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捡了只小兔叽》怡崽努力中

3、第 3 章

　　又是一系列的检查，医生拿着方程的脑部CT看了一遍又一遍，期间沈景晖还把昨天发生的事完整地告诉了医生。

　　医生也很纳罕，“从病理的角度来看，他只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不用特别治疗，过几天就会好。”

　　沈景晖看了看在玩手指的方程，“身体没有问题，难道是心理问题？”

　　医生把片子还给了他们，“嗯，可能要去找心理医生看看，心理问题的可能性很大，总之他的身体很健康，不需要任何治疗，但很可能是脑震荡引起的心理认知错误，人的身体啊，是很神奇的东西，你们年轻人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忙活了一整天，得出来一个不知真假的心理问题的结果，沈景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斯钦，只是说方程很健康。

　　沈景晖不禁问方程：“你觉得自己有问题吗？”

　　方程手里拿着一个医院门口买的烤玉米，“我觉得我没有问题，我很健康，而且我一点也不傻，主人刚才和医生的对话，我能听懂。”

　　沈景晖顿了顿，“在你眼里是不是我们才是有问题的人？”

　　“不会啊。”方程咬了一口烤玉米，“你们是人，我是一只兔子，都是动物，只是我们看待世界的角度不同。”

　　沈景晖又问，“你现在觉得开心吗？”

　　“开心，”方程发自内心地笑道，“主人，我觉得我自己心理没有问题，跟你待在一起，我很开心。”

　　这句话让沈景晖有所动摇，要是方程一直这样把他当成独一无二的存在就好了，而且方程能一直开心的话，认知错误又怎么样？回想这三年看见的方程，基本没有笑过，浑身带着生人勿进的刺，两人根本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相处。

　　沈景晖想让方程跟着自己回家，让身为心理医生的老妈来出出主意。

　　方程却说：“主人，我要回舅舅家了，不然舅舅告诉了兔爸兔妈，他们会担心。”

　　沈景晖想了想，决定送方程回他舅舅家，后面再找机会带方程看心理医生，期间沈景晖问了很多问题来确认方程不会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异常。

　　方程摇头晃脑地说：“我知道我不能把我是兔子的事情告诉别人，这个秘密只有我和主人知道。”

　　“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叫我主人。”沈景晖补充道，“这也是个秘密。”

　　方程失落了一秒钟，找出沈景晖话里的漏洞，“好的，我只在我们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偷偷叫。”

　　沈景晖笑了笑，由他去了。

　　方程舅舅家在一个叫宜室宜家的小区里，沈景晖把他送到了单元楼下，然后说：“我给你留一个我的电话。”

　　“好！”方程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只笔递给沈景晖。

　　沈景晖接过来，“再给我一张纸。”

　　方程伸出手背说：“写在我手背上吧。”

　　沈景晖拉过方程的手，在他手臂上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我走了，有什么事打电话联系我，后天学校见。”

　　说着先走的沈景晖，目送着方程走进单元楼里，方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又反身折回，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了沈景晖。

　　沈景晖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局促得像两条刚安上的假肢。

　　方程的手在沈景晖背后拍了拍，“主人，后天见，别太想我。”

　　沈景晖“嗯”了一声，这时他们身旁经过了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看见拥抱的两人没有过多的反应，而是对方程说：“方程回来了给你妈妈回个电话，她今天给你打电话了。”

　　这个人就是方程的舅舅，方程看见舅舅，笑容瞬间收了起来，不咸不淡地应下。

　　方程变脸速度太快，沈景晖差点以为他已经恢复了正常，方程跟着舅舅在等电梯时，回头冲沈景晖挥了挥手。

　　沈景晖比了一个接电话的手势。

　　电梯里，方程的舅舅焦文毅说：“马上高考了，你该收心好好学习了，别总在外面瞎跑，你爸妈供你到江市来读书不容易。”

　　方程没什么表情，“知道了。”

