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夫君和白月光后》贡茶

10、第 10 章

　　皇后近来往养心殿送的，除了点心之外，还有补汤。
　　皇后的说辞是，皇帝近来国事操劳，耗尽心神，须得补一补，方有精力与朝臣周旋。
　　皇帝深以为然，且补汤配着点心，颇能入口，自是一饮而尽。

　　皇后最近且迷上兵书，只她有些地方不甚懂，便拿到养心殿跟皇帝请教。
　　女子本该多看《烈女贤妃传》这些，而不是看什么兵书。
　　但皇帝享受被请教的滋味，且皇后对着兵书，宛若初启蒙的孩子，着实可爱，皇帝便又寻了几本兵书与她。

　　为防皇后请教时，自己也不懂，皇帝便悄悄挑灯夜读。
　　但遇不甚明了之处，竖日必召武将进宫探讨。
　　既探讨兵书，免不了会论起大周与金国战力，若实战的话，会如何等等。

　　皇帝十分聪颖，若不然，当年也不能短短时间就斗倒了大皇子二皇子，成功上位。
　　他一段时间下来，于武事方面，虽不能说十分懂，也有几分明了。
　　既有几分明了，便生忧。
　　大周兵力太弱，不堪与金国一战。

　　皇帝决定开武科，从民间选拨武将人才。
　　皇帝自己，少年时也学过功夫，只是登位后，政事繁忙，便搁下了。
　　近些时日，看了兵书，论了武事，遂又拾起从前的功夫，得闲便喊御卫上前练招。

　　皇帝天天忙着，足有一个月没有召谢宛卿进宫。
　　谢宛卿等来等去，终是坐不住，进宫向戚明庄请安，又递上一只香包，含羞道：“这是皇上强要臣妾做的，臣妾熬夜做好了，偏生这阵子没见着皇上。还请娘娘呈给皇上！”
　　宁姑姑和画春在旁边听着，很想“啐”谢宛卿一口。
　　不要脸！

　　戚明庄却是含笑接过，拿起欣赏片刻，赞道：“衡王妃绣功了得，绣得栩栩如生。”
　　她话锋一转，“衡王去了江南这么长时间，可有书信回家？”

　　前世，衡王也去了江南救灾，之后失踪数月，年底方有了消息。
　　至第二年才回京。
　　据说是遇匪，幸得有人相救，才逃得一命。
　　他回京后，说是咳疾未尽，因深居简出，也很少进宫。
　　后来，又说去山上访神医，消失了两年。
　　至他回京，恰谢宛卿生病。
　　不久后，谢宛卿病亡。
　　之后，便是皇帝折腾自己，半年后病亡。

　　谢宛卿听得戚明庄询问衡王，心中却是一突。
　　衡王此去江南，正好给了她良机与皇帝幽会，但皇后此问……
　　她低头弄衣角，咬唇道：“衡王寡情，臣妾未收到他只字片纸。”

　　戚明庄：他寡情，你倒是多情，勾着皇帝不放……
　　谢宛卿似乎知道戚明庄心中所想，抬起头道：“衡王那时求娶臣妾，实是赌气，为的是，不让皇上如愿。一切，皆是造化弄人。”
　　这阵子，谢宛卿看了出来，皇后确实有心撮合他跟皇帝。
　　就像上回，还劝她生一个孩子，好拴住皇帝的心。
　　可惜她来了葵水，误了事。

　　皇后知道皇帝一心系于她身上，这是没了法子，索性成全，借此笼了她的心。
　　她能理解。
　　她也打算跟皇后说几句知心话，毕竟之后真怀了皇子，要进宫，还得借助皇后遮掩。

　　戚明庄看看时辰，亲自去了一趟养心殿。
　　李保见她来了，陪笑道：“皇后娘娘，皇上这会子正见万将军，吩咐了，不管谁来，都不见。”
　　戚明庄一笑道：“衡王妃进宫了。”

　　李保一听，犹豫片刻，便进去了。
　　过一会，他出来道：“娘娘，皇上说了，今儿恐不得空，且让衡王妃先回府，待得空再传召她。”
　　戚明庄意外，前世，皇帝不管多忙，只要一听谢宛卿的名字，那定是要搁下一切，奔去相见的。
　　江山与美人，他更爱美人，才会在美人病亡后，把自己也折腾没了。
　　但这回……

　　戚明庄回了正阳宫，如实相告。
　　谢宛卿脸色苍白起来。
　　不顾羞耻进宫，谁知皇帝根本不见她。
　　也不知道皇后心中是不是暗笑。

　　皇帝忙至晚间，方令李保去请戚明庄。
　　待戚明庄至，便问道：“宛卿进宫，可有事？”
　　戚明庄似笑非笑道：“无事便不能进宫么？”
　　她眼珠一转，“今儿瞧着衡王妃气色，比之前略好些，想来臣妾送去衡王府那些补药，起了效果。”
　　她终是细细禀及谢宛卿进宫前前后后的事，再补充一句道：“依臣妾所见，衡王妃这是思念皇上了。”

　　皇帝没有搭她这句话，只道：“你既来了，便泡茶罢！侍茶宫女泡的，总是不及你。”
　　戚明庄便泡茶，待奉了茶与皇帝，又道：“内务府抱怨，说是做秋装的钱也没了，到处腾挪。”
　　皇帝有些头痛，“要养兵买马，到处缺钱，宫中一应吃穿用度，也得节省。”

