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道长骗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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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抬起‘泪’目惊喜相望，他是救苦救难的太乙天尊下凡吧？
还未待应，孟云又道：“不过，我乃修行人氏，身边有个女子总归名声不好，名声不好便不好揽活计，揽不了活计便赚不到银钱，赚不到银钱就会饿……”
孟云的话稍嫌罗嗦，楚楚已听出个中意味，“我改，我改还不行么？”
孟云颔首以笑，很是嘉许。
自化形之时起，楚楚从未走如此漫长的路，深山荒岭路途既崎岖又没个尽头。
凡人不好当，行动皆由两条骨肉做的腿，哪有神仙腾云驾雾一刹千里的爽快。无怪乎闻听凡人皆欲修仙，单单一个‘行’字，便让楚楚体味到仙与凡人的莫大区别。
且，她腹中竟肠鸣阵阵，声声皆响亮无比，连前面引路的孟云都听到且停步回首看她。
“若非小咸提醒，贫道险些忘记进食！”孟云一拍额头，恍然忆起。
他席地坐于林间一株红豆树下，自背篓中取出一罐晶晶透透的膏体，打开，一股带着百花香气的甜味扑面而来。
楚楚难禁地吞了口口水。
孟云自怀中取出玉勺一支，叹道：“百花蜜实在太贵，今日我且只吃一勺吧！贫道是真贫，可不能浪费！”
说完，竟真的只从琉璃罐中舀出一勺放入口中，微眯起眼，似乎很是受用。
楚楚舔了舔唇，目光殷切，满心期待。
熟料孟云品尽口中蜜糖后便将罐勺收起，连看都未看她一眼。
楚楚的目光追随着那只蜜罐，直到它被复又放回背篓，顿觉得心碎成了渣渣，不，碎成了粉末。
这道士竟然吃独食，不是说有他一口吃食，便少不了她的么？
面子还是要的，楚楚旁敲侧击问：“不知这百花蜜是何滋味？”
孟云看她一眼，又眯起了眼睛似在回味：“有点粘，有点甜，有点香，化于口中，如丝如绵……”
“好了！别说了！”
见他丝毫没有请她一品之意，不耐地打断孟云的话，便再也坐不住，蹭一声站起身来往前冲。
“哎……”
望着楚楚气冲冲的背影，孟云唇边泛起笑意，扬了扬刚从怀中拿出的一包肉脯道：“你不饿么，有肉脯！”
楚楚眼中含了一包泪花转回身来。
许是见楚楚因吃肉脯噎得难受，孟云便去就近的小溪沟取水给她。
片刻后回来，望着空空如也的油纸，孟云神情艰涩：“为何只剩下油纸？”
楚楚打了个嗝儿，不解：“油纸也能吃？”
孟云叹息一声，负了手，沧桑望天：“无量天尊保佑，希望我的这些草……药能卖个好价钱！”
楚楚看了看孟云的背篓，里面确实盛满了晒得很是蔫巴的草药。
有了肉脯打底，接下来的路程便走得快了些，待时近日暮，楚楚已随于孟云身后来到了波阳镇。
一近这座凡间小镇，楚楚立时便明白了话本簿上对凡间的形容。
柳烟繁华之地，车水马龙之乡，扑面而来的嘈杂人声如沸，让她确信自己是在人间。
入镇的城门侧面拥着一堆百姓，他们指指点点，点点指向城门上挂着的公告。
孟云携了她挤入人群，楚楚细读这人间告书，内容大致为：有一鬼怪数十年来常夜掳幼儿，扰民不堪，是以镇使欲请道法高深的方外人氏相助捉鬼，若使命完成，将给予重赏。
楚楚对人间的银钱没甚了解，便问孟云：“黄金百两能花多少时日？”
孟云拉着她挤出人群，两眼放光道：“置一处宅子，雇两个佳仆，大吃大喝三年整！”
三年整？这不是瞌睡有人送枕头么？
楚楚心中蓦地一动，两眼亦放出光来，孟云笑道：“走吧，明日有活干了！”
一入街市，华灯初上，耀三丈红尘，人间烟火，迷八方来客。
人头攒动的大街上，声动如潮。
孟云携了楚楚一路前往好些家药铺，以期卖掉新采的药材，不期总是被人呼呼呵呵推搡出来。
“臭道士，尽拿些杂草唬人，你骗我们这些药材铺，倒莫如去支个摊子相命骗钱，滚！”
几次三番后，楚楚立在药铺外，尴尬地掐红了手指。
随了孟云前往下家卖药，楚楚既累又饿，脚板底还痛，她忍不住问：“你真的会认药材？为何他们都说这些是草？”
孟云驻足转身，柔柔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将他认真的脸照得分外圣洁，他告诉楚楚：“我师尊告诉我，万草皆可入药，是他们不懂贫道的草！”
楚楚便不再走了，长长叹了口气。
