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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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景晖前方的小巷涌出了两个手牵手“肇事逃逸”的男生，出于人类本能的好奇心，沈景晖路过小巷时探头望里一看。
沈景晖看见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他的同班同学，方程。
虽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学，但方程在四中是出了名的混子，打架斗殴逃课样样都少不了他，哪怕在教室里，也是趴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睡觉。
所以习惯从后门走进教室的沈景晖，对方程圆润的后脑勺比方程的脸还要熟悉，毕竟看了快三年了，方程脸朝下趴着的睡姿没变过。
此时那个圆润的后脑勺正对着他，拥有这个完美后脑勺的主人蹲在地上应该没死。
“方程？”沈景晖还是有些不确定，试探性地问了问。
方程抬起头，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的脚边香气四溢，散落的东西有关东煮、奶茶、章鱼小丸子……还有笔墨纸砚？
这些香气十足的食物，与他手里的几片草叶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手里拿着的草叶子已经被他吃了一半了。
怎么会有人蹲在小巷子里吃草叶子？
沈景晖紧蹙眉头，走近他说：“你受伤了？”
方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还能不能站起来？”沈景晖蹲下问，“严重吗？需要去医院吗？”
面对沈景晖的三连问，方程嗫嚅了一下嘴唇还是没有说话，沈景晖耐着性子说：“你哪里被揍了？”
“我，没有。”方程咬字不清地说。
沈景晖：“？”
沈景晖把方程扶起来的时候，方程突然一下扑向他，抱着他嚎啕大哭，他这猛地一下差点让沈景晖向后栽倒，泪水很快沾湿沈景晖的校服外套。
方程边哭边说：“怎么能砸我脑袋！本来就不聪明了！呜呜，脑瓜子痛！”
这委屈的声线，和他印象里那个恶名昭著、看谁都不服气逮谁就揍的校霸毫不吻合，被人夺舍也不会这样抱着人喊委屈吧？
他这副反差模样让沈景晖心里有点窃喜，犹豫了两下，只有回抱住他，温言细语地说：“别哭了。”
方程看起来没有外伤，难道脑震荡了？
在他心里想着多种可能性时，方程的哭声戛然而止，抽噎着松开了他，然后蹲下来捡东西。
他捡起了一根毛笔，摇摇头丢开，然后捡起来煎饼袋子，觉得不行，丢开，最后视线落在了角落的砚台处，他将砚台捡了起来。
方程倏地抬起头看向了前方，沈景晖跟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巷口，那两个本来已经逃离的始作俑者正站在那里，他们看见了方程的动作，同时战术性后退一步。
方程眼睛红得像兔子，咬牙切齿道：“我、跟、你、拼、了！”
他向前冲的样子仿佛要把前面的人生吞活剥了，沈景晖眼疾手快，一把从后面抱住了他。
方程对着空气拳打脚踢，嗷嗷乱叫，沈景晖对着巷口的人使了使眼色，他们接收到了信号，赶忙离开。
看见他们离开了，急眼的方程一口咬在了沈景晖的手臂上，沈景晖吃痛不已，放开了挣扎不停的方程，他的校服外套里面穿的是一件短袖，撩开袖子，手臂上多了一个快要溢出血的牙印。
沈景晖倒抽一口凉气，方程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低头扣手手。
说实话，性情大变的方程，哪怕重重地咬了他一口，看起来也没多强的攻击力，沈景晖说：“我现在问你什么，你就得答什么。”
方程忙不迭地点头，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在看自己，又赶忙缩着脑袋低下头。
“你叫什么？”
“方程。”
“多大了？”
“未满十八。”
“在哪里读书？”
“四中一班。”
很好，看来没傻。
沈景晖甩了甩胳膊，继续问：“刚才你在和谁打架？”
“没有打架。”方程低声说，“还没来得及打架，我还没打回去，是我被揍了。”
沈景晖乐了，“意思是，我不拦着你，你要和他们争得鱼死网破。”
方程摇摇头，“乔铮是我的朋友。”
乔铮这个名字，沈景晖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是谁？”
听见这个问题，方程显得比之前更激动，扬起头骄傲地说：“你是我的主人！”
沈景晖：“……”
主，人？
沈景晖耳朵应该没有问题。
方程亲切地挽着沈景晖的胳膊，脑袋在他肩膀蹭啊蹭，笑眯眯地说：“主人，主人，我想吃胡萝卜。”
幸好沈景晖心理承受能力不错，没有当场吓晕过去。
他们三年同学，方程就没正眼瞧过他，两人最近的一次接触是在男厕所的擦肩而过，只能感叹世界变幻太快了，谁能想到现在方程会亲切地喊他主人？
*
“爸，妈，我带同学回来玩。”沈景晖回到家里，一把将躲在身后的方程拉出来。
沈父自己开公司的，沈母是心理医生，两人上班时间固定且都很恋家，所以沈景晖每次回家都能看见他们的身影。
