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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小旸 ...

  •   “哟,怎么只有戴着面具的画像?脸呢?脸长啥样?”有茶客疑惑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颜家这个死士,可是向来不露脸的。据说专门替颜家做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估计是怕走在外面被认出来吧。”
      “那他把面具一摘,谁能找得到啊?也就颜家见过他脸的几个人能认出来,放这缉杀令有什么用?”
      几个茶客聊得风生水起,阮如意却已浑身毛骨悚然,画像上的人的确看不见脸,但那张半脸面具,可是太熟悉了。
      她昨晚盯着看了半宿呢!
      回想起来还真是的,宁大姐过来看的时候,就猜测那人可能是颜家的某个弟子,这不就全对上了!
      阮如意正思绪混乱地想着该怎么办,瞥见阮湘湘从后厨方向过来,一副想说什么的模样,她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伸手作势捂住阮湘湘的嘴。
      “嘘嘘嘘……”阮如意神色警惕:“去后面说!后面说!”
      两人遮遮掩掩地回到后厨。一进后厨,无需阮湘湘再开口,阮如意就已经看到,那个缺心眼的死士正顶着他的半脸面具,愣愣地倚在床头。
      醒了。
      还挺乖巧。
      阮如意不知自己到底是咋想的,上前两步,伸手就将那半脸面具给掀了下来。
      “外面贴了你的缉杀令,这面具绝对不能再戴了!”她义正辞严地说。
      面具下的那张脸露出十足的诧异,他的视线先是落在被掀飞的面具上,紧接着,缓缓往阮如意身上移动。
      阮如意紧张地攥起一把冷汗。
      不可否认,她这举动有些荒谬。昨夜她还想着,千万不能看见脸、认清身份,然后被无辜牵扯进去。可当她听闻这家伙是个专门做肮脏事的死士时,又觉得她如果这样做,反倒会被灭口。
      还不如反其道而行,展露自己友好的立场,或许能博得一线生机?
      不过即使内心在捏冷汗,她也忍不住想偷偷感叹。
      这缺心眼的死士长得真俊啊……
      特别是那双被面具遮着,还一直紧闭着的眼睛。嗬,那睫毛长的,掉下来都能拾掇拾掇做成扫帚扫地!
      ……好像有哪里不对。
      正当双方僵持之际,外头院子里忽的传来声呼唤:“掌柜的!”
      男人下意识就往面具伸出手去,想把它戴回脸上,可到半途又硬生生停下手,似乎是顾虑到了什么。
      阮如意见他动作透出了犹豫,便果断把面具往被褥里一塞,顺势把人也往里一塞,然后镇定地朝外走去:“哎,来了!”
      外头站着的是薛神医家的小学徒,他手里捧着几包药材,上面还折着张药方,说话声音脆生生的:“师父说把这个给您送来。”
      阮如意一看就明白了那是啥,道着谢接过,给小学徒拿了俩李子让他回去路上揣着吃,然后把方子和药材一并交给了阮湘湘。
      惦记着屋里的那个缺心眼死士,吩咐完药的事,阮如意赶紧跑回去。
      “我妹在给你熬药。”她把被她塞进被窝里的人又挖了出来:“你喝完再睡。”
      那人眼眸微垂,敛住了情绪,嘴唇依旧苍白如纸,模样看着有点可怜。
      阮如意看他年龄似乎比自己还小两岁,不由心软,好声好气地问:“你怎么称呼呀?”
      那人沉默片刻,吐出两个字:“小旸。”
      他隐去了姓,估计是想避免暴露身份,虽然阮如意已经猜到了他是颜家的人。阮如意没有点明,只循着他的话道:“小旸,你受伤了,我找大夫给你看过,需要喝药加静养半个月。你要是愿意就待在我这里,要是不愿意,就等能动了,拿上药再走,成不?”
      颜旸又沉默起来,大约也不知该说什么,隔好久,才道:“我……没有钱银。”
      阮如意:“……”
      谁敢要您这位大爷的钱银啊!
      就劳烦您走的时候高抬贵手,别弄死我这客栈里可怜又无辜的几口人好吗?
      她也不敢明说,只安慰道:“没事,你别担心,先养伤,钱银的事以后再说。”
      颜旸没有再答话,恹恹地倚在床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阮如意见状,就让尹老二给他煮了点面条,再次叮嘱他记得把药喝完再睡,自己回到柜台,打算继续听些小道消息。
      她也思索过,要不要干脆向颜家举报,说那个叛逃的死士就在自家后厨里。可不知怎么,她总觉得,如此缺心眼的家伙,不太像是会做出那种举动的人。
      想想刚才那缺心眼对她说了什么?
