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爱》白糖饺

52、胜算不大的视帝奖

　　苏落没得奖，这是意料之中的事，颁给了一个聪慧勤奋的实业家女主。

　　接下来是最佳导演奖，最佳男演员和最佳女演员，和他们没关系了，没陈彦仪跟她斗嘴，南一百无聊赖靠在椅子上。

　　在各种缭乱的灯光里犯迷糊，她隐约听到有人念陈彦仪的名字。

　　还是个不太熟悉的……浑厚的男声？

　　不对！

　　她猛睁眼，台上有个中年男子拿着拆封过的信封，和蔼可亲望着观众席，显然已经念完了，正等人上台。

　　凑巧的是，这位还不是别人，正是陈彦仪口中的盛老师，娱乐圈就是一个圈，来来回回总能遇见。

　　趁镜头没切过来，南一啪一下，把西服拍椅子上。

　　“咦？！”主持人笑着打圆场，“陈彦仪老师现在不在啊，可能是临时有事，那有没有人能代他领奖呢，《落絮谣》剧组今天还是来了很多人的，像导演啊摄像老师啊……”

　　盛青笑眯眯：“彦仪这孩子还是这么出意料。”

　　“师徒感情非常好呢。”主持人笑道。

　　盛青徐徐点着头，往台下扫了一眼，“他位子旁边那位姑娘是谁？”

　　她扣紧椅子把手。

　　盛青笑眯眯的样子不变：“我看他俩很熟咧，一直在聊天，不如让她代领咯，我还能顺便做个媒，把我们家这臭小子推销出去。”

　　主持人笑容一僵：“那南一可以帮忙领奖吗？”

　　她被这位盛老师吓得有点挪不动腿，可再拖，怕就要成直播事故了……只好起身，边走边换成镇定的笑容。

　　近距离对上盛青，笑眯眯的脸简直瘆人。

　　盛青颁完奖，做了个请发言的手势。

　　南一凑近麦：“很替他开心，替他感谢评委组和观众们的肯定，虽然他从没喊过辛苦什么的……”她说着说着眼神变柔软，抿唇笑了下，“但大家都知道他走到今天是多么多么不容易，他真的是很认真很用心在对待每一个角色……以后也会为大家带来更多精彩作品的。”

　　盛青静静地看在眼里，等南一说完，慢悠悠开口：“看吧，这女主外男主内多好的～”

　　观众笑起来，南一背都出汗了。

　　这位导演跟笑面虎似的，明明一脸和蔼可亲的，却有种无形的震慑力。

　　主持人赶紧解围：“好，感谢南一江湖救急。”

　　南一欲下台，盛青冷不丁又说：“南姑娘是吧，我看你们很熟啊，合作更是默契有加，今天我就问一句，喜不喜欢我们彦仪？这男未婚女未嫁的，老夫斗胆做个媒，大家看成不？”他说完望向观众席。

　　真假不明的话很带气氛，场面一下热闹起来。

　　在这种大型场合，主持人和嘉宾一般都会规避敏感的，很容易引战的话题，不光艺人之间会尴尬，粉丝炸锅更可怕。

　　但盛青是极负盛名的导演，驰骋娱乐圈数十载，知名作品无数，提携的后辈无数，再大咖的艺人对他都毕恭毕敬，小艺人连腰都直不起来，他根本不用在意那些有的没的规则，或者说，他就是规则本身。

　　南一本来很怕他打太极，但这样明晃晃亮刀，反令她冷静很多。

　　“我对他……”南一大大方方的，声音也平和，“通过拍摄这部剧啊，我对陈彦仪最大的感觉就是……他就像老师一样，带戏讲戏都特别厉害，会站在新人的角度，引导你入门，带你走进那个状态……”

　　她狡黠一笑：“说起来，盛导您又是他老师，那不就是我师公啦～”她谦虚俏皮地做了个抱拳的姿势，把包袱给扔回去。

　　盛青哭笑不得摆摆手。

　　“下去吧，下去吧，回头好好沏杯茶给我。”

　　南一点头如捣蒜，迈着小碎步溜下台。

　　刚回座位，某视帝发来了语音。

　　“晚了点，马上回来，嗯……我刚才发现一条地道，不用藏行李箱了。”