沈母正在为坐在沙发上的沈父采耳，见儿子带着同学回来了，赶忙正经坐好，清清嗓子说：“景晖，你和你同学吃过饭没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正在享受采耳服务的沈父不满地睁开眼睛，看见了方程，没多说什么。
“不用了，我们回房间写作业。”说完，沈景晖拉着方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从小巷出来，沈景晖本来想送方程回家，方程死活不肯放开他的胳膊，嘴里念念有词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的兔窝在村子里，不在这。”
沈景晖大概知道方程的家庭情况，方程的父母是农民，没有读过几年书，从初中开始便把方程丢到了江市的舅舅家里，舅舅对方程不算差，但那儿始终不是方程的家，更何况现在方程脑袋出了点问题，沈景晖想明天带方程去医院看看。
想了想，沈景晖把方程带回了家。
方程一进卧室便迫不及待地抱住了沈景晖的胳膊，生怕沈景晖抛弃他。
沈景晖死活抽不出来自己的胳膊，叹了一口气说：“去洗澡，我不想我衣服上全是章鱼小丸子的味道。”
方程点点头，“主人，你陪我去。”
沈景晖笑了笑，看着他说：“你见过哪只兔子让主人帮忙洗澡的？”
方程听懂了这兔言兔语，犹豫道：“别的兔子都是自己洗澡的吗？”
“是的。”沈景晖另一只手摸了摸他有些扎手的寸毛脑袋，“有一种情况不是。”
方程的眼睛亮了起来，“什么情况？”
“就是主人准备红烧兔头的时候，”沈景晖的手停在他的头顶，“会把兔子全身洗干净，然后宰剥皮抽筋，方便下锅。”
方程默默放开了沈景晖的手臂，礼貌地询问了浴室在哪里，然后转身冲进沈景晖房间里的浴室，关门，一气呵成。
沈景晖给方程找了睡衣，然后把方程被奶茶打湿的书包打开，拿出里面几本干净到像没用过的书，把打湿的书摊开晾干，书包里还有一个老旧的智能手机，虽然是触屏，但看起来除了打电话和发短信，最多玩玩俄罗斯方块。
明明沈景晖确认把睡衣递进了浴室里，但方程打开浴室门的时候，什么都没穿，大大咧咧地说：“主人，快看我是不是你见过最干净的兔兔！”
同为男人，沈景晖下意识地看向了某个地方，然后赶紧捂眼道：“干净干净，把睡衣穿好，不然把你从窗户丢下去！”
方程嘻嘻笑了两声，重新回到浴室，再出来的时候穿上了沈景晖为他准备的睡衣。
很巧的是，沈景晖拿出来这套浴衣，是很多年前老妈给他买的，对他而言有点小，对方程来说刚刚好，而且胸口处绣了两只长耳朵兔子，和方程现在的形态非常相似。
方程扑倒在床上，自来熟地在沈景晖柔软的床上翻滚了两下，高兴道：“谢谢主人。”
沈景晖还是不信有这么神奇的事，“你知道自己叫方程对吧？”
方程点点头，“我知道。”
“你觉得你自己是什么？”
“兔子啊。”
方程坐起来，双手叉腰，气鼓鼓地说：“主人，你是傻子吗？这些问题你都问了好几遍了，兔子耳朵要起茧子了。”
沈景晖扶额，他还是不能适应方程顶着这张对世界不屑一顾的脸说这种可爱的话。
“主人，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方程打了个哈欠，“兔子我啊，想要睡觉了。”
沈景晖搓了搓胳膊的鸡皮疙瘩，“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你主人？”
这个问题让方程捏着自己下巴，认真地思考了起来，“不知道，可能因为你对我好吧？”
沈景晖一愣，“我对你好？”
两人三年来没说过几次话，沈景晖记得方程一些事，而方程好像只记得他在四中算是一个学霸，因此方程对他很不爽。
至于为什么对他不爽，用别人的话解释：看不惯成绩好的。
方程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脱口而出道：“有一次在学校里，兔子没有带饭卡，你把你的借我刷。”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沈景晖记得，高一的时候，当时他站在方程后面，想要打饭，方程当着他的面把衣服从里掏到外都没找到饭卡，为了节约时间，他干脆直接给方程刷了卡。
当时方程的眼神好像不是感激的意思？
“还有一次老师抽兔子回答问题，兔子回答不上来，也是你给兔子解围。”
这件事沈景晖记得，那是高二的时候，数学老师突然抽风问方程数学问题，方程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回答不上来，已经下课了，为了节约时间，在数学老师问谁能回答的时候，沈景晖站了起来说出答案。
当时方程的眼神，沈景晖现在想起来都后背发凉。
“还有……”
沈景晖打住他，“好了，别回忆了，我不想回忆你的眼神了。”
方程腼腆地笑了两声，乖乖地盖上被子，两只眼睛转转悠悠地，最后落在沈景晖身上，“主人，你对我真好。”
沈景晖尴尬地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作为兔子，会说人话？”
方程眨眨眼，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成精了呗。”
沈景晖：“……”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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