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之翠羽遇萧峰》小白希

37、第十三章 狼群覆灭

　　夜色渐深，喀丝丽靠着霍青桐，已经渐渐地睡着了。萧峰与陈家洛轮流守着火堆休息，为了防止张召重作怪，陈家洛把树枝堆在他们和张召重之间，怕他趁着自己人中哪个不备，突施暗算。

　　睡到中夜，突然狼嗥之声大作，震耳欲聋，四人惊跳起来。只见数千头饿狼都坐在地下，仰头望着天上月亮，齐声狂嗥，声调凄厉，实是令人毛骨悚然。叫了一阵，数千头饿狼的声音又嘎然而止。这是豺狼数万年世代相传的习性，直至后来驯服为狗，也常在深夜哭叫一阵。

　　狼嗥声止，被群狼吵醒的人，包括张召重在内，却均是难以入眠。喀丝丽被这凄厉的声音吓到，将头埋在姊姊的怀里，她想起了之前玩游戏的时候，萧大哥说的那个中山狼的故事，突然开始深深地担忧起来。这个姊姊口中的人狼，该不会真的转过身来把他们都吃掉吧？陈家洛依旧摇摆不定在江山美人之间，突然开始有些恼火自己的这个身份。他本来就是一届书生，也并不将功名利禄放在心上，当这个红花会的总舵主也好，推翻鞑子恢复汉家江山也好，都是出自义父的遗命，而他除了这个身份以外，似乎根本不胜任。

　　萧峰听到那一段狼嚎，突然想起那一日在雁门关外，许多契丹老人少年，敞开衣衫，露出郁郁葱葱的狼头，对天长啸。那一日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并非是汉人，其实是契丹的胡虏。也正是那一日小阿朱就等在那棵花树下，对自己说：“萧大爷，我在这里等了你五天五夜，你终于来了。”
　　现如今他再世为人，非但阿朱阿紫段誉虚竹都一一不见，就连契丹人这个族群，也在几百年与其他民族的战争通婚之下，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昔日的那些仇恨，回首看去，不过是云淡风轻，附作笑谈罢了。
　　他转过头，正看到霍青桐低头沉思的脸，月光下她玉容苍白，掩不住的憔悴，不由地心中一痛。只在那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想，倘若那一日在花树下站的是青儿，她一定也不会在意自己究竟是契丹人还是汉人，只会陪在自己的身边……

　　倘若让霍青桐知道，她心目中英明神武、豪气干云的萧大哥，竟然会在这么一个群狼环肆、阴森可怖的月圆之夜，为情所困了。她一定会很是歉疚，又很是啼笑皆非。只不过此刻的她却没有注意到这么多，而是抱膝望着地下的沙子，一遍又一遍地默记周围的地形，试图找出一条最为周全的脱身之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渐渐亮了。狼群却依然在火边打转，丝毫没有要离开之意。到了下午时分，霍青桐他们随身携带的水和马奶已经不多，萧峰和陈家洛又捡了一次树枝当柴，可是木卓伦和红花会的援军，却始终不见踪影。陈家洛道：“只盼有一队野骆驼经过，才能把这些恶鬼引开。”霍青桐与萧峰却不说话，他们自南边一路北上来找寻陈家洛与喀丝丽二人，沿途所见，根本是连一个活物都没有，现在想来，定然是被饿狼所食，也难怪这群狼会围着火圈如此锲而不舍了，想来当真是再没有可食之物了。

　　没想到这一等竟到了第三日的午后，从陈家洛和喀丝丽最早躲进火圈算起，已经连着烧了三日三夜了。此时附近的柴木已然耗尽，萧峰跃过狼群，去稍远的地方将一棵小树连根拔起。喀丝丽轻轻拨动这火圈，好让火堆烧得更旺一些，可是并不在火中加柴。她心中明白，这一点儿的树枝，培养的是他们几人的生命之火，火圈一息，他们的生命之火也就熄了。

　　霍青桐将手中的枯枝结成了一个火把，在火圈中点燃。趁着萧峰离得很远捡柴的当口，割断缰绳，跨上马背，手中挥动着火把，纵马冲出，心想：“我这条命是萧大哥救的，喀丝丽是我最爱的妹子，陈总舵主又是他的心上人。为了他们舍身，再也值得不过。”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闯入狼群，这一次的狼群多饿了两日两夜，比之先前更为凶狠。竟有一只饿狼冲了上来，直直咬向火把末端，她挥臂一甩，险些连手中的火把也被扔了出去，转眼间已经深入了狼群腹地。突然间她只觉得马背一沉，紧接着周围扑上来的饿狼，不是被削去尖嘴，就是刺中咽喉。原来是萧峰施展轻功追了过来，他内力灌入短剑，随手一挥，便似削瓜切菜一般，爽脆无比。不一刻二人已经冲出了狼群，向东疾驰，众狼不舍，随后赶来。

　　霍青桐其实是特特等萧峰去了较远处寻柴，才纵马而出，没想到还是被他追了上来。她心中感动，却免不了嗔怪道：“大哥，你又何必跟来，这马负不起我们两个人，突然多送一个人的性命。”
　　萧峰轻轻从身后揽住她的腰，扶稳她坐在马上，在她耳边沉声道：“若是你也死了，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他也是在眼看着她只身冲入狼群的时候，豁然意识到，他在这个世上孤身一人，唯有这个温柔聪颖的青儿待他情真意切，若是连她也不在了，他萧峰又变成那个浑浑噩噩之人，人生再无乐趣可言。

