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爱》白糖饺

24、未说出的被月亮聆听

　　他的侧影晦暗模糊，灯光掠过，淡漠的面容沐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眸底一片阴郁之色，不可捉摸。

　　南一怂了：“你要带我去你家啊？真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啊。在你车上只能任你摆布咯。”

　　“你还能报警。”回应她的声音已经可以称得上阴鸷，一下冻结了车内的空气。

　　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生气，当然，这肯定算不得多生气，但南一也因此窥见几分，某人如果真生气了很恐怖。

　　南一又不知好歹添了把火：“唐岩他就在附近，我还可以把他喊来嘛……”

　　陈彦仪倏然望过来，眼神比刀锋还凛冽：

　　“不准再提他！”

　　汽车偏离预定路线，导航开始重新规划。

　　“你干什么？”她是真的有点怕了。

　　陈彦仪不冷不热：“那条路上蹲点的多，你平时不是最怕被拍吗？”

　　“不会吧，有这种事？”南一看窗外的霓虹和车流，“严重怀疑你在唬我。”

　　车驶上另一条主干道，肉眼可见前方堵得无止无尽，然后陈彦仪在她灼灼目光下停了车，还摊手示意前方堵车，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你真阴险！”她看时间，七点半，本来八点就能到家，被这么一拖，还不得到九点以后了？

　　他悠然往椅背上靠，“哦？你第一天发现我阴险？”

　　南一故意把安全带卸下。

　　“别想跑路。”陈彦仪时刻紧盯着她。

　　“大马路我能跑哪去？放松一下不行啊？”南一把车窗降下，背对着他，只看窗外。

　　但其实，马路上灰尘挺大的……

　　背后响起卸安全带的声音，陈彦仪的手臂从后面环过来，把她轻轻揽回座位。

　　她只能乖乖坐着，任陈彦仪系安全带，完事后，他并未离开，跟她近距离、意味不明对视着，又抬手，轻柔地理了理她的头发。

　　温热的气息离开，南一没好气地望着他。

　　“干嘛？”

　　“头上有叶子，帮你摘了。”陈彦仪似笑非笑的，“信吗？”

　　“幼稚无聊，懒得理你！”她看手机，不搭理他了。

　　车时走时停，缓慢地向前行进。

　　今晚，各大媒体头条都被某影后和某男星占据，爆男星婚内出轨影后，目前影后团队已发律师函辟谣，男方则还未回应。

　　“居然是她，我们团有次去演出，我跟她擦身而过……皮肤挺好的。那天的眼妆很好看。”有巧克力递到嘴边，她看都不看就吃了，“哎？她不是跟你拍过戏吗？”

　　南一充满期待看着他。

　　陈彦仪也充满期待看着她：“是，怎么？”

　　“那你们应该很熟啊，这个瓜是真的假的你觉得？”

　　他一脸坦然：“真不熟，我是真的不知道。”

　　“不熟？你们对手戏很多吧？”南一记得那是个犯罪题材的电影，误入歧途的问题少年和女警，结局时两人颇有些惺惺相惜。

　　“换作是你，离职后，还会跟前同事有联系吗？”陈彦仪问得平静。

　　南一却是愣了神。

　　“那等到我们这部剧播完后……”她觉得巧克力味道不错，把陈彦仪手里的全要过来。

　　陈彦仪淡淡看她一眼，“谁让你那样比较的？”

　　南一默默吃巧克力不说话。

　　唐岩发消息过来，说杂志拍摄和录歌可以集中安排在月末，让她跟陈彦仪方确认。

　　【南一：所以这个拍摄是怎么回事】

　　【南一：他提到的时候我都懵了】

　　【南一：也不至于说背刺 但我当时是真的有点难堪 你起码事先跟我讲下吧】

　　【唐岩：只是资源合理运用啊】

　　【南一：请问什么叫资源 你把我还是把他当资源】

　　【唐岩：你消停一下行不行啊】

　　【南一：干嘛你】

　　【唐岩：我告诉你 一直以来我推掉多少示意 你知道吗 但凡我有一丁点把你当资源 你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公司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但凡我不是时刻护着你 哪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早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你真以为娱乐圈这么好混吗】