　　这戏的，不得不说是实至名归。

　　南一面无表情按住说话键，凑近并压低声音：“刚刚帮您把奖杯领了，视帝。”

　　立刻收到他的语音：“不会吧？”

　　片刻后，陈彦仪回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他望着奖杯也无语凝噎。

　　“我确实没想到自己这么厉害。”

　　南一用奖杯对他做了个爆头的姿势。

　　陈彦仪气定神闲坐下，冷不丁冒出一句：“这对我是最大的肯定。”

　　正在研究奖杯钢印的南一僵了僵，冷冷抬头：“我替阁下发表过获奖感言了，还演什么，说给谁听？”

　　“给你啊。”陈彦仪眼中笑意干净纯粹。

　　那双眼灿若银河，诉不尽的人间风景，但可惜……

　　南一深深明白他又要开始胡说八道了。

　　“你看，苏落提名没得奖，但我得了，不就说明我比他厉害，比他强？”

　　南一又用奖杯做了个爆头的姿势。

　　典礼结束，大家上台拍大合照，南一很谦虚地将每个人往中间送，自己不停往后退，与程芮馨照面时，她照旧还是推她去中间，程芮馨却跟躲瘟神似的避开她好几步，还很嫌弃地回头看一眼。

　　南一悻悻收回手，站角落去了。

　　反常的一幕尽数落入陈彦仪眼里。

　　然后是媒体采访，完事已经很晚了，南一和陈彦仪一人走南门，一人走北门，南一在停车场等着他穿过所谓的密道，即地下仓库，看着他从一个隐蔽的小铁门出来。

　　一上车她就给唐岩打电话。

　　“看见大合照时程芮馨那个样子没，看她嫌弃的，截下来弄成动图，网上多铺点，节奏带起来，说她耍大牌欺负新人还输不起，使劲黑！”

　　…

　　“没撕破脸，我才懒得跟她撕呢，就是要阴着来，当时我手贴着奖杯冻了很久，很冰的，然后故意去碰她，她肯定跑远远的啊。”

　　…

　　“别查岗行不行啊你？”

　　唐岩还没磨叽完的话直接被掐断。

　　“你下部戏尝试反派吧。”

　　车内昏暗，他声音慵懒，略带着笑意。

　　“反派，那就不是女主啦？不行，我可是要演女主的，我才不给别人做绿叶陪衬。”南一飘飘然，被凑过来系安全带的某人偷亲了一口，“演员就应当颠覆自我嘛，我就是要演可怜兮兮小白花。”

　　陈彦仪点头：“你的打击报复结束了？”

　　她微愣，回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确认一下。”光线昏沉，他唇边浮着没有温度的笑，“你结束了，我就可以开始了，绝不妨碍你。”

　　她脊背一凉，这段挪犯罪片里一点不违和。

　　“你要干什么？这典礼都结束了，人都走了吧？”南一忽然觉得不是扯头花那么单纯，不自觉抱紧安全带，“别太过分啊，你不会要行凶杀人吧？”

　　可能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个变态，陈彦仪轻轻扣住她的手，“小事，不过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就不是我能控制了。”

　　“一天到晚装模作样卖关子。”南一顿了顿，甩开他的手，“对了，之前你和唐岩吞吞吐吐瞒着我什么？”

　　陈彦仪一秒变怂：“你还记得啊？”

　　“废话。”南一严肃脸。

　　“唐岩上个月找你，前几天又找你是吧？”陈彦仪静默片刻，声音变轻柔了很多，“也没什么，就是我们被拍了。拍到了两次。”

　　这么大信息量的话，被他这么轻描淡写说出来，让南一脑子有点懵。

　　“被拍了？没看到任何新闻啊？没发生什么事啊？”

　　陈彦仪委婉地说：“一般不会直接爆。”

　　南一明白了，脱口而出：“你压下来了是吧？多少钱？我分摊一半。”然而说完就后悔。

　　他陷入可怕的沉寂，良久，“我是来跟你要钱的？”

　　“不是，我——”南一把安全带都捏皱了。

　　“我们交往时间不长，我知道你还没想清楚，所以这件事……本来也没想告诉你，过了就算了，可瞒着你又怕你知道后会生气。”他一脸落寞垂下眼帘，看上去弱小无助又可怜，“你这样说，我真的特别特别伤心。”

