝这都不对劲儿，要么是老朱家的基因问题，要么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