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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7、重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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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如意完完整整体会了一次用“游云三踏”赶路的威力,差点没半路吐出来。游鹏这丧心病狂的,一直在以各种魔鬼的角度变向,别说前后左右了,偶尔连上下都会颠倒,直晃得阮如意头晕眼花,恨自己为什么要作死跟着游鹏。
好在这段时间持续不长,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文陵君的马车。文陵君正等得焦心,见他们飞来,遥遥挥手示意,却发现过来的只有两个人。
“先生,劳烦跟上我们!”游鹏道。
阮如意赶紧见缝插针要求坐进车里,再原样飞回去她非吐上三天三夜不可。
回程也无甚事,大约是他们挑的这条道地处偏僻,又是夜间,没有往来的人。众人终于完成汇合,把伤员转移到车上,下山之后,走的却是另一个方向。
“这是去哪儿?”阮如意同文陵君一齐坐在车前室驾车,见方向不对,不禁问出声来。
“换了处宅子,那处宅子那位宁大姐知道地方。”文陵君道。
对喔,阮如意恍然。她还真没想到那么多,这要真一头栽回去,估摸着等会儿就该自投罗网了。
马车行至新宅子,里头已经点起了灯,众人又是一通转移,勉强安顿下来。
鸢儿已等得坐立难安,她是最先被文陵君偷偷带下山的,毕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楚家人也没多管。文陵君离开去接人之后,大宅子里就只有她一人,可谓是又忧又怕。
“小旸……哥!”她看见马车进来,就迫不及待冲上去。一时也不知该关心哪个,急得直在底下叫。
游鹏率先下车,拍拍妹妹的肩,顾不得多聊,又帮着姜辞他们搀扶伤员进屋。姜家两人累得浑身是汗,还不敢有分毫怠慢,话都来不及说,又继续开始疗伤。
鸢儿找不到人问情况,只得来找还算空闲的阮如意:“阮姐姐,怎么样呀?”
阮如意自己心里也没底,但总归得有些表态:“没事没事,有姜辞他们在呢,没事的。”
两人帮不上忙,也不愿自行回屋休息,焦急地等在门口,文陵君让小厮和丫鬟去备热水布帕,又端来吃食,还着人去药铺抓些参药,直折腾了一宿,才等得游鹏满脸疲惫地出来。
阮如意迫不及待问:“如何?”
“不太好。”游鹏抹了把脸,不多言,径直走向文陵君,递给他张条子:“先生,麻烦按这个抓些药。”
文陵君博学多才,看了两眼就明白过来,朝游鹏拱拱手,着令小厮出门去了。
阮如意见游鹏疲累得紧,不知该不该再追问,却见游鹏又转身进屋,然后拿出来几件布料。
“掌柜的,这是小旸的衣裳,上面沾了血迹很容易看出伤势情况,不太方便让丫鬟濯洗。”
阮如意怔愣一瞬,明白过来,接过衣裳道:“好,我懂。”
她拿着那几件衣裳,避过丫鬟进入后院,在院子角落的井边找了个木盆,打湿衣裳搓揉起来。
衣裳上的血迹几可谓触目惊心,她记得楚家那两人都没有携带利器,靠的是拳脚功夫,如果颜旸没有受箭伤的话,那就说明……这些血迹都是内伤造成的。
她心疼得厉害,情不自禁把衣裳抖开来查看,果然殷出红色的位置,都在胸口前襟处。
其它位置倒是也有零星几点,或许是跳下山崖的时候擦撞到的,阮如意越看越难受,不敢多耽搁,赶紧把它浸回木盆里狠搓。
仿佛只要自己搓洗掉那些血渍,颜旸就会好起来。
她洗完衣裳回到内院时,天已大亮,就见姜家的两人也出来了,大家正坐在门口廊道里吃饭食,脸上是掩不去的疲累。
“掌柜的。”姜辞艰难地抬手冲她招呼,又指指屋内:“劳烦你照看会儿,我和蛐蛐休息休息,有情况就喊我们。”
阮如意忙应了声,轻轻推门进去。
屋内颜旸正躺在床铺上,双目紧闭,脸色白得吓人。不同于从颜家逃到客栈那次,这次的伤显然更重,即便是在昏迷当中,他的眉心也蹙成座小山丘,多半是身体极度不适。
阮如意轻手轻脚地在床沿坐下,发现边上放着个热水盆,便拿布帕沾了热水,给他擦擦脸。他脸上都是冷汗,擦完一回,没过多久又冒出来,阮如意只得不停浣那布帕,时不时给他再擦一回。
没过多久,他人尚未清醒,却是低低咳嗽起来,眉间的苦楚愈甚。
阮如意帮不上忙,急得坐立难安,把布帕往盆里一扔,撒腿就跑出去找姜辞他们。
姜家二人一夜未眠,还耗损了大量内力,这会儿皆困得倒在竹椅上打瞌睡,阮如意犹豫片刻,回头看看屋内,终是放不下心,轻轻唤醒了姜辞。
姜辞刚阖眼躺下没多久,就又被唤起来,困得直搓脸。他进屋去检查了一下,表情郁闷地出来,知道阮如意是关心则乱,只得耐着性子道:“无碍,咳嗽几声是寻常的,掌柜的无需太担心。待会儿等煎好了药,再来喊我吧。”
痛成那样还是寻常的吗?阮如意只觉心都要碎了,又颠颠跑回去,拿布帕擦完冷汗,轻轻抚了抚蹙起的额头。
要是祈经盘可以易主,该多好?
