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爱》白糖饺

5、以偏爱为笔描绘从前

　　南一接通了电话：“喂～”

　　那边安静了几秒，“对不起。”

　　除了歉意，似乎还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南一偷偷笑了下，有什么好道歉的，毕竟只是个别粉丝的行为。

　　“你最近可以少上网。”陈彦仪声音拘谨。

　　南一无所谓：“都看到啦，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好吧？”他的声音松弛了些。

　　“没事，我天生就有做巨星的觉悟～”南一悠闲地涂着指甲油。

　　电话里似乎有淡笑，温柔而慵懒。

　　“那些恶意的造谣……别往心里去。”

　　南一唇角噙着促狭的笑容，一本正经关切某人：“所以你是真的欠了赌债吗？”

　　“黄赌毒一样都没有。好吗？”他声音不太愉悦了。

　　南一挑眉，接着问：“所以他们为什么叫你彤彤？”

　　“不理解，粉丝说的我都不太懂。”陈彦仪打断这个话题，“好了，你不要东扯西拉了，我是想说待会儿公关部会去沟通降热搜，网上的情况很混乱，很多其实并不是粉丝，不少浑水摸鱼的，你的黑热搜……也会一起处理的，然后我发条微博——”

　　“等下。”听陈彦仪说要发声，她顿时觉得不妙，“你很少跟粉丝互动吧平常？”

　　他停顿片刻：“怎么？”

　　南一很无语：“你平常不怎么营业的，这个关口突然跳出来说话，粉丝不更暴走啊！听我的，不要再火上浇油了，静等这波过去吧。冷处理是最好的。”

　　“但你被——”

　　她抢过陈彦仪的话：“爱说就说我掉不了一根汗毛，但请你体谅下我那几个小粉丝好不好，她们反黑控评已经很辛苦了。”

　　电话那头静默了片刻。

　　“我先处理那些黑热搜。”

　　南一吹了吹自己的指甲，边欣赏边说：“谢了，其他的都随便他们说啦，什么走音顺拐业务能力差，黑红也是红，有流量才好赚钱，对了，特别是那条说我美的，一定要留下！”

　　“好。”有气息贴着耳畔掠过，似乎低低地轻笑着。

　　她忽然感觉耳朵是烫的，可能是打电话久了。

　　“你知道我们公司比较拮据，没钱降热搜？好吧替我老板感谢你了……”

　　“替他干什么？”电话里的声音忽然变冷。

　　语气一下降了温，她不大适应。

　　“这事本来不就应该和他交涉吗？只不过我自主权大，自己直接做主了。”

　　片刻，他勉强回应：“也是。”

　　她正准备掐断电话，陈彦仪仿佛预感到似的急忙开口：“等会儿加你微信，记得通过下，录了音嗓子累不想说话了。”

　　微信？

　　对，这个号是进圈后换的，之前那个没在用了。

　　里面有些闲杂人士没有再加，陈彦仪也属于此类。

　　“之前那个号，你没再发过消息吧？我好多年没登录了。”南一问。

　　他冷淡地嗯了一声：“找你借过钱。”

　　南一被他气笑了：“请问你是怎么想的，你除了得到一堆嘲讽还能得到什么？”

　　“下星期就开机了，你如果很闲，可以背剧本。”陈彦仪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我有背的，好吗，像我这么爱钱的人怎么可能不认真对待工作呢？”她回怼。

　　时隔多年再次在电话里跟他怼起来，南一忽然想起两人曾经的幼稚行为，抢着先挂断。

　　“懒得和你啰嗦了。”

　　掐断的那秒，听见那边还有话没说完：“记得带。”

　　南一放下皱巴巴的剧本，往床上一躺，打开了微信。

　　时不时有些神秘人来加，大多是借着对接工作之名试探她愿不愿意躺着就大富大贵的，南一把申请里备注陈彦仪的拎出来通过了。

　　“我们已经是好友了，一起聊天吧。”

　　看着孤零零的系统消息，她突发奇想，费力找到了以前那个号并尝试登录。

　　焦头烂额试很久才登录上。

　　消息还不少，有不熟的男同学冷不丁冒出来约她出去玩，有公子哥直接寄礼物。

　　语气或热络或温柔，只有他像个来找茬的。

　　一年前，大约是刚出道那阵。

　　【陈彦仪：你也在边南市吗？】

　　半年前，慈善夜那晚。

　　【陈彦仪：刚刚的表演你掉拍了】

　　【陈彦仪：A区嘉宾席这里刚好能看得很清楚】

　　她切回现在的号，那个ID发来了一条新信息。

　　【陈彦仪：记得带羽绒服暖贴保温杯 冻病了没假请也没有医药费报销】

　　【南一：你的头像是沾满灰尘的龟苓膏吗】

　　【南一：那么糊】

　　【陈彦仪：…】

　　【陈彦仪：头像是星空】

　　【南一：我的天 星空真是风评被害 那么多好看的星空不选 挑个黑乎乎 看起来还脏兮兮的】

　　【陈彦仪：是自己拍的 能怎么选】

　　【南一：你技术也太差了】

　　【陈彦仪：你瞎说什么】

　　【陈彦仪：以前上学时拍的 那时手机像素低】

　　【南一：大学吗】

　　【陈彦仪：不是】

　　他没有明说，南一被别的消息打断，也没有问了。

　　南一回头刷自己微博和超话，有谩骂有嘲讽有阴阳怪气的，以前分享的一些美食风景聚会也被翻出来从各种无法想象的角度吐槽。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的小粉丝完全没她想象得那么悲情，因为根本控不住评，早早就罢工跑路了，采取鸵鸟政策另外开辟了一个避难楼，大家在欢乐地猜剧情和造型，P图，最后歪到了陈彦仪以前演的电影。

