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枝》云枝柚

1、逃课

　　夜里风过，冬山一中的校园里传来铃声。

　　女生在人行道上狂奔，听见铃声一个助跑撑地翻身越过围墙，校服搭在肩膀上，帆布鞋踩在花坛边一角，白色的底边被泥土微微沾染。

　　唐枝也浑不在意，落地站稳后又继续束着马尾狂奔，一路跑回高三理七教室。

　　讲台上无人值守，清一色不同的脑袋一齐低着刷卷子，唐枝见状腿下的步子收了收，她速度极快，扒着后门缝冲班里的女生眨了两下眼睛。

　　唐枝长地好看，拿颜值俘获小姐姐芳心，成功撬开后门以后闪现一般溜回位置。

　　轻车熟路的身段鱼一般滑进去，动作轻到连同桌的瞌睡都没惊扰，却让后桌的宋予江一下抬起头。

　　男生扶扶眼镜，看她：“又逃课了？。”

　　“嘘。”唐枝闻言对宋予江比了个眼色，靠近后桌小声说：“别把乌森森吵醒了，我一会儿懒得解释……”

　　正说着却见男生突然挑了下眉：“已经醒了。”

　　唐枝：“……”

　　唐枝转头，正对上乌森森支棱过来的大眼睛，搁到唐枝面前眨了眨：“大美人，你又出去了吗？”
　　“嗯哼。”唐枝凳子往后挪开一步，挑了支笔卡在食指与拇指中间，“所以你现在睡醒了？”

　　乌森森点头，脑袋趴在桌子上，开口是惯例的固定句：“所以今天唐枝枝又出去钓小狼狗了吗？”

　　“猜错了。”唐枝边说边挑选出今晚自习准备宠幸的数学题，舌尖一咬拨开笔帽的同时才又强调了一句：“是小奶狗。”

　　“会叫唐枝——”唐枝酝酿着唇角浅浅一勾：“唐枝姐姐。”

　　唐枝姐姐出口的同时后桌男生的签字笔陡然一顿，在做完的理综试卷上点出一个小小的墨团。

　　唐枝…姐姐……

　　喜欢听别人这样叫吗？

　　宋予江这般想着，前排的对话却仍在继续。

　　乌森森的眼睛在听到‘奶狗’两个字时陡然一亮，连人都没再趴在桌子上，而是直起身凑到了唐枝旁边：“有照片吗？”

　　女生闻言挑了下眉：“两格生煎？”

　　乌森森：“对半。”

　　唐枝：“成交。”

　　话音落下以后，只见女生从桌洞里掏出书包，拉链的第一层各自里封着几支棒棒糖，五颜六色的包装是给人的第一印象。

　　唐枝随意叼了根橙子味的，又让乌森森也挑了根，随即才拿了支苹果味的扔在后面的桌子上。

　　‘磕蹦’一声，正落在宋予江手边。

　　男生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写题。

　　唐枝余光瞥见眨了下眼睛，没再多看，开始给乌森森翻照片。

　　干净明亮的网咖里，坐在电竞椅上的少年发丝柔软，耳机挂在脖子上，露出的软白耳尖顶端泛着一点浅浅的红色。正视线低垂着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但空出的那只手压在了唐枝的手背上，正牵着她一起操控鼠标。

　　乌森森的眼睛瞬间聚焦，点评道：“枝枝，他好白。”

　　“摸起来怎么样？”
　　“挺滑的，像你早上吃的豆腐脑。”

　　乌森森：“！！”
　　唐枝：“怎么样？下次一起？”

　　乌森森闻言危险地眯起眸，偏头瞥了眼教室后面的钟，叹一声气：“那样小叔会把我腿卸掉的。”

　　唐枝啧叹两声，熟练把照片放进私密相册，息屏，跟着回头瞥了眼身后那人。

　　发现不知何时，真知棒已经不见踪影。

　　唐枝不由勾了下唇。

　　将校服拉链拽到顶，心情很好地开始刷题。

　　晚自习过的很快。

　　下课铃打响的时候，唐枝刚好停笔，装了两本作业进书包，拽上拉链往包上一撂，手机上就震动一声。

　　是小奶狗发来的短信——

　　“姐姐今晚还来吗？”

　　附带一张大眼期待的表情包。

　　唐枝见状顺势往墙边一靠，单身弹开聊天框准备回信息，抬眼一瞥，感受到手机前投下一道浅黑色的阴影。

　　唐枝不由抬头，见宋予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旁边。

　　男生手里拎着一袋习题册，另只手揣在校服上衣口袋里，只露出黑色腕表。

　　见她抬头看过来说了一句：“回家了。”

　　陈述语句。

　　用的语气却笃然。

　　让唐枝不由弯了下脑袋，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又跟着隐隐作痛，持续不断跳个没完，唐枝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费尽心力引起宋予江的注意，偏偏每次成功的时候又爱和他对着干。

　　比方现在，她又一次说出了那个违心的答案：“我想先去理念网吧。”

