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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奚华原是他的师 ...

  •   牧白缓缓呼了口气,暗道一句,终于有救了,他正要开口。

      哪知却有人比他还先开口,一道颤颤的声音响起。

      “我……我我就是牧家庄的二公子牧白,救……救我!”

      牧白:兄弟,要不要点逼脸啊,他还没死呢!

      牧白顺着声音来源望去,就见隔壁牢房的破草席上,蜷缩着一道身影,此刻正吃力的抬起手臂,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斑斑发黑的伤痕。

      “我是牧白……救我啊!”

      此话一出,从地牢里的各个角落,又陆陆续续冒出了很多个“牧白”,并且大家撕心裂肺地嘶吼,咆哮,鬼哭狼嚎。

      如果只是男的冒名顶替他就算了,为啥连小姑娘也过来凑这个热闹?

      牧白郁闷地想,正琢磨着怎么向来人自证身份,总该不能凭谁嗓门大,谁就是“牧白”了吧?

      便听卡擦一声,骨头对挫的声音传来,原本吵闹的地牢,顿时鸦雀无声。

      牧白艰难地咽了咽,由于他的双腿被冻住的缘故,无法自由行动,即便极力扭过头,也只能瞥见来人半寸雪白的衣袍。

      其余的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竟被挫了骨头。
      嘶,好凶残。

      来人轻轻笑了一声,如敲冰嘎玉般清脆空灵,缓缓道:“既然,你们都说自己是牧白,那么请问,牧白与我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才一冒出来,周围就陷入了一片死寂寞之中。

      然后,短暂的死寂就被一声公鸭嗓打破:

      “我知道!你是我兄长!”

      “不对!是表哥!”

      “不是表哥,是二叔,不,三叔!改了改了,是四叔!”

      “是我未曾谋面的爹!!!”
      这一嗓子简直响彻云霄,豪气干云。

      牧白一脸惨不忍睹,本以为这个回答就足够过分了,结果还有更无耻的。

      “你是我夫君!我的郎君!快来救我!”

      “爷爷,爷爷!”

      “我是您的狗!汪汪汪!”
      简直毫无廉耻,毫无节操,毫无底线。

      不知道是不是牧白的错觉,他明显听出来,对方笑得更开心了。
      并且还缓声说:“你们的答案都很有趣呢,不过很可惜,都不对。”

      牧白捏着下巴沉思,都不对……那到底是什么关系?
      该死的系统,也没提前跟他说一声,还莫名其妙玩失踪,他现在一脸懵逼。

      忽然,身后一寒,牧白浑身打起哆嗦,只觉得眼前一晃,一道白影就瞬间闪现至他的面前。

      他一抬头,宛如黑曜石一般漆黑的瞳孔,便剧烈颤动。

      来人身着雪色长袍,玉缎束腰,没有多余的配饰累赘,气质出尘,宛如谪仙。
      同这破烂不堪的地牢,显得格格不入。

      银线莲纹如麦浪覆盖全身,束长冠,眉如翠羽,乌木沉香般漆黑的瞳孔,深邃明净,宛如秋波。
      唇薄但颜色艳丽,越靠近里面,越是鲜红。

      清冷出尘,肃然似寒星。
      凛冽得如同巍巍雪山之巅的冰莲,不染纤尘,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值得一说的是,他的肤色极白,好像是溺亡之人,透着一股凄清之感,白得病态,白得阴郁,白到几乎要发光了。

      毫无疑问,这个人不管是从长相上来说,还是从气质上来说,都跟系统口中的主角受,完美匹配。

      就是不温柔,下手也残忍。

      “你的答案是什么?”

      牧白微微愣了一下。

      白衣青年也不催促,声音温柔到近乎有些蛊惑的意味,缓缓道:“告诉我,你的答案。”

      答案。
      鬼才知道此人跟牧家庄二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系统压根啥都没跟他说好么?

      不过,系统倒是给了牧白一根巨粗无比的金手指,那就是读心术!
      还告诉他,一定要谨慎使用,非必要,不使用。

      牧白认为,现在就很有必要使用,因为他如果回答不出问题,那么,就无法自证身份。

      无法自证身份,又要怎么跟主角受完成英雄救美的戏码?

      暗暗深呼口气,牧白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开始施展读心术,试图窥探出答案。

      哪知眼睛才一对上那双深邃眼眸,就好像被吸进去了,不仅没能成功,反而头一晕,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好巧不巧,牧白倒的方向,正是白衣青年的方向,他以为自己会被正直善良,温柔勇敢的主角受接住。

      并且还暗道,这也是个不错的调|情手段。
      哪知白衣青年竟往后退了半步,牧白睁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啪叽一声就跌趴在地。

      摔得浑身的骨头都疼。

      “你还好吗?是不是摔疼了?”白衣青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神色悲悯,又高高在上。

      牧白:“……”
      你那后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没,没事。”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这是第三遍了。”白衣青年微微一笑,眼底森然的寒意翻涌,“抱歉,我不习惯重复,所以,这是最后一遍了。”

      回答不出,那么,就奖励他立即去死好了。

      牧白张了张嘴,正要开口。
      哪知隔壁牢房的囚徒,猛然扑撞过来,震得铁栏杆铮铮作响,宛如野兽一般地嘶吼着:“我知道了!是结义兄弟!”

      白衣青年听罢,缓缓把头转了过去,笑问:“你确定吗?”

      “我……我……让我再想想!”

