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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见她 ...

  •   “阿暮啊,爹就想问你一句,若是柳小姐将来嫁人了,你能高高兴兴地去给她送嫁吗?让你亲眼看着她嫁给旁的男人,你摸着你的心说,疼不疼?看着她跟旁的男人生儿育女,看着她受婆婆的嫌弃,你受得住受不住?”

      萧暮行抿着唇,一想到那日的那个姓姚的便宜未婚夫,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拼着性命不要,救来的春絮姐姐,被他逼得从东都都躲来到了河桥村儿了,他都不肯放过。姐姐这还没嫁过去,就要做便宜娘了。

      他捏着拳头,狠狠地捶了几下盖在身上的被子,“爹,您说得对,我受不住。”

      “那你是不是平日里不管做点儿啥,都会想起她。但凡看到点儿甚么好吃的好玩儿的玩意儿都想着给她也送去。”

      “爹,这还有啥说头?”

      “是啊,萧叔,这又是为啥?”孙舟横也犯了迷糊,他这段日子,那可是好几回在梦里瞧见那叉着腰骂自己的姑娘,最可怕的是,醒来后,他在街上看到好玩的玩意儿,他还真的想给对方带上一份儿。他一度怀疑自己莫不是得了受虐的病症,正打算找琇姨给自己瞧瞧,开个方子呢。

      “啥说头?个傻小子,就是你想娶媳妇儿了呗。”

      萧暮行顾不得身上的伤,将歪着的身子慢慢地挪正了,好在灵均这个亲弟弟比他爹可有眼色多了,帮着自己扶了一把。

      三个愣头青,头挤挨着头,向这若水镇被多数人嫌弃的老凤凰取媳妇儿经书。

      “不是我说,阿衡,灵均啊,你们也长大了,也得为将来好好儿地筹谋筹谋。你们瞧瞧,不是你们萧叔我吹牛,我和你们玉姨,咱们若水镇,上哪儿还能找到比我俩更恩爱的夫妻?这娶姑娘,咱们最重要的还得看一颗真心。你们萧叔我,当年凭得就是一颗十足的真心,才娶了你们玉姨。尤其,这娶了人家,就得好好儿地捧在手心里,那可是一丁点儿苦也不能叫她受。当然了,你们萧叔我虽是不才,但是我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跟你们说,我就没叫你们玉姨受过一回委屈。”

      萧暮行看着他爹唾沫横飞地跟他们三个传授着经验,还有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两个躺在地上装睡的人,恨不能将耳朵竖起来偷听。

      听了他爹整整两个时辰的慷慨激昂授课,萧暮行越听越振奋,最初的排斥早就不知被他忘到哪个山沟沟去了。现下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欲将他的春絮姐姐救出水火之中的光芒,在他眼里,那姚平章就是那阻拦他们二人真心相爱的最大绊脚石。

      天刚微微露出一丝鱼肚白,他就忍不住了,他必须得马上瞧见他的春絮姐姐才行。

      “阿横哥,赶紧将青云哥和我师兄叫起来,你们抬着我去姐姐家。总不好总是叫姐姐来我家,到底是没嫁人的姑娘,叫人瞧见了,止不准儿叫人说嘴。”

      孙舟横:“……”

      也不知道是谁昨日拉着人家的裙摆,不让人走的。

      “我儿果然是孺子可教,不错不错,你爹我约莫离抱孙子也不远了。阿衡啊,你这可不大成,你可得多跟我家阿暮学学。灵均啊,你年纪还小,暂时就不必了。多看看哥哥们是怎么娶着媳妇儿的,待你长大了,就跟着依葫芦画瓢。”

      萧暮行急得看着瘸了一条腿的师兄,一个当真是将手无缚鸡之力进行到底的柔弱书生,一个半大孩子的弟弟,长长叹息了一声儿。

      他就是想见一回姐姐,怎地就这么难!

      “阿衡哥,你还是去姐姐家让高大哥叫几个人来抬我吧。”

      躺在铺着软绵绵被絮上的竹板上,四人抬着,随着他们的步子摇摇晃晃,萧暮行觉得还挺舒服。

      就是刚出厢房门口,便瞧见歪着嘴瞪着他的萧老太。

      “这天儿还没大亮,准备打哪儿去呢?”