　　【唐岩：这么点小事 你都看不过眼的话 那你确实不适合娱乐圈 我跟你不同 我有整个公司要养 你这么苛责的要求 我也没办法做到】

　　【南一：你今天是不是喝多了】

　　【唐岩：其实我爸还真是对的 虽然断了我的后路 但也让我看清了一些事】

　　【南一：你都在说些什么】

　　【南一：我从没抱怨过你或公司啊】

　　【唐岩：不是指那些】

　　【唐岩：我就是忽然明白了 但凡能力差点都供不起你 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唐岩：所以我现在也想通了】

　　【南一：？？？】

　　【南一：你是真喝多了吧】

　　【南一：胡说些什么】

　　【唐岩：不是指钱或物质给不起 我爸也说过 钱能买到的就是最容易得到的】

　　【唐岩：你要的可太贵了】

　　【唐岩：就让陈彦仪陪你疯吧 毕竟能给你砸钱开剧呢 跟他演得那疯子还挺像的】

　　【唐岩：他现在被他们那圈子嘲成什么样了你知道吧 这逼格碎了一地 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接到好电影】

　　【唐岩：我就想看看 他能陪你耗到什么时候】

　　陈彦仪不时看过来，可能发现她神色不大对。

　　“南一，怎么了？”

　　“没事。”南一把手机锁上，失神地望着窗外。

　　确认拍摄时间的事，她就这么拖延着，晚上躺床上了才跟陈彦仪发消息说。

　　明明不久前才在楼下分别。

　　她盯着对话框出神，叹气。

　　不经意看见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一闪而过，她愣了下，又苦笑。

　　【南一：你说 这部剧能到赚钱吗】

　　【陈彦仪：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陈彦仪：剧没播 费用也没出 谈不上盈亏那些】

　　【陈彦仪：而且有些事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没必要去想那么多】

　　【南一：但是我不可能没负担啊】

　　【南一：啊啊啊】

　　【南一：我有点怀疑自己】

　　【陈彦仪：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被欺负了】

　　【陈彦仪：但你没那么容易被欺负吧】

　　【南一：我被现实欺负了】

　　【陈彦仪：咳 是吗 现实应当对大美女很优待的】

　　【南一：我现在很怀疑自己反正 哎】

　　【南一：这个问题我好像更不应该找你说】

　　【南一：你就会护短】

　　【陈彦仪：别啊】

　　【陈彦仪：你难道没有梦想吗】

　　【南一：你严肃点能不能行了】

　　【南一：大晚上熬毒鸡汤给我宵夜呢】

　　【陈彦仪：严肃问呢 我不信你没有自己的梦想】

　　【南一：算有吧】

　　【陈彦仪：那这个梦想 肯定很有价值和意义吧】

　　【南一：那当然了 不过目前还在设想阶段】

　　【陈彦仪：是吧】

　　【陈彦仪：你现在已经站在很适合发挥你优势的地方了 梦想已经离你很近了 这还不好吗 所以 继续往前走就够了】

　　【南一：虽然这汤里有毒 但也有一丁点道理】

　　【陈彦仪：其实啊 我也是 也离梦想很近很近】

　　【南一：你都超额完成了还要干嘛】

　　【南一：捅穿娱乐圈天花板吗】

　　【陈彦仪：好好休息吧】

　　【陈彦仪：明天还是准时过来】

　　【南一：啰嗦的】

　　月末，他们去录片尾曲，随后拍摄杂志。

　　拍摄地点是郊区的一个葡萄庄园。

　　因为很偏远，唐岩还特地发消息关怀。

　　【唐岩：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说】

　　【唐岩：孙姐呢 也跟你一起去了吧】

　　【南一：没 其他人录综艺呢 她们忙 我没太多事儿的 谈哥晚上还是会来接我】

　　【唐岩：那行吧】

　　【唐岩：估计很晚回 到家说一声】

　　【南一：好】

　　【唐岩：那天晚上喝多了】

　　【唐岩：说了些狗屁不通的话】

　　【唐岩：你应该也没看懂 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吧】

　　【南一：哪天晚上啊】

　　【南一：没看懂你在说什么啊】

　　【唐岩：好的 还有点事先不说了】

　　【唐岩：没时间】

　　她面无表情放下手机，走到最近的葡萄架旁，研究长好的葡萄。

　　“最好别轻易尝试。”