　　电梯“滴”的一声打开，焦文毅边往外走边说：“今天和我姐通电话的时候，记得给她说，该交你的生活费了，你吃住都在我家……”

　　方程打断他，“知道了。”

　　焦文毅看出他的不耐烦，还是要把话说完，“焦佐也要花钱，你别怪舅舅吝啬，我养这一大家人也不容易。”

　　方程每个月的生活费家里都会按时地打给焦文毅，焦文毅也不会多要，该多少就是多少，做到了亲姐弟也要明算帐。

　　在那个重男轻女的村子里，方程妈妈艰难生存，还供着弟弟到了江市读书最终定居在了江市，方程每每想到这件事，对这个亲舅舅始终提不起好感。

　　上一辈子的事方程不好评价，但方程从高二开始，便没有再让家里打过钱，昨天如果没有出那档子事，方程应该已经把这个月的生活费打到焦文毅的账户里了。

　　方程没有在屋里待多久，给妈妈通完电话，便借口出门了。

　　到了银行，方程把钱转给了焦文毅，看着屏幕里显示的余额，余额只够再交三个月的生活费，方程陷入了沉思。

　　看来要想办法搞点钱了。

　　方程心里很烦躁，挠了挠手背，低头就看见手背上的号码，方程拿出了手机。

　　沈景晖刚到家没多久便接到了方程的电话。

　　“主人，到家没有？”方程问。

　　沈景晖说：“刚到，有什么事吗？”

　　方程停了一会儿，委屈道：“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沈景晖说：“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主人，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方程声音闷闷的，“怎么才能不为钱发愁？”

　　这个问题沈景晖回答不上来。

　　方程继续问：“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我是不是现在就该去工地上班？”
　　“怎么突然这么说？”沈景晖说。

　　方程嘿嘿笑了笑，“因为我是一只普通到毫不起眼的兔子。”

　　“不对。”沈景晖声音平稳道，“你不普通，我觉得你很耀眼，哪怕你是只兔子。”

　　沈景晖是老师眼中的乖学生，是整个四中的骄傲，但他也总是觉得自己很普通，那些头衔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很胆小，胆小到暗恋了方程两年，不敢告诉方程。
　　因为真正的方程讨厌他，而这只方程兔子，却总会对着他笑。

　　沈景晖很难不沉醉于这像过家家似的角色扮演之中。

　　方程好像不是很相信，“可是，平时在学校里，都是我在看着你闪闪发光。”

　　沈景晖说：“你看着的我，是在闪闪发光？”

　　“是啊，”方程说，“不管学校里什么活动，你都是主持人，老师们总会第一个念到你的名字。”

　　沈景晖没有激动，因为这是兔子方程说的话，多少带了点“主人滤镜”，和方程本人无关。

　　沈景晖勾唇一笑，“我的名字是什么？”
　　方程淡然道：“沈景晖。”

　　说来惭愧，这是沈景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方程正常叫他的名字，平时方程对他的称呼是“那个成绩好的”。

　　聊了一会儿，方程的心情从开始的低落又变得愉悦，沈景晖知道问不出关键的问题，知道他心情变好后，便放心地挂断了电话。

　　高三月假的两天时间过得很快，下次放假就是国庆节了。

　　沈景晖是这周全校周会的主持人，他很早就到了学校，假装在座位上温习稿件，其实每周千篇一律的稿件他大概扫一眼便记住了。
　　这只是他早到的借口而已。

　　因为每周一早上，方程都会来的很早，坐在最后一排的专属位置上吃早饭，这是两人为数不多的单独相处的机会。

　　沈景晖在第一排正中间，方程在最后一排正中间。

　　四中一班是四中的火箭班，班里汇聚了学校里为数不多成绩看的过去的学生，他们所在的班级是理科一班，照理说，方程的成绩根本不可能进入一班，听说是方程的舅舅找了关系，把方程硬塞进来的，按照班主任的话来说，只要方程坐在后面不打扰别人就好。

