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抒行

8、第8章

　　“熏哥！再来三盘羊肉烤串和五听啤酒。”
　　“好嘞！欸，小州，你好像吃很多了不撑啊？”
　　“等会有哥们来分担呢！”
　　“欧克欧克，太担心你妈来骂街了。”
　　“嗐，蓉姐出差了。”
　　“哦哦哦。”

　　“熏老板，十串鱿鱼！”
　　“好嘞，您稍等！”

　　……

　　铭市老火车站附近一带小吃街，长排的铝合金雨棚挂着五颜六色的氛围线条灯，每家店前的桌子都坐有人，老板们制作美食的双手不敢停下一分一秒，浓郁烈性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垂涎欲滴。
　　孟惊时匆匆赶到时，任年州已经憋屈换到了最小的方形桌坐下，看见来人玩笑性质的指责：“你再迟点，熏哥就以为我唬他，到时候连坐的地儿都没有了。”
　　“诺，吃吧，刚烤好的，差一岁也是未成年，喝橘子汽水。”

　　“你怎么不问我就点，我已饱得无能吃喝了。”孟惊时颇为无奈，“哥你悠着喝，蓉姐是出差，不是不管你了。”
　　“嚯，我知道。”任年州挥手招来服务生打包肉串，连续抿了两口酒，“所以呼叫了几个兄弟，就你理我了。”
　　“凑巧我还想在外面逛荡。”
　　任年州一口吞下半瓶，一个酒嗝打出：“失恋嘛，谅解哥们一下……话说回来，你读书忙，没能及时问你，上回夜跑你说的小姑娘，感觉如何了？”

　　对方作为自己感情点拨师，又自幼相识的情谊，孟惊时无可讳言：“就在这前两三小时，确定动心了，不过我还没表白。”
　　“哦哟！”任年州眼睛眯起，“你们今晚一起跨年啊？”

　　“一起”两个字发音重，孟惊时听过，是任年州调侃的味道。

　　“是啊。”

　　“嘶不该当啊，你这小子不像是会抛下女生……”
　　“你消息进来得迟，她进家门了。况且，不说她愿不愿意来，她生物钟最迟十二点，这次为了给我过生日算是破例了。”

　　“哦哦。”
　　任年州若有所想，一下一下地点头：“你准备什么时候告白？”

　　“我——”
　　明明酒水未沾，孟惊时却觉得有点微醺，干脆拿起橘子汽水代替酒喝。

　　任年州猜：“嚯，你也怕拒绝啊？”
　　“……”
　　“不能啊。”任年州手托起下巴，“你自信的优点飞了？”
　　“你还有其他优点。”任年州开始列举孟惊时的优秀点，“人帅，我见过的男生和你站一起都像你的保镖。学习成绩好，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尊老爱幼，以礼待人，家世相当等等好多。”
　　“难不成你认为这是自负？”
　　“难不成她不喜欢高个？你185cm……嘶，难不成她比你高，嫌你矮？”

　　“stop！别说了。”
　　任年州的猜测完全偏离轨道，孟惊时出言打断，不然很大可能迎接任年州滔滔不绝的说教。

　　孟惊时说：“没我高，我是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三十号晚上鹿嘉岁简单的电影评价，明明二十四小时已过，孟惊时却感觉是二十四秒前发生的。
　　太在乎了。
　　他得再等等，小心谨慎地去探一探。
　　他无法接受最熟悉的陌生人这个身份。

　　“唉，说来也是。”
　　任年州感叹不易，接着问：“天亮后你打算怎么过？”
　　“先问问她。”孟惊时从坐下起就反复把玩手机的右手解锁屏幕。

　　“不会吵醒她？”
　　“实在不好意思，她和我一样睡觉开静音。”

　　“……靠。”任年州囔囔自语，“怎么感觉被秀到了？”

　　问的是寻常话，键盘有记忆，孟惊时没两下打好发送。

　　【子时】：[午饭是711还是市图附近？]

　　-

　　鹿嘉岁生物钟的养成和她自己父母有着百分之七八十的关联，夜晚到时必困，早晨到时必醒。
　　她原以为这个习惯会伴随到她入土，未想在公历2016年跨2017年的这个晚上打破。

　　一番洗漱换衣完，鹿嘉岁钻进电暖毯热好的被窝里，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
　　闭眼没过十分钟，难以压抑晚上在感观步行大桥上萌生出的悸动，被现实打败，鹿嘉岁捞过搭在床边椅子上的睡袍穿上，爬起背靠床板。

　　凌晨一点十二分，鹿嘉岁不得不承认她没有丝毫睡意。

　　祝星辞有休息日熬夜达人的称号，这个点正是她精神得劲时，所以鹿嘉岁毫无顾忌Q Q戳了一下她。

　　【一鹿岁安】：[戳一戳]

　　果然祝星辞秒回。

　　【仙女星】：[？！]
　　【仙女星】：[你醒着？]
　　【一鹿岁安】：[睡不着]
　　【仙女星】：[如此！！好意外！]
　　【仙女星】：[我这把游戏缺小辅助，你来呗，我拉你？]
　　【一鹿岁安】：[行，马上。]

　　打游戏让注意力转移，或许她就能入睡了。

　　鹿嘉岁对WZ这款游戏不是很感兴趣，手机有它的图标完全是因为祝星辞爱玩，而她是祝星辞游戏缺人时的替补。
　　她不经常玩，只会玩软辅，头像是系统默认头像，ID也直白，叫仙女星的小软辅。