      “祖母,我身上疼得厉害,我就想着,请几位哥哥们抬着我出去走走,散散心。”一见自己的祖母,萧暮行立马皱着一张脸,一双小鹿一般的眼睛苦巴巴盯着对方看着。

      “娘,孩子好容易才回来,不过就是想出门走走,让孩子出去透透气也比闷在家里好不是。”萧大伯是个十分有担当的大哥,惟一的弟弟萧楚山比着自己还小了整整十岁。弟弟生下来没几年,亲爹就没了。他是又当哥,又当爹的将弟弟带到大。萧楚山养出个这么懒散的性子跟他也不无关系。

      只他疼弟弟疼习惯了,后来实在改不过来,便将这份疼爱转到了侄儿这里,却又怕自己再次好心办了坏事,将惟一的侄儿也给惯坏了,平日里那是能有多收敛就有多收敛,可这回实在忍不住了,生怕老娘吓着侄儿。

      “老娘有说不让他去了?哼……”萧老太骂归骂,心里哪有不疼孙子的。

      “早些去早些回。”萧老太朝着躺在木板上的孙子道了一句,而后又朝着厨下的孙媳妇儿古氏道:“兰娘,给几个哥儿一人拿两个鸡蛋,这大清早的,可不能叫人饿着肚子干活儿。”

      “高大哥,高大哥,长者赐不可辞,赶紧收下。”

      高鹏领着三人推辞不过,只得收进袖笼里。

      坐在院子小凳上,嚼着萧楚山特意送过来的饼子,林氏跟萧楚山和女儿萧雅兰嚼着舌根儿,“哼,这小子打量着老娘不知道,这刚睁眼也没说来跟他老娘说说贴心话儿,老娘为了他,那是眼泪也流干了,眼睛也肿成了一副鱼眼珠子。他倒好……净操心着旁人。”

      萧雅兰:“约莫这就是家传?我可是常常听外祖母说起当年,爹为了见娘一面,那是天不亮就等在门口儿,天黑了才往回家赶。”

      萧楚山拉着林氏的手,仿佛带着回忆道:“可不,比起他爹,咱家阿暮还差得远呢。”这要不是自己,这孩子还犯着迷糊呢。他这当爹的,可不就是指引孩子成功娶媳妇道路上的一盏明光锃亮的油灯吗。

      路过隔壁崔家时,萧暮行又道:“高大哥,我崔叔家门口儿停一停。”

      “崔叔,崔叔。我就知道您肯定起得早。”

      萧暮行一见崔光皱起那八字眉,心里就是一乐,“崔叔,我来给您道谢来啦,昨日我可是眼瞧您为了救我,将您那祖传的宝刀都拿出来了。我爹都跟我说了,待我好了,就给咱们办个认亲的酒席,以后您就是我亲爹,等您老了,我把您当成我亲爹一样孝顺。”

      又道:“琇姨,琇姨,昨日可辛苦你们了。”

      “孝顺我?呵,你只要把你那小尾巴给我夹紧了,少出去惹祸,那就是真的孝顺我了。你这大清早地,又准备打哪儿去?”崔光一见伤还未好就要出门的萧暮行,也是一阵头疼,这小子怎么就这么爱瞎折腾。

      “崔叔,我这回可不是惹祸,我可是救人来着。”萧暮行一想到,这回救得春絮姐姐,约莫就是自己未来的媳妇儿,心里立马就甜蜜蜜,身上的鞭伤也不疼了,脑子也灵活了。

      “崔叔,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儿呢。”说着,也不等崔光回话,赶紧催着抬竹板的几人赶紧走。

      ……

      肿着一双眼,睡上一会儿便要醒个几回的柳春絮,最后实在睡不着,便睁着眼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天亮。

      刚梳洗完便听见一阵儿熟悉的声音。

      “姐姐……姐姐……”