　　南一凑上去亲他的脸，像小动物似的在他颈窝蹭：“不要生气嘛。”

　　陈彦仪扣住她脖颈，深吻。

　　她被亲得飘飘然找不着北，手脚软绵绵无一丝力气，在黑暗里摸索着抓住领带，扯了扯，才被他放过。

　　耳垂被轻咬一口，危险的气息游离在咫尺间：“那我们，探讨下公开的问题？”

　　嗓音微哑，小心翼翼，又像不怀好意的哄骗。

　　迷糊的脑袋勉强运转起来，她呢喃：“公开？对你好像没什么好处。”

　　陈彦仪不假思索：“怎么会呢，最大利好就是追你的人要少很多。”

　　“正经点。”她推了下陈彦仪，敛神，“你肯定会掉很多很多粉吧，顶流地位肯定不保了，你粉丝会不会转黑骂你？或者，更严重点，会不会事业一落千丈戏都没得拍？”

　　陈彦仪认真听着，最后问：“还有其它的顾虑吗？”

　　她考虑了下，摇头：“暂时没有吧。”

　　“好，那我们一个一个来解决。”眼前夜色静谧柔和，他亦如是，“首先是粉丝，掉粉或骂我都是人之常情……我都接受的。”

　　她的手被一片温柔包裹，陈彦仪声音温和，也稳重：“事业确实会有一定程度受挫，这也是应当承受的，但我对粉丝的依赖小，我与他们各自独立，不捆绑，站稳脚跟后，也在自己组局找发展，现在还算不错吧。”他揉揉南一的脑袋，唇角扬起温淡的弧度，“还不至于混不下去。”

　　南一转过头无声而笑。

　　陈彦仪的目光牢牢追寻着她的方向。

　　“确实会面临各种各样的矛盾或两难……但你记得那天来我家煲汤时，我说过的吗？”

　　不待南一有回应，他又平静地开口：“我说过，我会尽可能解决你的不安和顾虑。”

　　她目光微动，回头。

　　陈彦仪低眉沉思着，不再轻浮，他认真时就是这种平和的模样。

　　再对上她的视线，他眼中一片温柔坚定。

　　“如果你实在觉得无所适从，我可以退圈。”

　　南一没像平常那样咋咋呼呼大惊小怪，虚淡的目光落在暗处，有些道不明的情绪。

　　“以后，我们别轻易说这种话好不好，别怀着那种牺牲的心态……那样的感情，太沉重了。”

　　彼此的手松松交叠，她反手与他十指相扣，脸上绽放明朗的笑。

　　“谈恋爱应该开心。”

　　那道俊逸的侧影静了静，似有些失神。

　　良久，他轻问：“那你呢，只考虑我的问题，不想自己吗？”

　　一片幽深的环境里，她无法看清陈彦仪的表情，却能清晰感知到温柔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陈彦仪叹气，带着隐忧：“或许你更难一些。”

　　再次面对这个问题，她有点恍惚，看着眼前的虚空，仿佛又看到一些灰暗泛黄的往事，和已成为过去的人。这样可能会有影响，当初的胡郝呈如是说，模糊，逃避，狡猾。

　　曾经的她对娱乐圈也是满怀憧憬，但一进圈就发现落差，和胡郝呈恋爱一场更觉得这里没意思透了。

　　分手那天，她一个人蹲在公寓楼下面哭，一抬头却发现旁边坐着经常投喂的流浪猫。

　　这猫很无情，每次一吃完就跑，翻脸不认人，连毛都摸不着一根，而那天竟一直陪在她身旁。

　　于是她趁机逮住，送去绝育了。

　　麻药药效还没过，它躺在铁笼子里，跟烂泥似的，却还在一个劲地骂骂咧咧，显然是给气得不轻。

　　南一却笑了，骂得真好听，比胡郝呈唱得好听多了。从那一刻起，南一也确定了以后要走的路，想做的事。兽医专业虽然是手滑选的，但一点都不后悔。

　　不过以目前这个氛围，这些旧事显然不大好跟陈彦仪说，不然他又要矫情郁闷了。

　　南一对他露出坦然的笑。

　　“我其实都无所谓。”

　　既然未来已经做好了打算，那眼下的这些是非或得失，显然也就不再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