她想颜旸肯定是宁愿不要那劳什子鬼盘的。
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好比无辜的楚沓,只要身上有游鸿羽的血脉在,就注定无法独善其身。
姜辞的这道“装死”指令,应也无法拖延多久,到底,该怎么办呢……?
是不是应当狠下心,干脆杀了颜猷月这弑父仇人,以绝后患?
可现在江湖上都知道祈经盘在颜旸手里,即便杀得了颜猷月,又怎可能杀遍天下人?如若不知情,反倒还会怪罪颜旸不知恩,对有养育之恩的主家恩将仇报,愈发变成群起而攻之的局面,让他无处容身。
真是恶毒啊。
阮如意思来想去,只觉颜旸的人生为何会如此艰难,要换做是她,怕是眼睛都要哭瞎了。
床铺上的颜旸又开始咳嗽,阮如意赶紧拾起布帕,沿着他惨白的脸颊轻轻擦拭。
要是……能换个身份?
等等,她记得江湖上好像曾经有个易容高手的传闻,若能想办法找寻到,给颜旸换张脸,是否能避开颜猷月的追杀?
就是这个易容高手该上哪儿去找,她还真不知道。
她怔愣地坐在床边,脑子里天马行空想着,偶尔抬手给颜旸擦擦冷汗,也不知捱了多久,总算等得姜家两人端着药碗进来,说要给颜旸喂药。
阮如意也是一夜未眠,这会儿才觉着有些累,走出屋子,见游鹏就站在院中,想了想,过去询问他关于易容高手的事。
“易容高手?”游鹏面露犹疑:“这好像只是个江湖传闻。”
“啊……”阮如意不免有些失望。
游鹏宽慰她道:“先别琢磨这么多了,快去歇息吧,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小旸的身体,等他好起来再说不迟。”
阮如意一想也是,要琢磨也得喊姜辞这智多星一起琢磨,她这脑子,可比不上人家,还是先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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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甚安稳的一觉醒来,已是日头西下,这过得日夜颠倒的,吃食也有一顿没一顿,真是叫人惆怅。
阮如意洗了把脸清醒清醒,跑去对面颜旸房间看情况,他还是没醒,姜辞和姜祛又累趴下了,这回是游鹏在给他疗伤。
游鹏的内力用来疗伤并不很合适,奈何现在也没辙,死马当成活马医,好歹能帮着催催药性。
“阮姐姐。”鸢儿正陪在游鹏他们旁边,见阮如意从门口进来,起身走过去:“先吃些东西吧,这边还没好。”
鸢儿这几日看着也憔悴了几分,或许不只是因为颜旸的伤势,他的身世对鸢儿也是一大冲击。她倾心了颜旸那么多年,即便身份悬殊,也没有轻言放弃,可到头来,他们却是堂兄妹。
再深的情,也抵不过血脉兄妹的鸿沟,接下来的她,该如何看待这个突如其来的堂哥?
阮如意想着都替她难受,原本只觉她是个刁蛮小丫头,颜旸不喜欢她,她还硬是缠着。然而现在,她内心的悲伤,又有谁能够体会?
罢了罢了,别想那么多。
阮如意愁闷地去隔壁屋吃了点东西,也没什么胃口,嘴里味同嚼蜡吃着,脑子里全是等一切事情完结,要把颜旸带回客栈里好好养着的念头。
只要颜旸愿意跟她走,无论多难,她都一定要把他带回去。
让她白养着什么活也不干都行!
他的命这么苦,该用无比快乐的下半辈子来补偿才是。
不过真到了那时候,颜旸或许并不会愿意吧?毕竟他现在已经有了家人,真正的血脉家人。
他是游家的人了。
哎,真愁。
愁绪又莫名弥漫开来,阮如意戳戳碗里的饭,正郁郁着,忽听隔壁传来声激动的叫喊,正是游鹏的声音。
“——他醒了!”
阮如意一个激灵,扔了碗筷就往那边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