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杀的魔君掉马死遁了》火荣

16、金龙突现

　　她从未见过如此血淋淋的杀戮景像，发髻间那片白羽亦微微颤抖起来。

　　楚舟与她静立于谷地边缘，他默默收起了琉璃灯，目光似有不忍一般不望向谷地，最终落在远处的那条静月湖中。

　　湖上本应静?微波，此时却有人首鱼身的怪物频频惊掠出水面，再从半空中‘砰砰嘭嘭’砸落湖中，溅碎了满湖琉璃……

　　楚舟许久也未动上一动，显然并无加入围猎战局之意，他久久后收回目光，再将目光落在一脸震惊的楚楚脸上。

　　他手指着前方面色寒漠开了口：“你师尊不是要你看看何为妖么？看，眼前满目皆是！怎么样，可称了你的心愿？这些妖物是否又如你所想？”

　　楚舟语气冷冷冰冰。只是这听似正常的话，楚楚却听出蕴满了奚落之意。

　　楚楚记得师兄说了，‘善使艳冶媚妩者为妖’，可眼见这些妖物们形容丑恶，哪有半分艳冶之色？

　　“妖原来生得这么丑陋！”楚楚感慨，心中略有失望。

　　楚舟轻牵唇角，鄙夷：“你不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

　　楚楚皱了皱眉，十分不喜楚舟的语气。

　　楚舟又道：“天地万物皆有灵性。它们被囚于这万妖物中，日日见的都是彼此的原身，从未亲近过美好良善之人，又日日为争食夺物而战，肆意生出自己心中面目丑陋的样子，可这怨谁？”

　　楚楚冷哼，难不成还能怪到她的头上？

　　楚舟讲的这么大道理她不懂，也不愿与之探讨，想了想便开了口：“有你在此高谈阔论的时间，为何不去多猎几头妖？玉虚子神尊不是说你是噙香山首徒么？难不成害怕？”

　　楚舟目光自她身上移开，轻叹：“你觉得我像是去猎妖的？”

　　这话可如何说？他不来猎妖难不成还猎魔？

　　见楚楚一脸奇怪疑惑的表情，楚舟难得笑了一笑，不过这笑看得让人心中很不舒畅。

　　“我只猎仙就够了，何需让这些未得大道的妖儿们死于我手？”

　　“猎、猎仙？”楚楚失声。

　　她忙不迭祭出灵笔执于胸前，全神戒备看着楚舟。哪知楚舟连看都未再看她一眼，独留她一个人心神俱惊地一点点后退，再离得他远远的。

　　想来猎妖的行径已将近尾声，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不说一网打尽，却也所余无几。

　　累得气喘吁吁的仙君神子们清点自己的战利品—无数的妖首。待点清数目后，再用法术将妖首变小，装入自己随身携带的乾坤袋里，皆满脸欣喜与满足。

　　楚楚已退至一株高大的白黎木后将自己的身子躲了起来。

　　一时心中想不明白楚舟说的猎仙是何意，再要将目光再次望向楚舟时，楚舟玄黑的身影已若一只巨大的玄鸟般扑向了谷中的仙君神子。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楚楚呢呢喃喃，她震惊于眼前的景像，亦震惊于楚舟的无耻。

　　原来他所说的‘猎仙’，便是揍得谷中那些同门们满地找牙，哭哭啼啼将自己手中的乾坤袋乖乖奉上。

　　楚楚觉得自己的手变得十分地痒，若不是她打不过楚舟，定要帮这些被欺负和劫掠的仙君神子们出口气。

　　楚舟向谷中每一位同门师弟妹们强索两只妖首，聚少渐便成多，一会儿，他的乾坤袋便盛满了妖首。最后大手一挥放过了战战兢兢的师兄妹们，一个潇洒转身便向楚楚走来。

　　尚未近楚楚的身，便迎来楚楚的一口唾沫，还有一声重重的‘呸’！

　　楚舟本低头一面将乾坤袋往腰间系一面朝楚楚行，哪知楚楚这口唾沫偏生来势又快又准，准准地便正中他的脸颊。

　　楚舟的眸子寒了起来，停了步子，缓缓抬起头来。

　　楚楚顿时心中万分后悔，万分自责，明明方才见他胖揍那些同门的手段，自己怎么没上点心呢？为何嘴永远比脑子快呢？

　　可是，眼下吐都吐了，输势不能输人，好歹自己也是司战之神的徒儿，决不能堕了势！

　　于便壮着胆子冲楚舟软软地冷哼了一声，又怯生生补了一句：“无、无耻！”随即便躲在白黎木后藏得死死，又将手中灵笔捏得死死，若非必要，绝不探头。

　　楚舟寒着脸从怀中取出方丝帕将那口唾沫缓缓拭净，轻一扬手，那方丝帕便随风飞走。

　　他冷冷的目光投向楚楚藏身的白黎木，声音冷漠又平静问：“你觉得他们无耻……还是我更无耻？”

