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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带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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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信儿?”阮如意面露不解:“给谁带?带什么信儿?喔……”
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估计,颜旸是要给外头那俩似乎跟他是熟识的人带。
“他。”颜旸循着气窗空洞往外指,指的方向正是中间那桌的一男一女:“我写个条。”
阮如意屋内没有纸笔,她跑出门,到店小二幺儿和账房查先生住的那间拿了纸笔,眼看着颜旸在纸上写下“安好勿寻”四个字,仔细折叠成小块,转交给她。
“不要被别人看见。”颜旸又叮嘱道。
阮如意莫名就把刚才的那丁点怀疑全给抛到了脑后。
她绝对不相信这个自己都重伤未愈,还使劲惦念着别人的缺心眼,会在昨夜偷跑出去杀七口灭门。
“好,我会给他们的。”阮如意果断应允下来。
“不是他们。”颜旸忙拉住她:“是他。”
……估计是怕那个被娇惯的少女咋呼起来,不管不顾冲进后院来找人。阮如意了然地点点头,回柜台去了。
给出去的机会那很好寻,他们客栈结账需要到柜台前。待那对男女走的时候,果不其然是那男的来结账,阮如意便顺顺当当把纸条塞给了他,还朝他使了个眼色。
那男的非常聪敏,没有声张,隐蔽地把纸条揣进怀里,回了阮如意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聪明人做事就是舒坦!
阮如意心里胡乱感叹几句,没成想到了晚上,竟又旁生了枝节。
这是阮如意半夜被吵醒的第四晚,也是她忍耐的极限。当她再次在睡梦中听到外头有动静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因为是死士所以才每次都在半夜活动白天睡觉吗?
还能不能好了?
你活动就活动,你发声儿作什么!
你发着声儿动手杀人吗?!
不过紧接着,她就发现,这次的动静传来的方位不太对。
她今天同阮湘湘睡的房间,是在临近后院朝北的大后门边,左首是她本来的卧房,贡献给了颜旸用,对面是幺儿和查先生的卧房,紧挨着鸡棚。
动静是从鸡棚方向传来的,而后逐渐向她们所在的房间接近,听着像逡巡的脚步声。阮如意躺着听了片刻,觉得还是得爬起来,出去看个究竟。
她满腹牢骚地坐起身,刚穿好鞋履,却见有个人影自窗边一闪而过。那人影看着很娇小,大约跟阮湘湘的身形差不离,像是个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
阮如意犹疑不定起来,即便她不慎看错,但那身形实在跟颜旸相距甚远,绝对不可能是他。阮湘湘就睡在她身边,幺儿每天在她面前跑来跑去姿势她很熟悉,都可以刨除。
所以……是谁?
掌柜的瞬间有些心慌,她回眸望了眼还在沉睡的妹妹,劈手抄起放在旁边的一根扁担,就朝房门摸去。
走到近前,还不及平复下情绪,房门忽的被推开,那娇小的人影力气惊人,霎时就把她摁到墙边,用娇憨但强作凶恶的语气问道:“他在哪儿?”
阮如意:“……”
月光下,那张脸的模样隐约可见,正是白天来客栈的一男一女中,那个叫做鸢儿的妙龄少女。
而少女口中的那个“他”……显然就是隔壁那位罪魁祸首。
阮如意气极反笑,连续四晚半夜被吵醒,担惊受怕以为招贼,以为要被杀人灭口,都是因为那该死的罪魁祸首!她甩开少女压制着她的手,快步走到隔壁,凶神恶煞地抬手猛拍两记门板。
“起来起来!”
半晌无声。
阮如意才不信他会没听见,气头上的掌柜的又猛拍两记门,甫以语言威胁:“再不开门我冲进去了啊!”
门板那头咯哒一声,片刻之后,吱嘎旋开,颜旸无可奈何地站在门边,对阮如意露出个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果然在这里!”少女兀的拔高音量,绕过阮如意,扑到颜旸怀里:“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颜旸的语气万分无奈:“不是说别找……你怎么……”
“哼,你俩的小动作能瞒得过我?”少女得意地翘起小鼻子:“我哥一出客栈,脸色就变得好轻松,连脚步都轻快起来,显然得到了什么信儿!我原本打算逼问下老板娘,没想到她直接就叫你出来了。”
阮如意无言以对,合辙她提供吃提供住,提供疗伤还提供带信儿服务,最后还是她的问题。
而且面前这个少女,看着跟缺心眼死士关系不一般,半夜三更跑来探查,见面就扑人怀里,语气又如此熟稔,莫不是……一对爱侣?