　　霍青桐没想到这么一冲，竟然让他有了这样的想法，心中甜丝丝的好似蜜儿一般。脸上却抹了一朵红晕，低声道：“大哥，有你这一句话，就算下一刻葬身狼腹，也再无遗憾了。”

　　骑马奔跑起来比群狼迅速很多，转瞬就把狼群抛在数里之外。他二人相伴虽久，直到此时方才真正明白过来自己和对方的心意，两情相悦，这一路上说不出的缱绻缠绵。虽然是在大漠上被狼群追赶，依旧觉得是风光醉人，哪里还有什么求死的念头？

　　两人带着狼群在大漠之中奔跑了一天一夜，推测这陈家洛和喀丝丽已然脱困。这日午后，坐骑已经疲累不堪，竟似随时都会倒下一般。偏在这时，一片荒芜的大漠之中，迎面赫然是两棵大树。萧峰哈哈大笑：“当真是天助我们！”二人旋即弃马上树，又解了坐骑的缰绳，抽了两鞭子，让它逃命去了。

　　不多久群狼赶到，只在树下徘徊，虽不能扑上来也不肯轻易离去。他们早在树下烧了一堆狼烟报讯，此刻还能看到黑烟袅袅。萧峰站到树梢远远张望，始终不曾看到有人过来。霍青桐紧锁眉头，莫非是回部大军出了什么事故，怎么会这么久没到？

　　这么着一直等到了下午夕阳西下，他们的干粮已经所剩无几，此刻人在树上，也不能生火做饭，甚是腹饿难忍。突然间看到饿狼舍弃了他们，朝着正西追逐而去，二人心中皆知有救了，狂喜之下拥在了一起。只不过遥遥看去，西边却并不似有人或动物到来的模样，那狼群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离开？

　　不知约莫过了多久，霍青桐终于等来了回部救援的大军。当先两骑是韦至尊和爱西翰，紧跟在后面的是木卓伦和红花会的群雄，喀丝丽和陈家洛也赫然在列。韦至尊见到他们二人，大叫大嚷，兴奋不已。霍青桐见他们衣衫整齐，并不曾经历大战的模样，不禁奇道：“不是你们杀了狼群的么？”韦至尊的模样看起来比她还要吃惊：“说什么呢？难道不是你和萧大哥引走了群狼，杀死他们的么？”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诡异莫名。原来木卓伦带了大军到大漠中接应女儿，却接到了遭遇狼群的讯息。他连忙派手下构筑军事，严阵以待，终于在红花会群雄带来大批狼群之时，打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其后众人稍事休息，又急急赶往大漠之中寻找霍青桐、喀丝丽的下落。

　　等他们到达，霍青桐和萧峰已经冲出了狼群，饿狼在火圈之外困了两天，自是不顾一切地朝着他两日追去。故而遇到喀丝丽二人的时候，狼群已经离开许久，红花会群雄见到自己的总舵主无恙，心情甚是激动。木卓伦见到小女儿好好的，本来极是高兴，再听说大女儿陷身狼群，此时不知下落，一张脸变得煞白，跪地不住祷告：“万能的真主，一定要保佑青儿平安归来。”

　　他们在大漠上兜了个大圈子，终于看到了烧在树下的狼烟，狂喜之下冲了过来，没想到霍青桐二人已经脱险。可是沿途见到的大批死狼，让他们疑惑不已，本以为是霍青桐使计除去的，谁知道她也丝毫不知情。

　　众人循着狼的死尸一路看去，只觉得这些饿狼便似突然倒毙一般，看不出任何缘由。这时只听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原来是一个回人士兵蹲下身来用手去摸那死狼的尸身，手指如被火炙一般，顿时黑了。他在空中甩了两下，觉得疼痛难忍，又将手指放入嘴中吸吮。尚未待有人反应过来，他的脸色已经发黑，人轰地一声到底，再也起不来了。

　　“是中毒。”霍青桐断定道。
　　但是此语很快被章进反对：“如果是一只两只狼死了，还可能是中毒，现下是成千上万只狼都死了，什么毒会这么厉害？”他的话很快得到了木卓伦的附和：“不错，青儿，这成千上万只饿狼，该要准备多少毒药？”

　　霍青桐摇了摇头，指着地上的死狼道：“那下毒之人只需要毒死一只狼便可以了。群狼饥饿之下，没有什么不会被当作他们的食物，事先死去的同伴亦不能幸免。只不过他们的同伴是被毒死，全身的肌肉血液也就变成了毒药，他们吃下去，焉能不死？其后又被另外的同伴扑杀，如此以一杀十，以十杀百的法子，除去群狼，实在是再容易不过。”她一边说，一边心惊胆寒，这个计谋并不难想，难得是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毒药。寻常的毒药若是如此传下去，估计不多会便会失去了效应，可是这些饿狼所中之毒，隔了这么久依旧见血封喉，实在是可怕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