      她有些不敢相信,毕竟阿暮昨晚那副虚弱的模样儿,实在不像今日就能起身。只她还是忍不住小跑出了门。当她瞧见躺在一块儿被四人抬着的木板上,朝着她不停招手的阿暮时,还是有些被震惊到了。

      “姐姐……你见到我怎么不高兴?”萧暮行有些傻眼儿。

      看到撅起嘴的阿暮,柳春絮连忙道:“怎么会,就是……我想着你身子还不大好,到底不方便出门,我也可以去你家看你不是。”

      当然,柳春絮没说的是,她也实在没见过这样的出门方式,心下也有些觉得,或许还是自己太过孤陋寡闻。

      “姐姐,我这不是着急过来见你了。若非天亮得太晚,我早来了。我可是迫不及待想早些见到姐姐呢,躺在床上等了许久呢。”

      柳春絮红着脸,有些不大好意思,悄悄在萧暮行耳边道:“我也是,等了好久呢。”

      萧暮行心下窃喜,越听越觉得他爹说得对,他一见姐姐就心生欢喜,看姐姐的模样儿,定然也是如此。他可是亲耳听姐姐说了,想他也想得睡不着呢。

      哎,头一回他生出一种白看了那般多话本子的感觉。

      打着呵欠的高鹏正打算着赶紧回去补个回笼觉,只一回头便瞧见清晨的桃树下,一男一女,一个靠在躺椅上,一个依偎在那人身边儿,二人旁若无人地说着悄悄话。若非那女子是他主子,若非那女子已是成了婚,当真是极为和谐。

      高鹏搓了搓自己粗糙的大脸,摸着袖笼里的两个鸡蛋,头一回觉得,这可真他娘的草蛋。

      ……

      清晨的阳光还未来得及洒满人间,露珠落在官道两旁的绿色小叶上,摇摇欲坠,最终落入了泥里。

      官道上,一列长长的马车队伍正在快速行驶。

      “殿下,咱们何必急着回岳阳府,我瞧着这若水的景色十分不错,我们也许久不曾出来赏这春暖花开,迎风踏月。殿下可是应过我,要陪我作一副《春月图》的。”

      “岳阳府的花儿也不比这若水的差,《春月图》回府后也可以做,了一大师却是可遇而不可求。本宫可是足足寻了大师整整五年,再不能耽搁。”

      柳淮江无奈道:“殿下,我的心疾早已是好得差不离了,哪里用得着了一大师。”

      “呵……去年秋,也不知是谁疼得日日躺在榻上起不来。”

      看着将这心疾完全不当回事的驸马,李清素颇是气急。回想起五年前,自己夜半醒来时,正是懵懵懂懂,对当下更是不明不白。还未曾来得及问这枕边人,就发现身边的驸马不知何故犯了心疾,疼得撕心裂肺,恨不能就地打滚。

      这心疾来得十分古怪,明明前一世的驸马身体十分康健,更是从未犯过心疾。好在了一大师的弟子,净月大师恰在京中,他虽是看不出甚么门道,却是向自己举荐了自己的师父了一大师。然了一大师行踪并不好找,这一找便是五年。

      说来更是奇怪,当他们离京后,驸马的心疾却是慢慢儿地好了起来,只这些年每每当他们悄悄靠近东都时,驸马的心疾便会异常发作,且秋日里发作得尤为厉害。

      李清素这几年,日日琢磨前世轨迹。只恨自己前世身体不中用,那一回,驸马只身前往东都,只告诉自己要替春絮了解了那场婚事,她明明知晓对方在骗她……

      直到她听到皇后张婉音突然薨逝的消息,她很难不将这二者联系在一起。她更是完全无法想象,一个一辈子不知愁苦的富家公子,一个被称为东都顶级纨绔子的柳家二郎,一个拿了一辈子画笔的驸马,竟是……为了替她们母女报仇,只身前往东都寻那女人。直到现在,她也有些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从未拿过刀,从来都带着笑意,努力善待每一个人的男人,是如何下了决心,又是如何做到的。

  • 作者有话要说:  阿暮:我很快就要有媳妇儿了。
    春絮:我觉得,我可能需要离个婚先。
    作者:盖戳。 晚上有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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