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茶追妻记》情海情天

86、大礼

　　离年关只剩半个月，不过一夜，整个东都已是一片冰天雪地，路上行人并不太多，唯有两条街之外的元武街十分热闹，只因着昨日公主府门前的那出大戏导致那《和离记》的话本大卖，那些速度慢的，昨日里并不曾买到话本的小厮们一个个儿懊恼地穿着厚实的棉衣，带着各种皮毛帽子，佝偻着身子前后依偎在一起哈气取暖，排在一家叫做“松竹斋”的书铺子外等候。

　　好在这元武街的小商贩们也颇是会做生意，顾不得严寒和还在飘着的鹅毛大雪，甚么包子馒头热水供应十分俱全。否则这么冷的天儿，排在看不见尽头的队伍里，还真有可能会冻死人不可。

　　此时的萧暮行正挥动着两条大长腿在城外无人的雪地里奋力奔跑，两条腿快得就只能看见腿影晃来晃去，就是看不实在。

　　在这冰天雪地的冬日，额上汗珠大颗大颗地从脸颊落下，从天而落的雪花一片一片落在他的身上，化成雨水，和额上汗水混在一起，也看不清到底是雪水还是汗水。

　　萧暮行已经跑了整整一个时辰，从城内跑到城外，虽说有些喘气儿，却丝毫不见累。隔壁那匹通体黄棕色，惟有额间落下一抹白的关外马，“闪电”，据说能够日行千里，金贵得很，是金甲卫里相当重要的角儿。

　　萧暮行和“闪电”在雪中可谓是真正做到了脚踏飞雪，一人一马飞驰前进，你来我往，不相上下。马上的人却是冻得如同刀子刮在脸上一般，实在是风雪太大，坐在马上，连力都无需出上一分，再加上这速度快得如同离弦的箭，风雪簌簌地往他的氅衣里，嘴里，眼睛里钻，冷得他直打哆嗦。

　　萧暮行看着马上的人，冷得直接将头塞进座下的马鞍里，忍不住笑道：“哥哥若是冷得受不住，不若再下马来跟着弟弟再跑上一圈儿，跑暖和了，倒也不觉得冷了。”

　　刘武摆摆手，“可饶了我吧，刚刚那会儿，要不是你帮我拉着闪电，险些让我跟丢了。这要是让中护军大人知道，非得将我踢出咱们金甲卫不可。我可不敢再冒险了。”说着将脖子又缩了缩，拉紧头上兔皮帽子，将头再次埋进了马脖子里。

　　萧暮行笑了笑，也不再说话。

　　话说这场比试便是金甲卫的测试项目，跟武举差不离，无外乎就是步射，马射，筒射，马木仓，负重，这些萧暮行确实还不错，然在人才济济的金甲卫中却也算不得多好，甚至在一群习武的汉子中，他想靠文出头的路也被堵得死死的，只因金甲卫中还有一个名头极盛的举人，那会读书的秀才更是好几个。

　　正当林茗恩都有些看不过去，闭着眼睛要将他踹出金甲卫的大门时，不幸中的万幸，他终于有一项能拿得出手的技艺了。

　　轻功。

　　是的，他的轻功已经快到跟千里马不相上下的地步，为了让其他人心服口服，这才有了这场比试。

　　当萧暮行跑了两个时辰时，刘武终于忍不住了，一开口就吞了口吹来的雪花，“呸呸”两口吐出来，“萧兄弟，咱们赶紧回吧，要是回城晚了，咱们就得被关在城外。”说着打马停下，刘武从马跨边取下两个水壶。

　　萧暮行接过其中一个，先从胸口处掏出一个洁白的绣着一叶一花的帕子，将额上汗水擦了擦，仰头咕噜咕噜，喉间滚动，一口气喝完，实在是太渴了。

　　“我在金甲卫十年，十年，见过的武艺高强之人那多得如过江之鲫，数都数不清，抓捕的轻功好的江洋大盗也不是没有，别说，老子还是头一回见到，轻功像你这么……朴实的，兄弟，跟哥哥说句实话，你这腿是怎么练出来的，咱们以后做兄弟了，可不兴藏着掖着这一套。”刘武一双眼睛那叫一个羡慕，有这么一双腿，升官儿指日可待啊。

　　萧暮行眨着眼道：“看哥哥说得，我是那种人？简单的很，我打小儿就淘气，我叔为了叫我安生些，就将我丢进林子里，哎哟，那林子里的大虫实在是太多了，为了活命，可不就得玩命的跑。这不，就这么练出来了。”

　　刘武喉咙微微动了动，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看着萧暮行，“兄弟，你这叔叔，怕不是亲的吧？”

　　“啊，那不是。”

　　刘武果然松了口气儿，“我就说，这要是亲叔叔，怎么舍得。”

　　萧暮行心道：我崔叔虽不是亲叔父，跟亲的也差不离了。崔叔早就说了，这考武举想拿头名肯定难得很，但是想出头的话，不能样样不错，但是样样不精。所以，过去的一年多，他练得最多的就是这轻功。