　　唐枝语气随意，脸上笑意散漫，即便心里再矛盾，在看到宋予江眼里那短暂一瞬飘过的不悦后，唐枝还是愉悦地挑了下眉。

　　说完还犹觉不够，继续挑眉看着对方：“宋予江，一起吗？”

　　男生闻言在原地停顿三秒，随即不发一言迈步离开。

　　唐枝见状浅浅勾下唇，咬着嘴里的棒棒糖突然滞了一下。
　　柠檬味的，吃久了容易发苦。

　　啧。

　　-

　　半小时后，理念网吧门前，立了两道身影。

　　宋予江和唐枝的影子挨在一起，两人刚要往前走迈进大厅，唐枝突然绷不住笑了起来，连带着肩膀都在发颤，影子也跟着晃悠。

　　唐枝笑着蹲下来，好半晌才说了一句——

　　“宋予江，我不去了。”

　　“回家吧。”

　　男生闻言步伐微顿，须臾，又低下身来，手指勾着唐枝的书包带，将人带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唐枝坐在宋予江的自行车后座上，靠着他的后背闭目养神，突然一个急刹环住往前，唐枝堪堪环住宋予江的腰。

　　唐枝一惊，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大树，心里一跳，忙去看前方的男生，抓住他的衣领：“宋予江，你没事吧？”

　　“嗯。”闻言摇摇头，男生的脸一半埋在树影下遮蔽不清，唐枝又往前凑了一点，刚准备松开宋予江的衣领去看他脸。

　　突然就被人一把拽住手腕，宋予江的头偏过来，呼吸打在唐枝耳畔。

　　周遭静谧一片，只剩偶尔的风声吹动枝叶晃动的影，静到唐枝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快到像是要蹦出来。

　　等了许久，拉住她手腕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唐枝直接偏过了头，躲开宋予江的呼吸：“你要干什么？”

　　“唐枝。”

　　宋予江说着手伸下去摸到她的腰，唐枝一惊，隔着校服都能感受到他的指尖在往下滑，游离的触感最终停在她腿边。

　　唐枝有些愣，人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宋予江的手就已经离开了。

　　然后，指尖夹着一个手机出现在唐枝面前，食指点着按了按。

　　密码解锁，宋予江直接当着她的面点开相册，从头到尾一目扫过，没找到目标。

　　又抬眸看她：“照片呢？”

　　唐枝：“删了。”

　　男生盯着她。

　　唐枝与他对视，半分钟后败下阵来，认命地把照片从私密相册里拉出来，看见宋予江手指一点删除了，连带着回收箱也进行了粉碎。

　　做完这些，宋予江才把手机还给她。

　　唐枝拿到以后又去翻了翻相册，确认没有恢复的可能，抿了抿唇：“欸，好不容易才拍到的。”

　　说完又重新准备坐回自行车上，屁股还没坐稳就又被人拎了起来，唐枝只感觉自己脚没怎么碰到地面，人就被压在了一边的白墙上，听见有很闷的一道声响传来。

　　是宋予江环在她身后的那只胳膊，垫在她身后唐枝都能感觉到后背被撞了一下。

　　这人力气得多大……

　　“你干嘛——”唐枝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不太明白，不料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宋予江低头在她身上啃了一口。

　　锁骨下面的地方传来一阵疼，吓得唐枝当即就变了脸，被咬地懵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用力推开他。去看自己的胸/口，感受到那里传来的刺痛，唐枝往锁骨下面的位置一摸，那地方暧/昧，正挨着内/衣又没长什么肉。

　　被他弄地生疼。

　　还带着牙印。

　　唐枝一摸就气地脑袋疼，脸上表情又羞又恼，气地能离宋予江两步远，骂他：“宋予江你骑车撞傻了吗？你咬我干嘛？！”

　　男生闻言没动。

　　唐枝盯着他脸：“你说话啊。”

　　话落见宋予江也没说什么话，盯着她看来半天才撂下两个字：“过来。”

　　唐枝没动，她甚至还把挂在车上的书包扯了下来，连着往后面退了两步：“你自己回去吧，我走回家。”

　　“唐枝。”男生闻言又叫了她一声。

　　这次唐枝步子没停，头也没回闷头只顾往前走，走了没一会儿被人从后面拽住。

　　宋予江腿长，两步追上来拦在她面前。

　　唐枝气地头顶冒烟，被他拦下也没再动，只是把头偏过，没去看他。

　　感受到宋予江的手拉着她过去，男生的怀抱将她整个圈住，手掌放在唐枝后脑勺上摸了摸。声音从头顶的方向传了下来：“咬疼了？”

　　唐枝没吭声。

　　宋予江又捏了捏她后颈，指尖的触感温润，点在脖子上痒痒的，让唐枝有些信马由缰，被他按得正舒服，又听见他说：“不会有下次了。”

　　唐枝：“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以前你反应没这么大。”宋予江说着脑袋搁在唐枝肩膀上压了压。

　　“可是你以前也没这么……”唐枝酝酿着说了个词：“奇怪。”

　　“你今天感觉想吃了我。”

　　唐枝客观评价，看着宋予江抬起头：“好像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