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落红梅 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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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三
那天的日头走得格外的慢。等待的时间总像失眠的黑夜一样，无助而漫长。
戚少商讨厌不能掌控自己心续的感觉，然而，无可奈何。焦躁如疯长的野草，早占领了那小小一亩三分地，不留余地。
吸气。冷静。分析。
情况无非是两种：
第一种：顾惜朝把凤三良抓起来带走了。
第二种：顾惜朝被凤三良迷晕后带走了。
这第一种情况，虽然顾惜朝现在算是为六扇门做事，但他跟追命不同，对于和自己不沾边的事，一向不怎么多管闲事，所以要他主动出手抓疑犯，似乎不太现实；那第二种呢，凤三良带走顾惜朝干嘛？凤三良……和小蘑菇是同门……小蘑菇是个采花贼……嗯……
戚少商脑门上青筋突突地跳了起来！
想到凤姐那风骚的眼神和妖娆的身段，戚少商的心开始泛寒。师弟是采花贼，所以师姐是美女蛇？
越分析越不冷静，吸再多气也没用，徒增胸闷。
那个下午，很多人家的屋顶都印上了新的脚印。谁曾经那么自信，无论他在天涯海角，他都找得到？而今既非天涯也非海角，也许不过就是短短几墙之隔，已寻得精疲力竭，寻得心力交瘁。
代理东方总捕心事重重。
可叹天公不作美，屋漏偏逢连夜雨。快到驿站门口的时候，一个跟顾惜朝出来的六扇门部下从里面奔出，看见戚少商立刻立正报告：“戚总捕，那个孩子不见了。”
“谁？”
“就是您和顾公子吩咐照看的孩子，不见了。”
“……”
戚少商觉得自己脑仁开始疼。揉了下额角，慢慢道：“不论怎么样，要把他找到。”对，两个都要找到。
“是！”部下回答：“属下正要去贴告示，叫居民们多加注意。”
戚少商取过他手中告示，展开，孩子的画像神态逼真惟妙惟肖，随口问：“谁画的？”
“回总捕，是顾公子画的。”
“你再说一遍？”
“是……顾公子画的。戚总捕？”
“没事！你快去贴出来！快点！别耽误了时间！”
所谓柳暗花明，所谓峰回路转，所谓失而复得。戚捕头的心里犹如闷热的三伏天突降了一场淋漓雨，唰唰唰冲开了所有郁气，叫人爽快地两腋生风。
在顾惜朝房门前站定，嘴角不由地扬起，无声笑了笑，伸手叩门。
三声清响之后，无人应。心一紧，推门而入。
还好，他在。
幸好，他在。
他就在床上，盘腿而坐，双目轻闭，打坐运功。戚少商没动，怕打扰了他，站在门门静静瞧着。眼睛闭起来就是好，不会把自己当空气；只可惜看不到星石般黑目的凌厉眼神。嘴巴闭起来也好，不会从里面往外冒气人的话；只可惜听不到金玉般声音的自信口气。头发……头发一直都一个样，半箍半散，发卷儿一层层披下来，痴痴缠着……
一道白气自顾惜朝头顶缓缓散出，顾惜朝收气，睁开眼睛，脸色微红。
“那孩子不见了。”戚少商这才挪步，顺手倒了杯茶递过去。
顾惜朝接了，喝了一口，说：“嗯。”
“你怎么了？”
“……”
“到底怎么了？”
“用不着你管。”
“我可以帮你。”内力上，戚少商一贯自信。
“谁稀罕。”
不能再这么问了，再问下去一定会吵起来的。戚少商跟自己说，耐心，要有耐心，孩子脾气不好，得顺着毛来。
“凤三良呢？”
“走了。”
“你放他走了？”
“怎么，戚大捕头要治我个私放疑犯之罪吗？”
戚少商额头挂上黑线，才两句话就说不到一起，耐心，耐心。靠到床边，语气放缓：“我找了你半天。忘了跟你说，劫囚的人那日使的是迷香，回去没看到你，怕你出事。”
“……”顾惜朝低头看手中的茶杯，从戚少商的角度看过去，他脑后的黑发出奇的柔顺，很想用手揉一揉。
“他不会的。既然他否认了劫囚，那他若再用迷香，岂不不打自招了。”顾惜朝还是没抬头，戚少商看着他的后脑勺纠结地握紧拳头，克制，克制。
“我要睡觉了。戚大侠请吧！”顾惜朝说完飞快地除了外衣，拉开被子就要往里钻，不想被戚少商捉住手臂。顾惜朝瞪眼，他想干嘛。
戚少商笑得很无赖：“告诉我你怎么了，不然我不走。”完全土匪作风。
混蛋混蛋！顾惜朝在心里骂。又实在想睡，就小声嘟囔一句：“中了一点……毒。”握住他手腕的手立刻挪到脉门上，顾惜朝唰地抽回手，冷了脸道：“戚少商，不要得寸进尺。”
“中了什么毒？你逼尽了没有？我帮你看看。”说着又伸手去拉。
他什么时候变这么啰嗦……顾惜朝不耐烦，手上带了内力两下挡开戚少商的爪子，说：“就是……一点毒罢了。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一点毒？说得这么含糊……戚少商瞧着他脸上可疑的一点绯红，猜测：难道是……
顾惜朝已钻进被窝，面朝里而卧，留给戚少商一个脊背。他闭着眼睛，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怎么还不走……似乎没有动，不知道在干嘛。气息忽然近了，一只手伸过来了，顾惜朝浑身紧绷，如临大敌。那只手却最终覆到了额上，探了探温度。
戚少商收回手，直起身，轻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落红梅 十三
