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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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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简这些时日吃得不大多,睡得也不大沉。
大多数都是因米禽牧北那厮,每每偏要夜半而来。赵简迷迷糊糊之中,总能感觉床上的身侧陷下去一块儿,而后便是男人充满侵略性的怀抱将她牢牢笼起,隔着衣服,却什么也不做。
直到天边刚刚擦亮,赵简又再一次感觉到那人蹑手蹑脚地离去。
赵简懒得问他外头的境况,大概率她也是猜得出的。一个功高盖主的将军,被民间封了战神,威望高于了他们的主。于是那主生了嫉妒之心,按理是定要让这将军从这世上消失的。
可宁令哥家族遗传的体弱多病,一朝丧命,独留下一封遗诏外禅于米禽氏。
这诏书是真是假赵简已不想追究,只是这外禅自古以来便无几例,只因没移氏直到夫亡也未曾有过一儿半女。前几日赵简听闻没移氏有了先帝的遗腹子,想来这几日米禽牧北已经把此事解决了。
穆娜曾是没移氏身边的人,这日夜相处,想来那没移晞月早已没了生养的本事,所谓的遗腹子不过是没移家族扯出来的晃子。
米禽牧北趁机将没移晞月暗通外男的脏水泼了过去,没移族也趁机垮了台,独留下没移晞月孤女一人,念在是宁令哥的正妻,没移晞月只被尊为太后赡养后宫,了此残生,这已是米禽牧北感念宁令哥恩德做出的最大让步。
赵简撑着下巴将这些消息东拼西凑起来,也能理出个大概。清理完最后的没移家族,听闻米禽牧北不日便要登基了。
赵简看着外头那依然严防死守的御令军,吃着米禽牧北托人送来的风干牦牛肉,依然觉得无趣得很。
转日里,那米禽牧北又差人送来现风干好的牦牛肉和酥酪牛乳茶,其余的,还有一只木盒子。
赵简还未打开那盒子便已听到了猫儿叫,满心欢喜得抱着那肥不撒手,日子又比往日过得舒坦了些。
有了猫儿作伴,赵简就更是把米禽牧北抛到了脑后,整日喂猫、抱着猫睡觉,两耳不闻窗外事。
自然,少不得也每日都不动声色得观察着门口守卫处的轮班时辰和人数。
如此闲过半月,米禽牧北那厮终是在重重压力之下病倒了。
赵简想来也是,本来也非铁打的身子,这样日熬夜熬的,倒下也正常。
看了眼外头那只增不减的守卫,再想起自从来至这深宫内院之后就鲜少出去,偶尔一两次也是在米禽牧北的陪同之下,于是乎赵简便甚是主动得外出了一趟,只说是要去探望米禽牧北。
一路畅通,又凭记忆将周遭地形记了个大概,赵简到时只看米禽牧北斜靠在软榻上寐得正沉。
一众婢女甚是识趣地退了出去,赵简一时尴尬,也不好上前扰人清梦,便拿了那座椅上的皮毛暖被,蹑手蹑脚地替米禽牧北盖了个大概。
正要转身离去之际,那手忽地被大力握住,赵简回头疑惑,但见男子正弯着一双如月的眸子望着自己,开口道:“阿简,你心里是有我的。”
赵简尚未来得及反应,已是被那人大力带过,由怀中压到榻上,而后便是那铺天盖地的温柔与攻势,夹杂着一处将她全身尽数包裹。
而后的赵简将那锦被往身上扯了扯,避免了过多的尴尬。
米禽牧北嘴上噙着笑意,他想他是病了,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似魔怔般渴求她的一切,曾经这是没有过的。
“米禽牧北,我问你,我门口那些只增不减的守卫是怎么回事?”
米禽牧北笑言道:“自然是防着娘子被那些贼人偷走。”
赵简送了个翻上天灵盖的白眼给他,穿戴了整齐之后便离了此处,没有问到任何,赵简难免有些堵心,连走路也气势汹汹了起来,身子被人迎面剧烈撞了一遭,抬眼便见一个圆脸圆眼的小姑娘正巴巴得望着自己,张口似有话说,闭口又噙了泪花。
赵简看不明白,却见一众侍婢已然慌了神色,“姑娘!是姑娘!”