苦命的爱侣?
嗯?等等,死士也能有爱侣吗?
这厢阮如意正思索着,那厢两人却已开始了争辩。
少女拽着颜旸的胳膊不放手,非坚持要留下来陪着他,颜旸却要她马上回去,不要再来找他。两人的态度都很强势,互不让步,这种没有进展的僵局,看得阮如意直犯困,悠悠打了个呵欠,打算回房睡觉。
管它啥事,睡觉要紧!
她明日可还得坐一整日柜台呢!
没想到她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迈步出去,就被人猛然攥住手腕,又扯了回来。
“你……别走!”扯她回来的人是颜旸。
咋的,还想让老娘给你俩评评理啊!阮如意叉起腰就想骂,谁知少女不知怎的,突然怒上心头,气恼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待在这里?这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阮如意还以为少女是在对她发火,心想这里是我家客栈我怎么就不能待了?可仔细一看,却发现少女是冲着颜旸说的这句话。
颜旸嘴唇抿成条直线,没有回应,只紧紧攥着阮如意的手腕,分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少女的视线落到了他俩手和手腕相交的位置,怔愣数息,脸上渐渐浮上个泫然欲泣的表情。
“你太过分了!!!”她以自己最大的音量尖叫出这句话,双足在地上一踏,直接腾空而起,自围墙上翻过,身形消失,不见了踪影。
阮如意:“???”
不是等等,咋回事?好像哪里不大对头?
颜旸目送那少女离去,又静等片刻,未见她再回来,这才松开手,脱力般坐回床沿。
阮如意很想不顾时间,当场打破砂锅问个究竟,可看到颜旸那虚弱的样子,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还是先不问,待明日再说?她耐着性子想了想,大半夜的,闹得情绪不稳,何必呢。
她出去给颜旸倒了点水,让他先好好休息,明日记得抽空跟她聊聊。
颜旸维持着他惯常的缄言少语,沉默地靠在床头,目送房门被阮如意阖上。
谁也没想到,明日之约还没有到来,客栈又迎来了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时间是大清早,阮如意刚起床没多久,打着呵欠钻进柜台,想趁忙碌起来之前趴着小憩片刻。客栈的门虚掩着,方便投宿的客人进出,尚未到饭点,客栈里一室清静,直至被一声巨大的踹门声打破。
“他在哪儿?!”
来人的声音沉稳中透露着掩盖不了的愠怒,阮如意吓得一个激灵抬起头,发现是昨日那一男一女中的哥哥。
好家伙,你们,妹妹来完哥哥来的,有完没完?
男人见阮如意不答话,径直穿过厅堂就往后院奔去。阮如意回神,哎哎叫着跟上,又听那男人叫道:“把我妹交出来!她人呢?!”
……原来这个是来找妹妹的,不是来找缺心眼的啊?
不过他妹昨晚就跑了,莫非一夜未归?
阮如意边想边上前,欲把男人拦下:“她没在这里。”
“我才不信!”男人莫名的怒火滔天:“小……那谁在这里,鸢儿怎么可能不赖着他!”
你对你妹还挺了解哈,阮如意掀掀眼皮,表达嫌弃的同时,又有些感谢这人盛怒之下还记得替颜旸隐姓埋名。
虽说客栈里现在没啥人,但难保隔墙有耳。多年未见的缉杀令,会在如今的江湖上掀起多大风浪,谁也说不清。
吱嘎,旁边卧房的门被打开,颜旸的身形出现在门背后。他向前走了一步,便被冲过去的男人揪住衣领,抵到墙上:“我妹人呢?!我就不信她没来找过你!”
“她昨晚来过。”颜旸蹙着眉,显然男人施加给他的力让他尚未痊愈的身体负担颇重:“我让她……走了。”
“胡扯!她才不可能被你说几句就走。”
阮如意怕他们在自己的后院里动起手来,忙上前打圆场:“真走了,我作证,我亲眼所见。”
突然出现的证人证词,令男人略微愣了愣,紧接着,他的怒气转了个急转弯,朝着奇怪的方向疯狂提升:“你大晚上的放我妹一个人在外面走???”
他的手几乎要捏烂颜旸的衣领,内力被催得随时可能暴发出来,把这里连人带鸡以及屋瓦全部轰个稀巴烂。
颜旸:“……”
所以让人走也不行吗?掌柜的狼狈地在院中抱头鼠窜:“二——位——出——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