　　好在十几年的童子功不是白练得，当然，也是被他崔叔追在屁股后头乱跑练出来的。一年多来，崔叔亲自带着他深入林子里打猎，在大虫和熊瞎子的夺命追赶下，他就这么练出来了。当然，崔叔也跟在他屁股后头，只要情况不对，崔叔和封大哥就将那些大虫毙与刀下。

　　这样的情况下，轻功想不好都难。故此，这一年，不仅是他的轻功，就是崔灵均和封遥的功夫都已是愈上一层楼。

　　刘武更是听得叹为观止，“兄弟，你这法子，回去后千万别叫咱们头儿知道。”否则，金甲卫性命不保也。

　　风雪依旧，回城路上，萧暮行坐在了刘武身后，靠着嘴甜以及出卖自己独家本领的秘诀，已将金甲卫已是摸得七七八八了。快到东都城时，二人冻得终于弃马，靠着两条腿来取暖了。终于在力竭前见到了让他们含泪以望的东都城。

　　看着面前恨不能将自己夸成一朵花儿的未来头儿，中护军大人，林茗恩。萧暮行捏够了等了他整整一日的崔灵均红白相交的小脸儿，终于将自己盘算了一夜的好主意吐露了出来。

　　“林大哥，为了庆祝我进金甲卫，您不得送我个大礼？”萧暮行跃跃欲试。

　　“嗯？大礼？这难道不该是你送我？”林茗恩愣住了，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刚进金甲卫就敢问他要礼的，这小子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哥，咱们是一般的上下级关系吗？”萧暮行谄媚道。。

　　“难道不是？”林茗恩疑惑。

　　“哥，咱们难道不是下值后可以喝酒吃肉说心事的兄弟关系。”

　　这话也不算错。

　　“成，一会儿自个儿去我府里搬，看上甚么自己搬。”林茗恩示意。

　　嚯，还有这好事儿，萧暮行朝着刚熟识的刘武瞟了一眼。

　　刘武点点头，眼神里不无得意，眼神示意：咱们头儿就是这么大气，整个东都就没有比他们头儿更大气的头儿了。

　　所以，哪怕整个东都的夫人小姐们都在暗地里打赌他们头儿何时才能脱单，他们金甲卫的一众手下，却是暗地里烧香拜佛，祈求拉媒保线的月老千万要晚点儿给他们头儿拉红线。

　　最起码，也得等到他们都成亲后，毕竟等将来他们头儿有了夫人，他们可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好事儿了。

　　萧暮行暗暗捏了捏拳头给自己打气，那他更得加快速度跟春絮姐姐成亲了，最起码也得在林大哥前头。毕竟这样的好事儿，怕是不会长久。他得加把劲儿，成亲生子洗三满月周岁酒席一条龙全都给办齐全了。

　　至于当下，萧暮行闭了闭眼，咬了咬牙，终于道：“哥，这回不用你出礼，只要哥您能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就成？”

　　“帮忙就成？”林茗恩也有些惊讶，心下一顿，还有这好事儿？

　　萧暮行斩钉截铁道：“帮忙就成。”

　　……

　　姚家。

　　整个姚府一屋子病倒的女眷，到处都充斥着浓浓的冲鼻的苦药味儿。昨夜下值后，姚平章到府后才知晓府里的女眷全都病倒了，问过丫鬟小厮才知道，公主府门前发生的事儿。他就知道，那叫萧暮行的小子一旦出现，一定会坏他的事儿，那就是他命里的克星。

　　姚平章连晚饭都没吃上一口，直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夜，也想了整整一夜。如今府里各处充斥的全都是对自己的指责抱怨，若非替自己摆平郡主，何至于这么冷得天儿，在公主府前冻了一日。

　　世态炎凉，连自己的家人也不外如是。

　　想当初，府里的这些叔伯兄弟，在他面前，谁不老实得如同一条狗一般，呵呵。还有那萧暮行，竟敢在东都上演《和离记》，他以为这东都是大长公主的岳阳府吗？他以为承恩候张家都是死的吗？那可是连自己亲生的女儿，当今陛下的心腹都敢明目张胆弄死的主儿，当他们知道萧暮行敢诋毁皇后娘娘，能没有反应吗？到底是没有见识的小子，以为攀上娴贵妃就能以逸待劳，怎么可能？这东都的替死鬼还少吗，谁替谁背锅，谁算计谁，还指不定呢。

　　还有太子殿下，皇后头上被泼了脏水，头一个倒霉的是谁，呵，可不就是他的太子之位。据他所知，当今可是对太子殿下十分满意，难道当今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继承人被群臣攻讦。

　　只要太子殿下的位置坐得稳，皇后娘娘就永远不会倒下，这，就是她的底牌。

　　一个还没有上位的小子，就敢得罪皇家，那就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