那内侍里的头头赶忙过来解释,道:“姑娘恕罪,这是给宫里头送菜的小妇,第一次进来不懂得规矩,冲撞了姑娘,望姑娘恕罪!”
赵简心觉尴尬,她如今在这西夏王宫,存在感强得很,人人见了都要唤一句“姑娘”,但实则却是个没身份的。
连忙道了句“不碍事,你们忙吧。”便匆匆离去,只是回头看过,那圆脸圆眼的女子依然露着万分可怜见的目光看着自己这处,眼里含着泪花。
“我看你是真活得不耐烦了!知道你撞到的人是谁吗!”
年轻的小妇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敛了那伤感道:“我第一次来,不知道冲撞了何方神圣,还望告知。”
“你不知道也是应当,这是!……”话到嘴边,那头子立刻却收了嘴道:“莫问、莫问!……”
年轻的小妇做完了共失魂落魄得往外走着,就连元仲辛急切切冲上来也没看见,“怎么样?看见了吗?”
小景的腕子被捏得生疼,只哭道:“元、元大哥……赵姐姐还活着!赵姐姐她还活着!”
元仲辛再也听不得任何话,作势便要往里冲,又忽听背后道:“但是,她好像不认识我了......”
元仲辛愣在原地,直被王宽叫回现实,“别冲动,先回驿站。”
驿站里的烛火跳动不止,几个人围在一张桌子上面面相窥,只有元仲辛似没了魂魄般,说不出话。
“我等不了了,今晚我就要夜闯西夏王宫!”
元仲辛拍案而起,于是再次被王宽按住,道:“里头守卫森严,小景这次混进去我们就下了不少的功夫,你再进去,保证能带出赵简么?”
薛映皱眉挠头,问道:“我只是在奇怪,怎么小景说斋长不认识她了?”
衙内瞥了一眼元仲辛,现在最好的就是不说话,说什么错什么,元仲辛这个样子,任谁见了都怕。
不过确也不怪他,自从战场上找到了那具女尸,所有人便都认定了赵简已死。赵王爷因着伤心过度一夜白头,元仲辛也没了往日的灵气。
本以为时间可以渐渐冲淡一切,再次接到进西夏的任务时,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局面变化。
宁令哥暴毙而亡,又无子嗣,纵观整个大夏王国,皆无人可抗衡米禽牧北,那个在战场的神话,从无败绩的男人。
原本的,这样的人物自然要忌惮,可米禽牧北在宁令哥暴毙后便客套得很,多次向大宋示好,做小伏低,丝毫看不出任何该有的野心来。
再加之双方条件互利互惠,一时间也找不到平衡之策,大宋这次给的任务便是扶持米禽牧北上位,认了他这个西夏新主。
可入了这大夏国门,米禽牧北的风流艳史便流传不断,众人一开始还无疑心,可那日七斋在街头看见那封写满赵简笔迹的家书便起了疑心。
那日阿婆倒地,也是善心的七斋将人扶起,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阿婆求着这几个年轻人念着家书,可那家书上的字迹一笔一划皆是赵简,再深一问,这家书又是从米禽牧北府里寄来的。
一个人只要活着,任凭他藏得多深,便总会有些蛛丝马迹的存在。
七斋如同疯了般寻找赵简的痕迹,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今日小景再次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赵简。
“不管怎么说,赵简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我就一定要把她带走。”
元仲辛暗里咬牙,几个人又围成了一堆,暗商大计……
夜里的风总是吹得呼呼作响,赵简痴坐在烛火面前发愣,她总是忘不掉那日见得的圆脸圆眼的女子,印象中那女子含着泪光,巴巴得望着自己,似曾相识却无法忆起。
门口的栓子被人轻轻拽动,原以为的是米禽牧北,可等了一会儿子也不见身旁有人。赵简心觉奇怪,正要往外看去,便见几个男子身影穿着内侍衣服在屋里鬼鬼祟祟。
赵简正要惊叫出声,便见元仲辛已冲了过来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赵简!是我!你不认识我了?!”