孟云回头停身，涨红了脸：“今日卖不出药材，骗，不，换不到钱，你可就得随贫道睡大街了！”
楚楚再叹了一口气。
孟云走到楚楚面前，唉声叹气：“我外出游方数年，身上能卖来换钱的都卖了，连我的玉牒都当成钱了……”
“玉牒？”闻言楚楚眼前一闪。
“对，玉做的，这么大，这么长，师尊说拿给人看，便会知道我的身份！我拿它当了好些银钱，花了许久呢！”
于孟云笑眯眯的比划中，楚楚默默自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来，灯光映下，玉佩散发出晶晶莹莹的光泽。
这玉是在噙香山时，炎羽师兄赠她的护魂玉，毕竟是仙界之物，品相不凡。
既失仙力，她眼下已与凡人无异，既然与凡人无异，衣食住行皆需花钱，没钱寸难行！
凡人……可真是难啊！
一入当铺，当孟云将玉佩递上后，人家问他当多少，他说让看着给就成，慧眼之人方能识得真宝。
但那当铺伙计显然眼睛不太好使，他说这玉佩生绵扯絮，不尽通透，看在孟云为修行人的份上，当与他五百钱。
孟云不胜感激，开心地接过钱又郑重放入怀中。
“五百钱可买多少东西？”楚楚问。
孟云豪气地拍拍怀中的钱袋：“给你置身男装后，我们还可大吃大喝数日。”
楚楚终于笑了，心下甚慰。
原来炎羽师兄送的玉竟然如此值钱，待日后回那九天之上，定向他多讨几枚。
孟云给她置了身牙白袍子，又给她买了支木簪挽发。
楚楚揽镜自照，颇为满意，袍子除了大了些，长了些，也算可穿；这发簪除了朴实些，粗陋些，也算结实。
孟云对着她抚掌赞叹：“小咸如此一扮，贫道心中甚安！甚慰！”
随后寻了个住处，一宿过去，楚楚竟睡得十分香甜。
明明心中思念雪绒，思念炎羽，思念紫辰上神，可毕竟今日她拔涉了有生以来最漫长的路，实在累得没力气再去思念……
翌日醒来，孟云携了楚楚前往波阳镇镇使官邸接洽捉鬼一事。
楚楚没想到人间的竞争如此激烈，时方卯时，镇使大人的官邸内已是人才济济。
一入殿内，便见各色人等端座其间，彼此间似乎有些拿捏，即便拱手互问来历，言语间也尽显攀比之意。
“敢问道长师承！”
"我乃全真教第三十六代亲传弟子，张林！不知你是……"
“呵呵呵，我为东海蓬莱仙山方外之人，贱号紫阳真人！”
“我乃东华大帝座下弟子，承了仙令于人间行走，道号玉清仙人！”
“我乃大罗金仙点化入道，民间赠号开元圣尊！”
楚楚听得抿紧了唇，心中战战兢兢。
在场的修行者个个背景不凡，孟云这么一个骗钱为生的小道士，能不能竞得这份光荣而艰巨的捉鬼使命？
心中的鼓正被敲得震天响时，便听有道士向她问话了：“小道士师承何门啊！”
输人不输阵，于是她便学着在场众人的样子，一捋光洁的下颔道：“贫道师承一一紫辰上神，贫道以三界苍生为念，以除魔卫道为己任……”
话甫未落，道长们笑四起，闻听得九天之上有四大天王，却从未听过有紫辰上神，显然这小道士如他们一般，尽吹牛。
望着眼前道长们会心的笑，楚楚亦挤出个艰涩淡笑。
本以为孟云自群英荟萃中难以胜出，不期接下来镇使的考验中，孟云竟然是唯一能收摄神魂之人。
事情是这样的——
镇使自然知晓场中龙鱼混杂，没几有真本事的，否则祸乱波阳镇的那只鬼怪为何数十年不能除掉？
镇使要场中道长将他属下的镇卒们的命数算上一算，再将镇卒们方才藏起的物品方位卜上一卜，最后还要道长们将镇卒们的魂魄摄上一摄，谁均能做到，便将这捉鬼的任务交由谁。
命数算上一算倒是不难，修道之人左右也能推测一二，可寻物卜卦却刷下去了一半天仙神尊的徒子徒孙，而收魂摄魄却仅孟云一人做到。
楚楚本对这连药材都不识的孟云不甚有信心，眼下却深为震憾，大感意外，青有眼加……
只见孟云一挥拂尘，手掐道决，口中念念有词使唤殿中这帮镇卒。
“你，与贫道捏肩！”
“你，与贫道捶腿！”
“你，与贫道跳支舞！”
“你，与贫道唱个曲儿！”
于是殿中镇卒便真如他所言，行动起来，只是跳舞的跳得不甚美，唱歌的唱得不甚动听……
收魂摄魄术毕，于被使唤的镇卒们一脸茫然中，镇使热泪盈眶地上前两步合握住了孟云的手：“活神仙啊！我镇盼了许多年的活神仙……”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道长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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