　　戚明庄给自己也斟一杯茶，方慢慢道：“臣妾手里有十万两，明儿拿来给皇上。”
　　皇帝一愣，接着惊喜，脱口道：“你哪儿来的银子？宫中每月的月银，也不过一百两。”
　　说毕又猜测，“是嫁妆银子？有这么多？”

　　戚明庄道：“臣妾父亲又不是贪官，哪有这么多银子给臣妾当嫁妆。”
　　她揭晓，“是臣妾卖字幅的钱。”
　　“知道皇上要养兵，正头痛国库空虚，筹不出钱来，臣妾便绞尽脑汁，帮着想计。”
　　“想来想去，臣妾拿了皇上写的字幅，叫人捎出宫去卖。”
　　“先花钱请大师品鉴皇上字幅真迹，又请了人托市，托高了价。”
　　“炒到后来，皇上的字幅，最贵那幅，卖了一万二千两。”
　　“怕字幅太多价位上不去，只卖了十五幅，扣除费用，竟得了十万两。”

　　戚明庄一一细禀，“还请皇上收了钱，免了臣妾欺瞒之罪。”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悄悄觑皇帝，见皇帝一脸惊喜，不由抿嘴笑了。

　　皇帝一听卖几幅字，竟能得十万两，差点想“嗷嗷”叫。
　　写字能卖钱，哪他每天都写。

　　戚明庄一见他的神态，笑着道：“物以稀为贵，若市面上太多皇上的字幅，那便不值钱了。先前正因太少，才能卖高价。”
　　皇帝扼腕，“除了字幅，还有什么来钱的事？”

　　戚明庄道：“皇上的画，更值钱。皇上若得空，画几幅赠与臣妾，臣妾拿出去卖。”
　　皇帝双眼发亮，“朕现在就画一幅。”
　　“皇后来磨墨！”

　　戚明庄红袖添香，纤手磨墨。
　　看着皇帝挥笔，画了一幅月下品茗图。
　　一男一女坐在月下品茗，虽则只是背影，寥寥几笔，还是能瞧出来，男的是皇帝，女的是她。

　　皇帝搁笔，瞧了瞧画幅，却摇头道：“画中的，是朕与皇后，并不宜外传。”
　　“罢，这幅收起来，另找别的画幅与你。”

　　戚明庄看着画幅，她倒不知道，原来那晚赏月品茗，月色如此美。
　　她移不开视线，道：“皇上，这幅画赏给臣妾好么？臣妾不卖，就收藏。”
　　皇帝侧头看她一眼，“好，赏你了。”
　　戚明庄忙谢恩。

　　皇帝又喊进李保，让他找出之前信手画的画幅。
　　李保捧出十幅画，在案上展开。
　　皇帝遂一瞧过，倒没有什么不能外传的，便挥退李保，跟戚明庄道：“这十幅画，交与皇后。”

　　戚明庄也是正经学过画画的，虽则画技不如皇帝，但鉴赏的眼力还是有的。
　　她一幅一幅细看，“啧啧”赞道：“如此神妙，皇上舍得卖？”
　　“这幅，还有这幅，臣妾有信心，每幅能卖两万两。”
　　“这十幅要是全出手，估摸最少能有十五万两。”

　　戚明庄有些激动，脸颊生霞，明艳不可方物。
　　皇帝静静看着她，突然转开头，感觉喉咙头有些发干。

　　戚明庄拢好画幅，抬头笑道：“天也不早了，臣妾告退。”
　　说着福身，不想今晚的裙子太长，起身时，却踩着裙角，一个趄趑。
　　皇帝眼明手快，伸手扶住了。
　　“皇后当心。”

　　戚明庄借着皇帝的手，站稳身子，提了提裙角，在灯影里羞羞一笑。
　　皇帝鼻子突然一热，他伸手一擦，满手血。

　　戚明庄惊叫道：“皇上流鼻血了。”
　　李保闻声进来，忙去传御医。
　　御医很快来了，诊脉毕道：“秋燥，皇上且天天喝补汤，上火了。无妨，喝点清热解毒的便好 。”
　　戚明庄见皇帝没事情，松了口气，告退了。

　　皇帝这晚安歇，犹觉全身燥热，好一会睡不着。
　　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全是皇后的笑脸。
　　皇后笑起来真甜，跟宛卿不同。
　　宛卿纵然是笑着，也带些幽怨。

　　跟宛卿一道，常得打叠温柔，哄一哄。
　　跟皇后一道，皇后哄着他。
　　皇后还会赚钱，明儿要给他十万两。
　　过段时间，可能还会再给十五万两。

　　若跟皇后流落在外间，估摸皇后能养家。
　　皇帝哑然失笑，若如此，朕岂不是一个吃软饭的？

　　戚明庄这一晚，也在床上辗转。
　　万万没料到，琴棋字画歌舞撩逗诸般事，不及十万两。
　　自己说字幅卖了十万两时，皇帝那个火热的眼神……
　　看来，要让皇帝动心，须得拿钱砸。
　　钱多了，他或者会移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