      ——“没钱。”
      就这种人,你指望他能干出叛逃这样的大事?
      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所以现在该怎么说呢……救都救了,干脆就等弄清事情真相再作决定?
      阮如意干巴巴地咳嗽几声,把瓜子扔到一旁,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壳,决定延后再议。
      ————
      当天晚上,睡得正香的阮如意隐约听见似乎有什么声儿。
      要放在往常,她估计也懒得爬起来,可今天自家后厨里还有个不知底细的人呢!阮如意躺床上闭着眼睛琢磨了片刻,决定还是出去看看。
      她点起灯笼,小心地把门拉开条门缝,外头黑漆漆的,跟往常没多大区别。她谨慎地朝后厨走去,行至门口,终于听清了那是一阵阵压抑的咳嗽声。
      是没喝药?还是晚上伤势情况变严重了?
      阮如意思忖着推开后厨的门,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眼前闪过一道黑影,有人重重地把她压到了门板上!那力道她根本没法抵挡,只觉四肢都被压制得死死的,分毫动弹不得。
      比她高出大半头的黑影,在黑暗中充满压迫感,无法动弹的恐惧,更令人浑身发毛。
      “是我,是我!”阮如意顶着随时可能丧命的惊恐,竭力稳住声线:“你别怕,我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大约是她沉稳的问话,让对方放松了警惕,黑影暗咳几声,似想退开,身形却晃了晃,往前一扑,扑到了阮如意肩头。
      阮如意差点没被他压趴下,勉力支撑着往床的方向挪了两步,携着黑影倒到床上。她手脚并用地把黑影推开,拿灯笼移到人脸上一照。
      好小子,果然是颜旸。
      颜旸的脸色非常不好,唇角甚至有血溢出的痕迹,阮如意抬手拍拍他的面颊,没反应。
      得嘞,又得找人来疗伤了。
      你说你小子拖着个伤躯瞎动什么动呢!
      半个时辰后,连续两天半夜被叫过来的宁大姐十分无奈。
      “如意啊,姐下次睡前来一趟你看成不?”宁大姐坐到床沿,边把脸色煞白的颜旸扶起,边同阮如意打商量。
      “哎当然行当然行。”阮如意满脸赔笑:“我这不也是没经验么,不知道这伤势晚上会严重起来。”
      “胡乱动弹了吧!”宁大姐埋怨一句,示意先不说了,便开始运功疗伤。
      宁大姐能做到的有限,完事之后把颜旸唤醒,当着本人的面,叮嘱他自己运功消化剩下的七成内伤,在伤愈之前不要胡乱走动。
      她不想天天半夜来给人擦屁股。
      如此不拘小节的狂放话语,让颜旸尴尬地陷入了沉默。
      阮如意发现这缺心眼的家伙似乎不太爱说话,猜测估计是被当成死士培养的成长经历,让他不擅于开口。
      开什么口,手起,刀落,活计结束,需要开什么口?
      想到这儿,她的心情愈发复杂,一边觉得他有些可怜,一边又觉得被杀的人还没叫可怜,她有啥资格觉得动手杀人的家伙可怜,总之,乱七八糟地想来想去,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别过宁大姐,阮如意也没再回去睡觉。今天是客栈售卖的糕点的日子,需要早起准备,偏偏账房查先生还没回来,忙得余下几人前脚踢后脚。
      阮如意本想午后空闲的时间去问问颜旸情况,结果忙过了头,好不容易得空已是晚上。宁大姐怀着打死不想再半夜赶来的希冀,早早就过来替颜旸疗伤,还蹭了顿客栈的餐食,挺高兴的。
      一日忙完,众人归家,如意客栈的三位各回各屋,休养生息。
      然后半夜三更,阮如意又隐隐听到了外头有动静。
      阮如意无语地睁开眼,望了望黝黑的屋顶。
      她是真的很想置之不理。
      但终究还是无奈地爬了起来,拎上灯笼,打着呵欠走到后厨门口。
      这回她学聪明了,先站门口笃笃敲了两记门,然后出声表明身份:“是我,你又不舒服了吗?”
      门内变得寂静无声,隔好久,久得阮如意都不耐烦地跺了两次脚,门板才吱呀打开。
      “没有不舒服。”颜旸的表情略显奇怪。
      阮如意抬步迈进后厨,发现屋内有明显的被翻找过的痕迹,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在找什么呢?”
      颜旸:“……”
      熟悉的沉默寡言,阮如意却意识到这次是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还能找什么。
      要么,是他那个不愿离身的半脸面具,要么,就是那个致使他沦落到此种境地的,传说中的宝物——祈经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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