　　剪刀手立刻出活，剪了个几十秒的拉郎，被大佬抛弃的小歌星和阴郁病态的失足少年。

　　和她一样的没心没肺，只是丢地址还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说是蹭流量。

　　这么大流量不做点什么着实太浪费……她琢磨。

　　但可惜，目前并没有什么推广来找她，于是南一转发了非非爸妈卖酱猪肘的链接。

　　粉丝不敢蹭，正主却理直气壮地蹭。

　　没多久收到非非的消息。

　　【非非：天呐秒空了……这就是流量的力量吗】

　　字里行间透露着糊人辛酸。

　　【非非：不过你放心 给你留了一只最肥美的】

　　【南一：这还差不多】

　　【非非：会不会对你不太好啊～】

　　【南一：光脚不怕穿鞋的 能赚到钱就行了】

　　【非非：哎 近期也没什么通告 我也回去帮忙算了 还是做生意挣钱 你那边拍戏顺利啊 如果可以 帮忙要一张陈彦仪签名吧】

　　【非非：我表姐超喜欢他】

　　【南一：这没问题的】

　　回到微博，她明显感觉到风向有变，她的微博已经彻底风平浪静，其他地方也看不见骂声，那些陷入狂暴的粉丝仿佛一瞬间消失。

　　再刷热门吓她一跳，陈彦仪还是发微博了，已经十几万条评论。

　　“请不要相信那些以讹传讹的谣言，请冷静，很感谢大家的期待和支持。”

　　配图是一幅手绘，薄雾，晨曦，生满浮萍草的池塘，年代久远的潮湿气，像记忆深处下了一场雨，寥寥几笔线条勾勒，随性写意，又不失巧思，右下角落款是他自己，日期是今天。

　　一发声，粉丝们确实炸了，但这次是对他本人炸的。

　　因为配图居然是他本人手绘，真情实感的表态让粉丝再想扫射其他人都没理由。

　　比起手绘的诗情画意，评论区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翻译：这剧我是拍定了，你们爱看看不看就滚。”

　　“浮萍？落絮？真有闲情逸致啊，您尽管拍吧，反正我是跑路了。”

　　“线条老练上色惊艳，目测不输我圈大手（该脱粉还是要脱的）。”

　　“粉要么冲锋陷阵撕公司要么摆事实讲道理劝他别接，他在这激情作画为烂剧站台，呵呵。”

　　“我倒是想脱粉啊，但颜值演技都这么绝的，上哪儿去找替代品？”

　　南一把那幅画看了半晌。

　　总觉得有点眼熟？

　　或者说，是真切发生的曾经，学生时的模糊碎影。

　　蜜糖色阳光照开云雾弥漫的回忆，雾的尽头隐约看到熟悉的走廊和教室，下课铃响了，唤醒尘封的印象，同学们赶着去食堂，嬉笑打闹声在记忆的长河中漂流沉浮。

　　官宣首日她涨粉小几千，而陈彦仪掉粉五万＋。

　　当天，枫谊项目部。

　　陈彦仪经纪人李柔正靠在摇椅上，皱着眉头刷手机，时而发出啧啧的感叹。

　　“你舍生取义，她趁机带货，你们都挺厉害的。”

　　此时的陈彦仪正在根据回忆下单小零食，听经纪人这么说直接点了下返回，回到她的微博主页面。

　　第一条微博就是闪着油光的酱猪肘。

　　微博底下的评论……

　　“看热搜才发现这么惊艳的大美女，美就完事了，大家恶意别那么大嘛！”

　　“调料家果然年年出奇葩……”

　　“呜呜一非是真的，好圆满！（酱猪肘也是真的好吃我人格担保）”

　　陈彦仪收起评论，他在买零食，正好一起下单了。

　　“看着还挺好吃的。”他抬头，“封凯，等到货你帮着给大家分一下。”

　　“好嘞。”他的助理封凯与李柔偷偷交汇了一个不可说的眼神。李柔悠然地抱臂，审视的目光围着陈彦仪打转：“请问你是不是被下降头了？”

　　“但要想同时取得我的生辰和头发，很难。”陈彦仪条理分明地胡说八道。

　　李柔失笑道：“你话语权都那么大了，直接把人签过来不就得了？”

　　“南一就适合无拘无束的吧。”

　　他轻笑，眸色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