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志异之灵雾劫》云中飞渡

101、暗涌

　　众人所不知道的是，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在魔君的掌握之中。
　　得知了灵雾山上的事，他身上散发的气息顿如极地冰川，令身周的所有生物心灵皆颤，忍不住屏住呼吸，不敢动弹半分。

　　许久之后，无魍才试探着开口：“尊主……”
　　魔君凌厉的目光一扫向他，无魍顿觉胸口一痛，不禁闷哼出声，嘴角溢出血丝。
　　他缓缓半跪在地上，低下头去：“谢尊主不杀。”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迟迟未将那分/身从那边收回来？”魔君行至他身前，居高临下，“我的话，你可是第一次当作耳旁风……”
　　少见的，无魍额上微微渗出冷汗，低低地道：“属下那分/身三日后便会自行消失，所以才放任未管，只当是尽了最后一点用处……”
　　他只感到那如有实质一般的目光沉沉地射在他头顶，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许久之后，魔君漠然的嗓音响起：“把红炎给我叫来。”

　　******

　　红炎正自游荡在天堑界内，心神微微恍惚。

　　结果还是没有见到那个人，灵雾山那些人似乎不想自己与莫湮再做接触，尤其是那个叫连无边的少年，简直是对他这样的魔界中人恨之入骨，不免让他猜测其原因。
　　难道在他失去的记忆当中，曾经做过什么伤害过那人的事么？
　　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紧蹙，直想掉转回头去向那连无边问个明白。

　　“红炎。”一道淡墨的半透明身影渐渐在他身前显现，“尊主令你过去。”
　　红炎不由得一怔，还来不及多询问什么，无魍就已经消失在原地。
　　他暗自苦笑一番，收敛了心思，赶向魔君所在。

　　一来到魔君大殿，就感受到了那里的低气压，他的心里一紧，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情引得魔君发怒，而他又为何要找自己过去？
　　“尊主。”他不着痕迹地隐藏起自己猜测的心思，小心地行礼拜见。
　　“抬起头来。”
　　他闭了闭眼，依照吩咐抬起头，却在看到魔君的一瞬间怔了一怔。
　　他，竟然在那人的神情中看见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疲惫之色。

　　******

　　灵雾山的喜事近了，毕竟是难得的大喜事，虽然掌门吩咐了事不可太过张扬，但该有的东西还是要有，早早的便有弟子开始忙碌起来。
　　许多小弟子们穿梭在各个楼阁之间，手上或多或少都拿着需要置放或贴挂的东西，人人脸上带着欢乐的神情。

　　一袭白衣的少年御剑凌空下望，脸上没有带上多少喜色，反而带了一点担忧，正是连无边。
　　他的心里总是担心着婚礼上出些什么状况，不说那一直暗恋秦嫣然的展穆会如何，就说他们虽然已经一再低调，也难保这里的情况不会被魔界那边知晓，而最大的不定因素。是那个不知道对莫湮抱着什么心思的魔界之主。
　　若是被对方知道了这事，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与众位师兄虽有防备，但毕竟魔界中人来去无踪，且手段繁多，谁也不能保证一定能防得住。

　　“无边师弟。”
　　连无边回过身去，正看见白非伤面带温和微笑看着自己。
　　“六师兄。”
　　“在烦恼几日后的婚礼么？”
　　连无边轻叹一声：“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必担心，这次婚礼知道的人并不多。”白非伤以为他是担心到时候俗世中人的态度，出言安慰。
　　连无边摇了摇头，也无法跟他说出自己的顾虑，只得一笑带过。

　　白非伤看出他似乎仍未宽怀，便邀他同回积雪阁。
　　“过一会，我们一起去找小师弟罢，我有东西要给他。”

　　两人一同回到积雪阁，白非伤让他稍坐，自己便去内室取物，谁曾想只一会儿，他就匆忙走了出来，脸上尽是惶急之色：“小望不见了。”
　　连无边愣了一愣，忙安慰道：“别担心，也许又是与上一次一样，只是走错了地方……“不是，这一回他有留书。”白非伤急乱之下抓出一纸递了过来。
　　连无边接过一看，只看见上面写着“暂别，勿念”四字。
　　“六师兄，你别急，小望既然是自己走的，说明他是安全的，而且他也不算小了，平时做事也像个大人，相信他好吗？”

　　白非伤摇了摇头：“我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他与我关系亲近，他的命数是好是坏，我竟已经算不出来了……”他脸上的忧色不减反增，“而且，我担心的是，他会不会报仇去了……”
　　“六师兄。”连无边微微蹙起眉头，很是担心地看着白非伤，“你是不是想多了？他的三魂七魄少了一魄，过去的记忆全失，怎么还会跑去报仇呢？”
　　“他……”白非伤犹豫了一下，“他告诉过我，这一年来，他零碎地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甚至已经回想起一点他父母被魑魅所杀的情景。”
　　连无边怔了一怔。

　　“小望这孩子很聪明，无论我教他什么都是一遍就会，我曾经带着他下过一次山，就那一次他便记住了五行绝阵的走法，而且，明日便是他父母的忌日……所以，今日他才走得这般决然吧……”白非伤的脸上是说不出的落寞，只是一会儿后转为忧虑，“魑魅形影无踪，而且每一只都长一个样子，他要怎么报仇？”
　　连无边半晌才好言劝道：“六师兄，派些弟子下山去找吧，等湮的婚礼结束我们便亲自去找。”
　　白非伤点了点头，眉头却未舒展。

