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号楼的女尸体》刘可以

4、他说他没有偷东西

　　章一平今天请假了，因为他女儿在学校被人欺负，他作为父亲，也是一名警察，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学校被欺负，直到对方这一次实在过分，打伤了孩子，老师才找到他去说明情况。
　　他很自责，一个人带孩子的这几年，他一直觉得自己尽心尽力，没想到，他依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的妻子去世多年，他活在过去的回忆里面无比痛苦，但是为了孩子，他也要学着更加乐观。所以带着女儿最喜欢的零食去到医院找她，与老师医生简单沟通之后，发现受伤并不严重才暂时放下心来。可他还是很担心孩子的心理问题，他单独与女儿相处的时候，询问了她：“筱筱，你为什么不告诉爸爸？”
　　章筱筱看着自己手里的娃娃，吃一口章一平喂的零食，玩一下娃娃的辫子，并不想回应他。
　　章一平停下手来继续问：“你怕什么？”
　　章筱筱的娃娃被拿走了，她慌了，才五岁的她并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样的情况，只能流着眼泪哭求着要回娃娃。
　　“我是你爸爸，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爸爸，爸爸会帮你的，小朋友欺负你，是她不对，是她坏，你不要害怕，爸爸会帮你和她说，她做的不对，她要和你道歉，老师也要批评她，如果她以后不改，你就告诉爸爸，好不好？”章一平擦了擦她的眼泪，“不哭了，哭了会变丑八怪。”听到这，她反而愣住了不敢继续哭，她低声说；
　　“爸爸，她是坏人，你去把她抓起来。你是警察，警察会抓坏人的。”章筱筱抽泣着说完。章一平心里一酸，摸了摸她的头。
　　“那如果，她和你道歉了，你会原谅她吗？”
　　“不要，我讨厌她，不要原谅她，她说我没有妈妈，说我是丑八怪，还叫其他小朋友不要和我玩，我一个人玩，她就要丢我的东西。”章筱筱可能是因为哭过了，肺活量不太够，说了一大段话之后，重重的呼了口气，好像这样就能把身体里的委屈都吐出来了。
　　“她这么坏，是不是也会欺负别的小朋友呢？”章一平继续问，顺便还用手机藏起来录音，他虽然已经从老师那里看到了完整的视频记录，也已经朝对方家长施加了压力，但是他还是希望校方的失职行为得到更加严厉的制裁，这样才能帮助到之后更多像筱筱这样的孩子。
　　“不听话的人，她都欺负，因为她说，她爸爸很厉害的，可以管很多人。”听到这里，章一平有种奇怪的感觉。然后有点好奇的问道：“她爸爸是做什么的？”
　　“她说她爸爸是大老板的。爸爸，什么是大老板？老板也有大小的吗？”
　　章一平想了想，嗯了一声；“医生说你今晚就可以回家，你晚上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
　　等章一平买菜的时候，章筱筱又看到了一个路边摊，还没等她开口，章一平就拉着她走开了。他们的车停在了路口，这个时间的人不是很多，但是一辆运着一大箱快递的小摩托飞快的从小路上窜出来，把章一平吓得赶紧抱起了女儿躲过去，然后他回头瞪着那辆车上的人骂了几句，那人急忙敷衍的道歉几下就开走了。
　　这个赶路如逃命的小摩托正是吴晓德开的，他今天早上在那个酥软的被窝里睡过头了，赶到快递站的时候，果然又被罚了，不仅增加了送货的数量，还被陈建军扣了工钱，他现在不敢放弃这份工作，只能忍下来了。
　　加上增加的工作量，他起码今晚要送货到十二点才能下班，就这样，也是要在不能随便偷懒摸鱼的情况下。他盯着手机里不断传来的消息提醒，忍不住就骂骂咧咧的接起来。是陈建军打给他的语音，“你死去哪儿了？还不赶紧回来，这大件的都没送呢，你车上小的那几件用得着你这么积极啊？想图轻松省事儿的工作，那你趁早别干了。”夹着几句国骂，吴晓德对着手机就啐了一口，无声的跟他对骂了几句。
　　一个女生站在公交站边上，看到他这样子冷笑了一声，刚好就被吴晓德的眼角余光扫到了。他转头去看她，一身的穿着就像个不良少女似的，还带着浓妆和纹身，吴晓德摇摇头对着她竖了个中指，然后喷着尾气开远了。
　　等吴晓德赶到快递站的时候，陈建军的老婆站在门口继续指着他骂了十五分钟，他才搬完刚刚收回来要寄出去的快递。
　　还没等他休息一会儿，车上又装满了今晚要送的东西。他顺手就从陈建军挂在门口的外套上偷走了钱包，还给他的身份证插到了两公里之外的公交站台柱子上。等陈建军重新补办完身份证的时候，才在一个拾金不昧的好人那里，找回了自己原来的身份证。
　　由于这一次陈建军的钱包丢的莫名其妙，导致他老婆怀疑他有什么特殊活动瞒着自己，找茬找了一个月，把陈建军折磨的住到了他亲妈家里，快递站也被他儿子临时接管了，他儿子陈建彬也是一个土肥圆，父母在的时候他还敢怼吴晓德几句，父母不在了，就只会躲在角落玩游戏，也完全不管吴晓德他们是不是偷懒摸鱼，只要把当天的事情做完就可以了。
　　当吴晓德听说陈建彬在快递站跟人打架的时候，还吃惊了一秒。等他赶过去看热闹的时候，差点被卷进去两个中二少年的斗殴之中，他脱下外套，直接上去一人一脚的把人分开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警官赶到了，看到他的动作也马上把他一起拉走教育。
　　去到派出所，吴晓德才知道那个和陈建彬打架的人是他同学胡森，而那个把他一起带走的警官是章一平。
　　要么说冤家路窄，刚好这两个人，吴晓德都很眼熟，还可以说他认识他们，而他们并不认识他吴晓德是哪根葱。
　　胡森，陈建彬的大学同学，人长得年轻帅气，刚刚好的一副小白脸模样，也正好就是吴晓德之前看到的那幅画上的男模特。吴晓德对他很好奇，见他盯着自己口袋里的烟，吴晓德很懂事的抽出来，给他送过去。顺手还帮他点了点火，两个人还对视了一下，纷纷都从这点善意里得到了对方的认可似的，有望从此成为对方的点头之交。
　　而章一平，吴晓德上学念书不行，记性还挺好的，他第一次在路边看到章一平买雪糕的时候，就知道他天天一个人带着女儿，没想到这个二十四孝好爸爸还是一个警察。
　　吴晓德是很不想章一平认出自己来的，他尽量的往外围靠拢，很快就给另外一个小片警带走去做记录，他等着漫长的时间过去，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好像是他的心声被人家听到了，章一平带着一杯白开水路过吴晓德这边的时候，很自然的把水放到了他的面前，一脸的漫不经心，瞟了吴晓德一眼就离开了。心虚的吴晓德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的水，心里想的是：这水不会是放了泻药吧？
　　而对面胡森那边突然传来他很激烈的声音：“我没有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