　　楚楚心中简直好笑得很！

　　这些仙君神子们勤勤恳恳地猎取妖首，哪有半分无耻？倒是他，掳掠他人之物还在此理直气壮问谁更无耻……

　　楚楚自白黎木后探了半只眼睛出来，她瞪了瞪楚舟，发表了自己的高见：“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仙！”

　　楚舟举步复朝她行来，于是楚楚忙将那半只眼睛收了回去，心中惴惴不安。

　　“那些妖与他们无怨无仇，却要被他们无端取了性命，只为自己博个功名！”楚舟一面缓行一面再道，“我一没无端取妖性命，二没将他们手中的妖首一抢而空，仅仅是让他们让出一二，我哪里无耻？”

　　狡辩！

　　楚楚又想到了师尊的话，做紫辰上神的弟子，当以三界苍生为念，当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虽然她不懂为何要斩妖除魔，亦不懂为何要以三界苍生为念，但师尊说的话总是没错的。

　　楚舟的脚步停驻于白黎木前，轻叹：“与你这累赘说得再多你也是不懂！好了，我不会怪你啐我这事，可以走了！”

　　累赘？是他主动说要与她结伴的好不好，又不是她厚着脸皮求他……

　　哼！楚楚唯有冷哼一声！

　　楚舟转身朝山谷前方的静月湖行去，见楚楚没有跟来，便大声说了：“前方静月湖中凶险，湖中有禁术不能施法过湖，你若不跟上我被湖中的水妖吃了便怨不得我！”

　　声音方住，身后便响起了一串密密脚步声。

　　楚楚小跑跟上，却又缀行几步之距，一脸无奈与尴尬。

　　这万妖谷中无论是妖还是魔，还都挺难缠的。之前被心魔缠上，眼下被发间的鸟妖缠上，若再葬身静月湖中，显然是不太划算的。

　　静月湖中因有禁术，凡入湖者，无论仙妖神怪，尽皆会失了神力，想来当初万妖谷的设制者是为免谷中生灵为争抢水源在湖边大打出手，污了湖中净水。

　　楚舟于湖边将衣袍扎于腰间，回头望望身后腻迟迟的楚楚，问了一句：“会水？”

　　楚楚点了点头，水她倒是会的。

　　想她五百年被禁固于栖霞宫时，不是上树摘花摘果，便是于栖霞宫那道灵溪内戏锦鲤，摘莲实吃，水性可是好的很。

　　楚楚学着楚舟的样子将裙裾扎于腰间，见楚舟一个猛子扎入湖中，她便气也不喘地随后跳入。

　　湖水清凉浸润，湖面上早已是一片平静，此前还有水妖因于水中被噙香山弟子捕猎不得不跃出水面躲避，此时水中若真还有幸存的水妖，应早已静匿于湖底暗深处了。

　　楚楚于水中扑腾的脚板心还是冷侵侵地生着寒意，生怕一个不留神被那些长相怪异的水妖拖入湖底吃掉。

　　即便楚楚心中害怕，楚舟亦未有半分等她的意味，只是自己在前方游得若浪里黑鱼一般十分顺滑流畅，转眼便将楚楚远远抛于身后。

　　就在楚楚奋力博水以期追上楚舟时，不知为何，水面突然翻腾起来，原本静匿湖底的水妖们纷纷自水中浮起于水湖上胡乱跳跃，一个比一个跳得高，似乎水下突然出现恐怖的东西，又要向它们索命一般。

　　楚楚惊而抬头，就在她一刹失神时，一尾金光四射的巨龙不知何时浮身于湖中，金灿灿的龙尾轻轻一摆，将本就不甚平静的湖上掀起了涛天的水花。

　　金龙龙首微抬于空中，转头四顾，似在寻找猎物……

　　楚楚紧捂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以免这尾莫名出现的金龙袭击自己。

　　楚舟显然亦是一惊，他忘记了划水，身子于湖水中沉沉浮浮，原本冷冰冰的眸子变得不甚平静，眼神溢满了惊讶与愕然。

　　*

　　噙香山。

　　水镜前，炎羽仙君眉眼激动，自水镜中一见那尾巨大的金龙现身，他的热血立时便冲上了头。

　　双目突然红了，身上那殊异的血脉根根振奋、条条活络起来。

　　“仙尊，我须马上进入静月湖！”他急急通知了玉虚子一声，身子一闪便向传送法阵飞去。

　　专心看万妖谷中猎妖情形的玉虚子回过神来，往水镜中看了一眼，两道长眉拧了起来。

　　静月湖上，金龙掀起了滔天大浪，巨大的龙尾一甩，将湖里乱窜的水妖击飞空中，一双明亮亮的巨目巡逡着水妖的身影。

　　“楚楚，过来！”

　　楚舟终于回过神来，奋力朝楚楚游去。

　　湖中的金龙一个回眸，便看到了水中备力博游的楚楚，它一甩龙尾腾空而起，带着漫天水珠飞掠至楚楚头顶。

　　龙首垂下，静望着水中的楚楚，嘴边金色的龙须轻扬，它的目光充满了审视……

　　楚楚也停了划水的双臂，召灵笔入手，全身戒备。

　　“是你吗，姑姑？”

　　龙口开阖，两道金黄黄的龙须随着湖风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