　　******

　　几日之后，长空真人的大弟子展穆修炼出关。
　　在他师父所住的楼阁之外，他见到众多人形色匆忙中带着喜意，不少地方都张灯结彩。
　　他一脸疑惑之色地抓住一名弟子：“大家都在忙些什么？”
　　怎么好像有喜事的样子？

　　“展师兄，你还不知道啊？七师叔要成亲啦！这不，大家都在准备呢……”
　　“成亲？”展穆第一个反应就是，莫湮娶了妻之后，就不会再插足于自己与秦嫣然之间了，心下一喜。
　　他等不及多说些什么，第一时间就去寻秦嫣然。
　　他心下也知道秦嫣然对莫湮有意，莫湮成亲她定会有些难过和伤心，自己现在前去温言宽慰，说不定会让她以后对自己另行相待。

　　他来到秦嫣然的住处，没有见到心上之人，反而被门口的鹅黄衣裳的少女拦在了外面。
　　“展师哥！”
　　展穆心下急着见秦嫣然，不由得几步上前：“小双师妹，我找秦师妹有事……”
　　游小双咯咯笑了一声：“你不能进去！作为新娘子，秦师姐当然要好好准备了！男人是不能进的……”
　　新娘？
　　展穆宛若被天雷击中，脸上一白：“你说什么？新娘是……秦师妹？”
　　“你也很意外吗？”游小双嘻嘻一笑，“我也不敢相信呢！不过，秦师姐喜欢小师叔，我爹爹和各位师伯师叔都同意啦！”看着展穆脸上忽青忽白，安慰他道，“展师哥，你，不要难过了。你应该为秦师姐高兴才是，她盼这一天盼了好久呢！”
　　“我不信……我不相信！”展穆突然像发了疯一般，直接把游小双推到了一边，往屋内硬闯进去。

　　“啊！展师哥！你干嘛？”游小双揉着撞疼的地方，恼怒地道，“你不能进去……”
　　一阵剑光闪现，清吟之声响彻，无形的劲力将扑上前的展穆往后推了丈许。
　　秦嫣然一身明媚，走了出来，心疼地抚上游小双撞到的地方，责怪地对展穆道：“展师兄，你过分了。”
　　展穆紧紧盯着她，颤着声音开口道：“秦师妹，刚才小双师妹说的是假的，是不是？”
　　“怎么可能是假的啦！”游小双撅起嘴，“大家都知道了啊，为什么就你不知道？”
　　展穆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死死地盯着秦嫣然，噬人的眼光中透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哀求之色。
　　秦嫣然的神色渐敛，心下暗叹一口气：“展师兄，对不起，小双说的都是真的。我，就要与师叔成亲了。”她的眸中含着淡淡的歉意。
　　展穆心下一冷，不断摇头：“你骗我……这不是真的……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嫁给他！”
　　游小双皱起秀气的眉头喊道：“展师兄，日子都已经定下，明日就要成亲了，你说什么都没有用，还不如好好祝福小师叔和师姐呢！”
　　“祝福？”展穆妒火交织，冷笑出声，“我一定会好好祝福你们的。”

　　秦嫣然看着展穆转身离去，眉头一蹙：“小双，我总觉得……”
　　游小双晃晃她的手臂安慰道：“没事啦，我去跟大师伯说一说，让他好好看着展师哥，免得他想不通做出傻事。”
　　秦嫣然点点头，可一想到方才展穆的目光，仍是一阵心悸。

　　******

　　展穆一头闯进了师父所休息的地方，不顾师弟们的阻拦，眼光直直地看向那一直待自己如亲子一般的人。
　　长空真人见他表情，料到他定是知道了秦嫣然成亲的事情，心下叹一口气，令其余弟子退下，才对展穆开口：“穆儿，你还是接受为好。”
　　“不！师父！”展穆心中一凉，朝长空跪了下来，“师父！你瞒了我这么久，我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事的，难道你也忍心见我得不到心中所爱，痛苦一生么？”
　　长空皱起眉：“你说的是什么话？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死死守着一个对你无意的女子？更何况，此事是由你众位师叔一起定下，事已成定局，就算是我，也无法改变。”
　　“师父！”展穆的脸色惨白，心下一阵绝望，“我不信！我不信！”
　　长空摇了摇头，伸手捏起一诀，白光一闪，一道清心咒打在展穆额上，叫来一个弟子，吩咐道：“带你大师兄回去休息，多找几人，好好看着他，不要出了事。”
　　看着展穆神思恍惚地被人带走，长空暗暗叹息。

　　******

　　婚礼当日，灵雾山一片喜气洋洋。
　　然而，在其上空，弥漫着不知名的阴暗气息。

　　红炎居高临下，看着这山上发生的一切，思考着接下来将发生的一切。

　　那日，魔君唤他过去，只是问了他一句话：“你，可恨我？”
　　他答不上来。
　　而魔君似乎也没有追问的意思，只是少见的，带了一丝落寞，淡淡地道：“原来，你们都是一样的。”接着就恢复如常冷酷，下了令，“十日之后，我要你在莫湮面前，将那女子杀了。”

　　他本不知道为什么是十日，现在亲自来看了，才知道，这天竟然是那个叫莫湮的人成亲的日子。

　　望着底下渐渐聚集向最庄重那座大殿的人群，他伸出手，轻轻一挥，暗处许多魔界中人悄无声息地四散往各个方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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