      “很抱歉,公平起见,每人只有一次机会,来生再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话音未落,一张黄符嗖啪一声,贴在了此人额上,他立马发出凄厉的惨叫,不消片刻,就被烈焰焚烧殆尽。

      这一变故发生得实在太快,快到只在瞬息之间,所有人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惊吓,场上顿时鸦雀无声,一片诡异的死寂。

      “那么,下一个牧白是谁?”

      刚刚还纷纷叫嚣着的众人,顿时静若寒蝉,一个个重新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战战兢兢。

      牧白心头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该死的系统老逼登只告诉他,善良正直,温柔勇敢的主角受会过来英雄救美。
      但没告诉他,主角受杀人如麻啊!

      回答错,就得死!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没有人了吗?”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好似有些失落,“看来,这次要失信于师兄了。”

      卡擦一声,困住牧白的冰块,很不合时宜的裂开了一条缝隙,牧白的心脏狠狠提了起来,下一瞬,那道冰冷刺骨的寒意,已经抵达至了他的面前。

      随即,响起了夺命一般的声音:“你是牧白么?”

      牧白疯狂摇头:“不不不,我不是!谁是牧白啊,我不认识!”

      “刚刚,只有你一个人没有说自己是牧白。”来人似乎低笑了一声,声音极具穿透力,宛如夺魂的邪曲,震得人心神恍惚。

      “怎么不说话?你是在害怕吗?”

      牧白咬了咬牙,心里暗骂系统死没良心,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消失了,留下他独自面对未知的修真界,良心何在?

      见他不开口,白衣青年微微一笑,声音听起来清冷,但又温柔:“你不要怕,你没有中尸毒,所以,我不会杀你的。”

      牧白:“?”
      所以说,刚刚那个被杀的倒霉蛋,是因为身中尸毒,所以才会被杀?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了吗?”

      牧白咬了咬牙,心道,死就死吧。他抬眸,一字一顿地说:“我家被灭门了,就在三天之前!我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关在此地了!”

      “我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所以,丧失了很多记忆,我记不得你究竟是谁了。”

      “但我知道,我要去玉霄宗,我得去寻玉霄宗的宗主,他是我父亲生前的旧友。”

      这是系统给他提供的剧情信息,少得可怜,但想来应该能够应付主角受了——当然,前提是,此人真的是主角受。

      如果不是,那么牧白大概率就死到临头了。

      白衣青年的目光渐渐下移,漆黑的瞳孔好像具有穿透力,直接透过牧白身上破烂肮脏的衣衫,钉在了他的胸口,那一颗小小的红痣上。

      声音越发温柔,神色也悲悯。

      “你同小时候长得不太一样。”

      牧白面不改色心不跳:“男大十八变。”

      “你要找的人,是我的同门师兄,玉霄宗的宗主,奉微,奚华是我的道号。”

      奚华,惜花。
      惜花须检点,爱月不梳头。
      好浓烈的劝诫意味啊。

      牧白暗暗想着,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腿可以自由活动了。那原本困住他的寒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殆尽。

      “走吧。”

      “去……去哪儿?”

      牧白还有些迷茫,没有系统的指示,他有点怀疑来人到底是不是主角受。
      要是认错了人,就完犊子了。

      据系统所说,主角受温柔款款,善良正义,富有同理心,共情能力一流,仁慈悲悯。
      但看此人刚刚的行事作风,怎么有点不顾他人死活,这是怎么一回事?

      “离开这里,去你该去的地方,这里——”奚华上下唇一碰,好像碎冰一样,声音清清脆脆的,“很脏。”

      牧白迟疑了一小会儿,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走为妙。
      而且他觉得对方不是坏人,要不然早把他杀了,不会多费口舌。

      但在临走之前,他为了拉进关系,增进感情,特别狗腿地蹭蹭蹭跑出去,两手抓着剑柄,铮的一下,将钉在石墙上的长剑拔|了下来。

      而后又蹭蹭蹭地跑了回来,将剑往奚华面前一递。

      “给你!”

      牧白见他不接,神情还有些许古怪,又想起什么一般,扯起自己脏兮兮的衣袍,把染血的剑刃擦拭干净。

      然后再双手递了过去,他满脸真诚地道:“给你,现在干净了。”

      奚华微微抿了抿薄唇,他的命剑一向只有两种人可以触碰,一种是他自己,还有一种就是死人。

      而面前这个少年却不知死活地碰了他的命剑,所以,这个少年应该死。

      立即就死,以此来消对他命剑的冒犯。

      “……那我再擦擦?”

      牧白眨了眨眼睛,从被灭门,到被关在此地,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他的一身衣袍破破烂烂,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既然对方嫌弃他的外袍脏,那么,他就只能用自己还算干净的里衣了。

      于是乎,牧白扯开脏污的外袍,用里衣仔仔细细地将剑刃擦拭了好几遍。

      然后,他第三次双手把剑送上。

      “这下真的很干净了。”就差舔了。

      “……”

      奚华垂眸瞧他。
      少年虽然一身狼狈,但是眉目清秀,五官明艳,一双宛如黑曜石般的漆黑双眸,干净纯粹到了极致。
      身姿濯如春柳,好像随时都会出鞘的凌厉长剑。

      值得一说的是,他的唇角微微上扬,仿佛天生如此,爱笑。
      和小时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混世模样,很不一样。

      而奚华原本是他的师。
      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是师徒。

      只不过,他们很多年未见了,当年那个哭着闹着,满地打滚也要逃离他的小徒儿,竟然已经长得这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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