　　鹿嘉岁进入排位房间，对抗路、打野和射手正在热聊，察觉中单拉来了辅助，是个新面孔，好奇心十足。

　　[打野]大牛哥：“欢迎欢迎！”
　　[对抗路]我要拿胜利：“仙女星，辅助弟弟？”
　　[打野]大牛哥：“男朋友？”
　　[射手]种一颗种子：欢迎！

　　[中单]仙女星：“去去去，我不喜欢奶辅弟弟，这是我闺蜜，你们可以叫她仙女。”

　　[对抗路]我要拿胜利：“哦莫，仙女好仙女好。”
　　[射手]种一颗种子：欢迎仙女！
　　[打野]大牛哥：“那我开了？”

　　[辅助]仙女星的小软辅：“……嗯。”

　　鹿嘉岁声音出来，哪怕只有一个字音，祝星辞一秒察觉好闺蜜的不对劲，但说时迟，局已开。

　　这一局是娱乐局，祝星辞牵挂着好闺蜜，直接闭麦。三个男生见两个女生都没有声音，像是商量好的不恋战。
　　五人速战速决，十二分钟推翻对方的水晶基地，取得胜利。

　　结束游戏，三个男生去和别的人组队，祝星辞和鹿嘉岁前后退了出来。

　　她们游戏前就语音通话连上，这会祝星辞直接上话：“两只耳朵都竖着，说吧！”

　　鹿嘉岁“嗯”发了快一分钟的音，说：“我喜欢上孟惊时了。”

　　“呃，是那个以前有过非主流造型，然后是你新学校班级的同桌、住你家楼上的孟惊时吗？？？”
　　“嗯啊，我只认识一个叫孟惊时的。”

　　祝星辞沉默，直到鹿嘉岁一声“嘿”，她才吭声表示特别震惊：“我好意外啊，从前段时间你说和他成为朋友起。啧啧，我还记得你说过男同桌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普通朋友都没法做。”

　　鹿嘉岁嘿嘿一笑：“那他不叫男同桌，叫孟同桌。”
　　“你！”
　　祝星辞佯怒了一下，玩笑式骂道：“双标啊！”
　　“彼此彼此，承让了。”
　　“那我现在要知道他身高了，他身高你总没得双标了吧？你171cm，和你差不多高也行，我还是期待比你高的，更好磕～”
　　“具体暂不知，他净身高确实比我高。”
　　“那成嘞！”
　　祝星辞感叹：“哎，隔着网线屏幕，我都能想到你笑得像朵花了。虽说人帅是基础的，但你不是一见钟情的人，那么怎么个日久生情，跟我说说？”

　　鹿嘉岁描述当时给孟惊时名字赋予新含义的心程。
　　初次见面那张她觉得众多帅哥里帅到无可挑剔的脸，黑夜里的反差萌感，仅知她这个名仍送了她手信，默默帮助同学，同学问是否他帮了忙会不别扭承让……循序渐进，鹿嘉岁发觉她不知不觉中心动了。
　　孟惊时真的有惊艳她的时光。

　　“惊、艳、时、光。”祝星辞一字一顿地念，似乎在思索，突然，她兴奋道，“你们这名字含义，很情侣啊！一个惊艳时光，一个嘉奖岁月！”
　　“是吧！回到家后联想到疯狂激动！”
　　“奈斯了！不愧是你！”

　　两姐妹喜笑颜开一阵，祝星辞拨回正题：“但你睡不着不止于此吧，前面语调愁愁的，现在看你样子不像被拒绝。”
　　“嗯，我还没向他表明心迹。”鹿嘉岁秒变认真，“因为我怕他会拒绝，我们还有一年半载要当同学，还是上下楼，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
　　“唔……确实哦。”
　　鹿嘉岁接续说：“所以当场表白的想法扼杀摇篮，我打算试探一下他的意思，那么问题就来了，都说机会不等人嘛，万一他也喜欢我，我们就浪费了一些时间，当然这不重点的，重点是万一他可以先谈培养感情，被别人抢先了咋办？”

　　“那就当他渣！”祝星辞说，“真有那天，你要是难放下，没事，我陪你，我认识好多帅哥呢，忘了他应该很简单的！”

　　说来也是。
　　鹿嘉岁豁然开朗：“有理！”

　　祝星辞乐：“心情好多了吧！”
　　“是！不犹豫纠结了。”鹿嘉岁笑着困倦上来，“想睡了。”
　　“那就好！睡咯，晚安么么哒~”
　　“晚安！”

　　鹿嘉岁一夜好梦。

　　超过时间睡觉，又是假期，睡醒自然是超过正常醒来时间。
　　不看手机还好，一看手机，鹿嘉岁心眼子都快跳出来。

　　谁能想到，孟惊时在她睡下的后一分钟给她发来消息？！
　　偏偏她睡到了下午两点半……唉！

　　鹿嘉岁庆幸上午十点左右孟惊时被通知去一远方亲戚那边喝喜酒。

　　既如此，她不紧不慢打字。

　　【一鹿岁安】：[睡过头了，刚醒看到qvq]
　　【一鹿岁安】：[玩得开心呀！]

　　然后盯着上方的备注名，整整一分钟，她动手指把Q Q和微信上给孟惊时的备注名和自己的网名各换了一个新的名。

　　惊艳时光和嘉奖岁月。

　　不错，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