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
赵简下意识皱了眉头,还没等反应,那后脑勺便被人一闷棍扔了过来。
元仲辛抱住晕下的赵简,质问衙内道:“你打她干嘛?”
衙内一脸无辜道:“抗走啊,她再喊就要把禁卫军喊来了。”
元仲辛脸面堆成个包子,实在没法子,再耽搁下去谁也走不了,于是扛了赵简便按着计划逃离了此处。
只是接下来的状况并非元仲辛所预料,七斋找了个山间老林处落了脚,再次看见赵简第一时间便将消息传到了赵王爷处,只想着待赵简醒来尽快脱离此地。
却不想衙内那一闷棍打得忒狠,一连三日赵简都不曾醒来。
此下七斋算彻底乱了阵脚,元仲辛看衙内,衙内看薛映,薛映看小景,小景看王宽,王宽则看着昏迷不醒的赵简想着主意。
元仲辛一拍桌子,急道:“谁让你下手这么重了?!”
衙内直往薛映身后躲,“我也不知道嘛……赵简功夫那么好,按理说没半个时辰应该醒了啊,你们说赵简的脑袋会不会坏掉了?”?
元仲辛没了话,王宽又看了一眼昏在床上的赵简,只道:“这样耽搁下去不是办法,我出去找大夫。”
元仲辛于王宽临行前拍了拍肩膀,万般嘱咐道:“多加小心。”
等了个把时辰,等到衙内把刀擦了一遍又一遍,衙内吃了四五个苹果,才把那王宽和大夫盼来。
因着是王宽带回的人,元仲辛自然信任,连忙便腾出腾出地方来让大夫诊治。
“不瞒诸位,这位夫人脑后曾受过严重的创伤。”大夫是个年迈的,捻着缕胡子透出稳沉的模样。?
元仲辛急切问道:“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她才昏迷不醒?”
“定是有其方面原因,如今夫人不曾醒来,开上几副药来,也应差不多醒来。”
元仲辛听闻不免长呼出一口气,难怪赵简已不识得他,还是有原因的。但无论为何,只要赵简身子无大碍便是好的。
“还有一事……”
大夫一言,又让元仲辛竖起了耳朵。
“老夫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主治,如果可以,几位可以给这位夫人找个千金科的大夫来看一看。”
元仲辛被大夫说的云里雾里,却是王宽先反应过来,急赤白脸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向来温润的王宽有了这个反应,众人难免一惊,却又不明。
“这只是老夫的猜测,不是很准,还请诸位另请高明、另请高明……”
那大夫拿了诊金便逃之夭夭,却不想刚走出去没几步便遭人蒙头一套,没了方向。
......
阿布都站在殿外沉默良久,望天半晌也不敢进去。
赵简失踪,本就是能引起轩然大波之事,米禽牧北为了此事已黑脸了不少时日,再加之劫持的人是七斋,就更让米禽牧北觉得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人生夺了去的不快之感,故而这些时日谁也不敢近身前。
阿布都硬着脑袋推门入内,只见米禽牧北黑着脸歪坐一侧,看着便让人生惧,“主上,七斋藏着的地方已经知道了,姑娘的确在其中,但身子状况不大好,一直昏迷着,他们才请了大夫去看。”
“嗯。”米禽牧北淡淡一语,如今大夏这头死敌暗箭皆被他一一铲除干净,赵简失踪,他虽是怒极却不担心,因为能把赵简劫走的只能是七斋,既然是七斋,那赵简便没有危险。
“将军,只是还有一事,属下不敢不禀......”阿布都又轻轻走上前去,沉吸了一口气,想了又想,才俯下身子,于米禽牧北耳畔道:“刚刚那大夫说……姑娘好像已有近两月的身孕了......”
屋子里头茶盖子清脆一合,声音叮当作响,独余米禽牧北痴坐于榻上,竟是从未有过的茫乎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