　　陈彦仪从她背后走来。

　　灰绿色T恤，工装裤，很低调的一身穿着，但由于身形笔挺修长显得朝气十足，非常的养眼。

　　“为什么？已经熟了啊？”她轻轻捏了下最饱满的一颗，非常Q弹，果汁很多的样子。

　　“酿酒用的葡萄和食用的味道不同。”

　　听他这样说，南一反而更好奇，“真的？”她看着饱满欲滴的大葡萄有点手痒，“可以摘一颗尝下吗？这里的。”

　　“我看了入口的告示，这片园区是可以的，你好奇就试试。”

　　陈彦仪的手越过她头顶，帮她挑选，南一挥开他的手，亲自凑过去采摘，一咬，直接酸成表情包，她龇牙咧嘴找地方吐，没看见垃圾桶，一只摊开的手适时递上来。

　　“还是喝葡萄酒就够了……”南一拿湿巾把他的手擦干净，想起唐岩，又若有所思看眼前的陈彦仪，“你喝醉后，会乱说或发酒疯吗？”

　　正在研究嫁接藤蔓的陈彦仪静了片刻，回头：“不是看过我喝醉酒吗？”

　　“你说毕业饭那次？当时你被你兄弟拖回去啦，我又没关注。”南一在葡萄架下自拍，准备发微博。

　　“那醉酒的当事人也不清楚吧？”话音带笑意。

　　陈彦仪倚在栏杆旁，几分闲散，几分浮浪，疏淡视线在她身上停留许久，又不动声色越过她，看后面的葡萄藤金属支撑架，他的倒影模模糊糊映在里面，也入了南一的镜头。

　　他眸色加深：“不过我仍然是那句话。”

　　“什么？”南一编辑着微博，没抬头。

　　“我，对自己所有话负责，所以酒后怎样并不重要。就算有天我们的聊天记录爆出去，也没关系的。”

　　“说什么恐怖故事。”

　　南一嘀咕着，恍惚回头，陈彦仪见她看过来，深凝的目光不变，唇角却弯起温淡的笑。

　　阳光柔和，他沐在一片光晕里，好看得几乎不真实。

　　南一半天没回神。

　　“发出去了？算不算官宣？”他声音低沉。

　　南一脸色唰一下变了，手机掉地上。

　　她回头观察，发现了架子的玄机，恶狠狠瞪他一眼：“恐怖故事说上瘾了，是不是？”

　　还好没发送，她挪到旁边，重新拍。

　　发完微博，放下手机，她顿觉太阳扎眼。

　　“天呐，防晒喷雾忘带了！”

　　陈彦仪不作犹豫：“我车里还有一瓶，我去拿。”

　　南一出神地望着他背影。

　　“我小糊咖就算了，怎么也很少见你带助理？”

　　陈彦仪已经穿过花墙，清越的嗓音飘回来：“他请假啊，我能有什么办法～”

　　一个戴草帽，穿背带裤的男生怯生生走来：“请问您是过来拍摄的吗？”

　　南一回头看，眼前的人精瘦白净，像是这里的园丁，拎着水桶，桶里放了修枝剪木铲等工具。

　　“对，和对方约定过了。”

　　他眺望陈彦仪离去的方向，“好……那麻烦先在这等等吧。”

　　“好的。”

　　南一觉得哪里不太对。

　　随后，腼腆的男孩在花园一角出现，兀自忙活起来，肯定是富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但她只能看出挖土。她正思索这个男孩比自己大还是小，陈彦仪回了。

　　“看什么？”他把防晒喷雾递来。

　　她拿到就喷，脸脖颈手臂通通不放过，喷完才慢悠悠说：“还能是什么，帅哥嘛。”

　　陈彦仪一脸狐疑往回看。

　　“哎呀是拐角那边。”

　　说完，她还特地为他指了指方位。

　　男孩不大敢和她对视，立刻低下头，做手上的事。

　　陈彦仪表情有点复杂，这个小哥还真长的挺好的，还比他年轻。

　　情敌总是毫无防备地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