　　方程的确没有打扰任何人，睡觉、翘课，大多数时间独来独往，但因为那些不知真假的事迹，在班里的存在感极高。

　　沈景晖不知道第几次假意回头，其实是为了看方程有没有到教室。

　　今天班里的同学已经到了大半了，方程才慢慢悠悠地从后门走进教室里，像往常一样的是，书包嘭地丢在了桌上，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他没有立刻倒头就睡。

　　沈景晖听声辩位，可以判断方程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不悦地蹙眉。

　　“沈景晖，”方程没有征兆地出现在沈景晖身边，“我多带了一份早饭，你要吃什么？油条和糯米团选一种。”

　　沈景晖早就吃过早饭了，看见方程手里的袋子，还是说：“油条。”

　　方程把左手装有豆浆油条的袋子放在了沈景晖的桌子上，他的表情没有大变化，而是冲着沈景晖身后的人挑眉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

　　这不屑一顾又欠揍的语气，真的很像方程本程。

　　沈景晖吃完方程带来的早餐，在所有人准备到操场集合参加晨会时，看见方程走向了厕所，于是他跟着方程走了进去。

　　厕所只有他们两个人。

　　四中的厕所总是有股烟味缭绕，沈景晖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好些没有？”

　　刚才表情很拽的方程，在只有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对着沈景晖展颜一笑，“我很好，我刚才的演技怎么样？没让他们看出破绽吧？”

　　破绽就是方程其实是一只兔子。
　　沈景晖中肯道：“还需要加油。”

　　这时正好有个同班的男生走进了厕所，正用打量的眼神看着以前没有交集的两个人，那眼神好像在说“这两人怎么搅合在一起了”。

　　方程现学现卖，黑脸道：“别乱看，和你没关系。”

　　黑脸的方程对男生的威胁力很足，他厕所都不上了，怕方程生气，连忙离开。

　　沈景晖说：“别老吓唬别人。”
　　方程耷拉着嘴角，可怜兮兮地说：“主人，你不也总是吓唬我吗？”

　　这倒也是。
　　沈景晖没忘记正事，“你还记得，这周你要上台吗？”

　　别人是上台领奖，但方程总是上台念检讨，所以方程有一套自己的流程，“我知道怎么说，放心。”

　　沈景晖不放心，从兜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检讨，交给方程，“你就照着这个念，一字不差地念出来。”

　　方程打开检讨看了看，点头。

　　周会的内容无非就是对上一周学校工作的表扬与批评，检讨环节会放在最后，当沈景晖从台上下来时，与准备上台的方程擦肩而过。

　　沈景晖站在台下看着方程。

　　方程总是保持着最简单的寸头发型，左右耳各有三个耳洞，常常带着圆形小耳环或者黑色耳钉，为了保持拽哥形象，校服从来没好好穿过，不是在肩上就是绑在腰上，裤子也常常挽起来当九分裤穿。

　　偏偏一流学校抓教育三流学校抓管理，四中的校规是江市高中最严格的，所以方程总是被抓典范。

　　用教导主任的四个字来总结：屡教不改。

　　现在站在台上的方程，校服穿戴整齐，没有戴耳钉，就连眉宇也多了几分温顺，大有改过自新之意。

　　与沈景晖站在一起的教导主任很欣慰，觉得方程浪子回头了。

　　“我站在台上，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方程规规矩矩地拿着检讨稿念道，“正括号这句话要加重语气，抑扬顿挫，正括号。”

　　沈景晖清清嗓子，很想敲敲方程脑子里装的是不是水。

　　刚才还一脸慈爱的教导主任严肃地看向方程。

　　方程没有察觉，继续说：“学生当以学习为重，为自己的未来而奋斗，这句语气轻缓，为最后一句铺垫。”

　　台下本来就在看热闹的学生更加专注地看向方程了。

　　“让青春无悔！”方程语气激昂地念出最后一句话，“落款冒号，方程！”

　　方程真的一个标点符号不落地念完了这份检讨，引得台下掌声如雷，炸得教导主任在周会结束后找方程谈了一个小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